血之夜

「我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独眼人身体朝后仰，仿佛桌子上骨碌碌滚动的手雷随时会跳起来咬他一口。

周围的营地成员被骚动吸引了过来，把我们团团围住。

「罗曼，你惹大麻烦了。」我用膝盖顶了他一下。

罗曼跟聋子一样听不见我说话似的，回头对着人群恐吓道：「围着干什么？不知道这是手雷吗？还围过来？炸死你们几个！」

人群一哄而散。

「这么一颗，够你们去把霸占加油站的那几个轰走了吧？」罗曼把手雷拿起来，食指穿进拉环，把手雷像钥匙串一样吊在手指上，看着都让人胆战心惊。

「依你们！都依你们！1.5升就1.5升吧！」他说着赶紧拿过月兔的汽油桶，快步走到围墙边一个横放的大铁桶面前。铁桶上插着一只水龙头，套了一根绿色橡皮管。独眼人打开龙头，一股液体从皮管流到汽油桶里。

「1.5升，不多不少，拿去吧！」

「谢了啊——」罗曼上前接过了油桶。「以后我要是还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就来你这里换点东西。」

「不需要了！谢谢，我们不需要了！你们赶紧回吧！」独眼人摆出一副送客的姿势。

我们走到铁门前，还能听见独眼人嚷嚷着谁的名字，叫着「把这玩意给我拿走」。

「罗曼，这样真的好吗？」月兔担心地问。

「有什么不好？你知道军方采购M67手雷的单价是多少嘛？就为了填补那么点土豆的差价我都亏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们不知道这年头一枚炸弹，或者别的什么爆破武器有多可怕。搞不好这么一颗下去一个小营地的人就全报销了……」罗曼越说越来劲，仿佛又回到当初抢掠的日子。

「够了啦！听我说完啊！」月兔叫道，「他们难道就不会怀疑你这颗手雷的来源吗？这种东西平民是不可能得到的吧？罗曼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虽然我们一直帮你隐藏，可你自己也要低调一点啊！动不动就把这种东西拿出来，你觉得合适吗？」

罗曼刚才还嬉皮笑脸的，听到月兔这么一说他立马不笑了。

「你们就这么恨我们吗？」他问。

月兔想说什么，但我抢先拦住了她。「罗曼，你以前作为一个士兵，你的战友做过什么事情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你们毁坏了多少个本已支离破碎的家庭，拆散了多少血浓于水的亲情，你们心里应该有个数吧？也许你觉得自己不属于他们那一类，但是既然你也是逃兵，那你就必须注意一点！等到离开这里，你想去任何地方都没有人拦你，也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过去；但是至少现在你还是个人人喊打的存在！我们恨不恨你们？如果要我说真话，我恨。」

罗曼看着我，一脸「你又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辩解道：「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吗？我做过吗？」

「你知不知道——」我指着西边，「我们在你们盘踞的欢乐镇，亲眼看到你们枪杀一个平民！」

「……那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太多次了，我记不得你说的是哪一个，但是你们听好了，没有一个是我干的！」

「你他妈没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我希望你低调一点，别在这个地方混不下去！如果这里拒绝了你，你将没地方可去！难道你还能回欢乐镇跟那群畜生一起厮混吗？」

「我跑出来，就没想过要回去。」罗曼棕黑色的眼睛斜视着我。

我松开手，「如果你学不会低调那就当个哑巴傻子吧。可别连累我们俩。」

「你们两个男人都冷静一点吧别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月兔把我拉开。

直到回到营地，罗曼还是觉得我们把他和他的战友相提并论了，很不乐意。但是至少我不希望他被大家轰出去，不然我们的军营之路又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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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埃洛希姆先生，我们按你的要求完成了任务哦。」我把油桶递给埃洛希姆。

「哦？那个眼罩没多坑你们点东西吗？那家伙精得很。」

「当——」罗曼刚要发言，叶苇航给了他一脚。「没有。」

「嗯嗯，难道说他们缺食物了？还是汽油不值价了？总之你们辛苦了，汽油就交给街对面的那个加油站吧。」埃洛希姆指着外面。

「好的。」我跑了出去。

加油站门口停着好几辆机车。

比起汽车，机车耗油量明显要更少一些，所以不少人在独自或两人外出时会选择骑机车。我们那辆能装至少6个人的吉普车就显得有些奢侈了。如今能源奇缺，木材成为了主要的燃料，汽油和柴油全都用到了车辆和发电机上。虽然白天几乎不需要用电，但到了晚上，警报器必须通电，探照灯必须通电，建筑物里也要保证三到四个小时有电可用，算下来每天也要用掉不少燃油。比起大坝，这里的用电就显得很紧张了，毕竟这里不是水力发电，电力不会源源不断产生。

回到活动室，埃洛希姆给我们布置下午和晚上的工作。

「下午你们三个去荒原那边巡逻，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能做的事情。早上我已经派人把月亮路上的尸体清理了，你们下午就在那一片区域待着。七点我会让东部入口的队员跟你们互换，具体安排到时候我会派人通知。这只对讲机你们拿好，注意电量，没电了就来换电池，保持24小时开机并且有人接答。明白吗？」

.

昨晚的暴雨把荒原上的泥土泡成了泥浆，踩在上面能感觉到脚往下陷了一截。

「怎么今天冷起来了？」叶苇航抱怨道。

气温随着这场暴雨又下降了些许，不过这并不算坏事情。炎热的天气会让食物腐败地更快，对于资源紧张的我们来讲无疑是雪上加霜。

人类最初采集食物的方式往往受其所处的地理环境所限制：临水的群体以捕鱼主，居于动物之中的群体以狩猎为主，周边地区植物种类繁多的最终会走上种植的道路——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兰奇托镇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为幸存者们在此种植作物提供了优越的条件。相比之下，大坝周边尽是山体，水坝附近也是没有鱼类生存的。而斯宾塞山有大量动物，这也决定了薄雾峰营地主要靠狩猎获取食物。

现在有六七个营地成员在荒原上清理昨天暴雨所造成的一片狼藉。他们当中有些曾经是花农，有些是园艺爱好者，有些虽然毫无务农经验但是也不得不参与劳动。他们必须尽快把积水排掉，避免作物被淹死。

罗曼独自走到了公路上，沿着公路绕圈子。

「冷吗？今天你还是穿这么少。」叶苇航说着摸摸我的手。

「还好啦。已经是夏天了，再怎么也不会冷到哪里去的。」我的目光一直跟着远去的罗曼。「叶苇航，罗曼他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

「他不满意这里的一切。」叶苇航点着一支烟，用烟头指着罗曼远去的方向：「他巴不得马上就能去军营，马上就能离开欢乐谷市。但是这家伙太着急了，比我还着急。而且他不适应这里的生活方式，这里的生活跟欢乐镇那种自由自在，为所欲为的生活截然不同，他很不乐意被埃洛希姆这么一个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的人管。」

「但是再难，我们也得劝服他。我们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可靠的帮手，可不能失去。」

我感觉他的意思似乎是准备把罗曼当成一个道具来利用。我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我只能相信他。

.

下午的工作很无聊，我们在荒原上来来回回走动着，罗曼则一个人跑到了接近西边入口的地方。那里也属于荒原，我们也不能认为他离开了岗位。

对于罗曼的问题，我跟叶苇航讨论了很久。一切都是罗曼的错吗？显然不是。我们天真地以为这里的人会勇敢地加入前往军营的队伍，为一百多名幸存者找到新的生机；可是我们想错了，在如此舒适安全的避难所里生活着，没有人愿意去冒险。

「是不是我们来错了地方？」我像在问他，也像在问自己。

「我们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叶苇航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别墅开发区还有最后一个营地，这样一来我们就已经造访完整座城市的幸存者组织了。你看看过去拜访的那些营地，有谁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军营的吗？不管怎么说，这里几乎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我想起早上去做交易的那个营地，说：「也许我们早上去的那个地方会有人感兴趣？」

叶苇航点点头，「下一次去的时候我会的。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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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好不容易等到了太阳快下山。荒原的营地成员也基本上完成了一天的工作量。罗曼不知什么时候也慢悠悠地转了回来。

这时，我身上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叶苇航，我是埃洛希姆，听到请回答。」

「我在。」

「十分钟后东入口驻守的人员会来和你们对调，在此之前不要随意走动。」

「我知道了。」

但是刚放下对讲机不到两分钟，我就看到两个武装部队的队员从高地朝我们这边走来。

「晚上好。我们来接管你们的岗位。你们要去东入口值班，那里还有一个我们的队员，等你们过去之后他再到我们这边来。」

「我们马上过去。」

「埃洛希姆让我给你们讲述一下关于换班的流程，你们最好记一下：以后我们值班都是三个人一组，换班的时候由其中两人前往换班点，最后一个人留下，等到换班的另一组到位后再离开。以后我们就不再直接到荒原上交接了，而是在教堂。明白吗？」

「——就是说，你们会在教堂等我们？」

「不一定是我们等你们，有时候也许我们会迟一点。但是集合点是教堂，这肯定毋庸置疑。」

「明白了。我们这就过去。」月兔收拾起东西。

「还有，半夜两点还会有一班来换你们，到时候你们就可以直接回去休息了。等明天你们应该能看到具体的值班表，我估计每周有两三次夜班，值夜班的话白天就休息好，可别在哨塔上打瞌睡。」队员说。

「还真是像极了在大坝的时候。」我对月兔说道。

「我觉得更像我还在月面防卫部队的时候，做的都是一模一样的事情。一样的没趣，一样的无聊。」月兔揉着耳朵说。

「那行，就不浪费大家时间了，各司其职吧。」

.

营地成员送来了晚餐，我们就在哨塔上解决了。

「我在欢乐镇吃了半年玉米。」罗曼把半根玉米棒子扔给我，「现在看到这根长着密密麻麻黄色颗粒东西就感到反胃。」

「你们资源那么多，不应该吃得要更好一点吗？」我在玉米身上啃了一口。

「好个屁。邦吉克农场里面只有玉米和小麦种子，以前这片农场就只种这两样。我们占领了农场之后本来想都种一点，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小麦死活种不出来，只有玉米还勉勉强强。我们一群打枪的，又不会种地，就算玉米种出来了也长得很难看。」

「你们不是还有很多子弹吗？没有试着打猎？」

「不，你不懂。我们当时从逃出来的时候忘了拉上一个炊事班的家伙，后果就是我们打到一头鹿之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大型动物的分解技能我们也没有学习过。久而久之我们就没再打猎了。」

「可是这玉米真的很好吃。」月兔把那半根玉米棒子抢了过去，一只手拿着一个啃。

「再好吃我也不想吃了。除非我已经快饿死，而我面前正好有一根玉米。」罗曼摇着头。

「挑食可不好。」月兔口齿不清地哼哼着。

「两根玉米都堵不上你的嘴哦。」我说着，把粘在她脸上的玉米碎屑拿掉。

「让你们半年时间里每天都吃玉米，我看你们不见得会比我好。」罗曼不服气地说。

解决完这里的比起大坝要差点味道的晚餐之后，我们开始等待半夜两点的到来。说起来真糟糕，我们没有钟表，直到埃洛希姆在对讲机里通知我们之前都无法知道时间。

哨塔上只有一张桌子，一盏煤油灯。三个人在哨塔上不知道该怎么打发光阴。一时气氛变得很僵硬。

最后还是我打破了僵局，「下一次我们再去老鹰路那个营地的时候，记得跟他们推销一下我们的军营计划。」

「你已经饥不择食了吗？那些看到一颗手雷都吓得屁滚尿流的家伙，看到上百只僵尸同时出现在眼前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罗曼的语气仿佛有些嘲讽。

「你还好意思说？那种玩意儿突然被你掏出来放桌子上，换谁不被吓一跳。」

「没差。下次我不会了。这么宝贵的东西我可不愿意拿去换什么汽油。」

「你的意思是说你还有？」

「还有两颗。别让武装部队那些人知道了。这是我们到了军营用的。」

「你到底带了多少武器来这里啊？」

罗曼露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哪有多少，我的两把枪，三颗手雷，一点弹药，还有一把刀而已，很多吗？」

「我觉得已经很多了。不，这个问题暂时不讨论，要讨论的是怎么让别人相信我们。」我赶紧转移话题。

「我们并不可信。」罗曼说，「没有人能保证此行绝对安全，甚至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全身而退。我要的是即使知道危险也不畏惧的人。意志很重要，有时候比武器还重要。不怕死才不会死。你不希望一群人遇到点突发状况就四散奔逃吧？」

罗曼说着这些的时候，仿佛在陈述一个已经发生的事实。这些事实也在他的身上发生过，我想他是这个意思。

「那你呢？你不怕吗？」

罗曼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耸耸肩：「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我们和僵尸作战的经验比谁都多，我知道什么时候该撤，什么时候该上。」

「那到时候能让你指挥吗？」

「可以。但是每个人都必须听从我的安排。」

「也就是说还是要他们相信你，这是不是矛盾了？」

「不，不矛盾。士兵相信将军的领导，但是他不见得相信将军能让他活命。我能让战损降至最低，但是不能保证没有风险。所以即使是你们两个，也看好自己屁股后面。千万别被那些东西咬到。一旦受伤几乎是等死。」罗曼说着，慢悠悠地点燃一支烟，「我已经目送了无数个只是破了点皮，流了点血的兄弟去见上帝了。」

「这个我们平时都有防备。」我说。

这时，月兔在一旁开口了：「所有被僵尸弄伤的人都会死吗？」

「喂——」我拍了一下她的膝盖。

「至少目前我见过的伤者都死了。」罗曼把烟灰弹到哨塔下，「我不是很懂生物学和医学，但是我自认为，不可能会有不存在抗体的病毒。再怎么致命，传染性再怎么高，大自然中一定会有能中和病毒的个体。只是或许这种个体太少了，目前还没有在我们周围出现。」

月兔朝我使了一个眼神，仿佛在说「我知道该怎么说话」。

「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人存在，估计他会很有研究价值。」罗曼的这番话听上去显得有些瘆人。他把烟头往外用力一扔，又说道：「但是这样的人又能比别人多活多久呢？僵尸的目的是吃掉你而不是伤害你。对它们来讲人都是食物。再怎么免疫的人，被咬成两截之后还是活不成。」

月兔本来好像还想说什么的，但是听到这些之后她把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你别给我动歪脑筋。」我贴着她的耳边轻声说。「我绝对不允许你因为自己是特例就胡来。到时候该怎么做，服从罗曼的命令。」

她撅起嘴，哼了一声。

夜晚，兰奇托镇被人造的灯光和天然的火光笼罩。倘若在云端间向下俯瞰，也许能看到光芒所围绕起来的轮廓。除此之外，绝大部分地区都是漆黑一片。

周围有昆虫的鸣叫声。它们似乎并不明白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但是客观来讲，也确实没有发生什么——

只不过是又多了一个物种濒临灭绝而已。世界上的濒危物种不差这一个。

营地里也有人养着宠物，你猜那些猫狗能否明白它们主人现在的处境？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月兔一直打着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我把对讲机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这只对讲机没有荧幕，所以看不到时间。我就这么看着它发呆。

中途对讲机响过两次，都是埃洛希姆例行查岗，我也不好问现在几点了这种话。

罗曼则站在塔下面，四处晃荡。我知道他不是那种坐得住的性格。

肩膀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我也一下子从神游状态清醒了过来。

「啊！唔……」

月兔猛地坐正身子，拿手擦着嘴角流出来的口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睡觉的！」

「罗曼在下面，这里只有我啦。」

「啊……现在几点了？」她刚睡醒的样子傻傻的，但是很可爱。「不知道。但是，你看——」我说着指向城镇里，「电灯都熄了，至少已经过十二点了。」

「嗯嗯……那我再睡会儿，到时候叫我？」

「你啊，不是平时都睡不了多久的嘛？」

她作出一脸无辜的样子，说：「我怎么知道嘛，说不定是习惯了你们地球的生活方式呢？」

「真拿你没办法。睡吧睡吧……」

她嘿嘿笑了两声，又靠倒在我身上。

——

「呼叫东入口。这里是南部湖畔，现在马上到教堂集合，进行换班。听到请回答！」

对讲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脏话）！！！」月兔差点把对讲机扔了。

我赶紧安抚好易怒的兔子，拿过对讲机。

「这里是东入口，收到。我们马上过来。」

「好了，现在你可以回去慢慢睡了。起来啦。」

她起床气很严重的，这个我必须跟你们讲。她现在一脸想杀人的表情，我不得不好言好语说话。

罗曼看到我们下来之后，只问了句「回去了吗？」

「是的。不过要留一个人下来等对方到了才能离开，所以……」

「你们走吧，我在这等他们。」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准备解释，罗曼挥了挥手：「走吧。我多等一会儿无所谓的。」

「嗯……那我们先走了。」

我和月兔急匆匆往教堂方向赶去。教堂就在公寓楼旁边，和蔓越莓镇的那个差不多大。

到了教堂外面，我看到几乎所有的武装部队成员都在那里等候和自己换班的组。而和我们换班的组已经有两人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情况怎么样？」他们问。

「一切正常。只不过有点无聊。」我如实说道。

「哈哈哈，慢慢你就习惯了，日子总是有那么些无聊的时候。」他们笑道。

我想，为什么你们要习惯这种无聊生活，而不去试着过一种全新的生活呢？

我们和队员们交换完信息后就准备回宿舍了。不过在经过一个组时，我听到他们在谈论着什么。

「……他们还没来吗？」一名队员问。

「不知道。都快二十分钟了。我寻思从高地走过来十分钟都用不到吧？」

「那就用对讲机呼叫他们一下啊？」

「刚才才试了，没人回。」

「真见鬼。我们再等等吧，再过十分钟不来我们就直接去找他们了。」

还真是不让人省心，我心想。

穿梭在楼房之间，一阵凉风从身后刮过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闻闻风的味道。

「——」

令我惊讶的是，风中居然带着一丝甜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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