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在这里

「我来。」我举手说。

那四个志愿者纷纷摇头：「那怎么行，让女孩子去干这种危险的事。」

罗曼上前一步，说：「让她去吧，可别瞧不起她哦。」

军营的外墙是艾斯科防爆墙，不算高，而且很厚，人在墙上可以随意走动。我没费多大劲就上去了。

「把它们都引到靶场的位置。」罗曼喊道。

沿着围墙，我一路跑到了仓库后面。僵尸有可能会躲在仓库不出来， 我必须把它们全部引到外面。

我从防爆墙的沙箱里捡出一块石头，朝仓库门口扔去。石头落到地上，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我想了想，不如瞄准仓库的卷帘门砸。于是我又朝着门上扔了一块石头，卷帘门一下子发出哗啦啦的巨响。

没过一会儿，里面就有三只僵尸缓缓地移动了出来，向着声音的来源走去。但是那里什么都没有。正当它们失去目标准备离开时，我对着它们吹了一声口哨。

听到口哨声，三只僵尸不约而同地望向我。发现了目标，它们整齐地向我走来。

但是我在两米高的墙上，哪有那么容易被它们碰到。

「这里！」我跳到靶场的射击区的顶棚上，又绕到另一边。三只僵尸动作实在是慢得要死，我还不得不等等它们。

很快，这三只僵尸就被我引到了靶场里面。

这时所有人也都爬上了围墙。我快步跑到预定的位置，等待他们过来。

三只僵尸伸出手想把我拽下来。但是他们还没走近，一个声音说道：

「一堆烂人，我的女人是你们碰得的？」

叶苇航啪嗒一声点燃了燃烧瓶上的布条，顺手一扔，瓶子飞到那三只僵尸面前。

随着瓶子被打破，里面的汽油也溅了出来，遇到布条上的火焰，只听见「轰」的一声，一片火海在我眼前蔓延开。

三只僵尸的身上也被溅上了不少汽油，一点就着。它们的身体很快就被火焰吞噬了。

我全身不禁打了个寒战，这种东西要是砸在人身上爆开，那个人会在死前经历怎样的痛苦啊……

在杀戮这一方面，人类真的是能够发明出种种创造艺术般的手段。

我能听到它们身上的脂肪被烧得噼啪作响的声音。由于头发最容易点燃，它们现在像是顶着一顶火做的帽子。

烈火的焚烧似乎也让它们感受到了不适，它们开始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估计眼睛已经烧没了。

又过了一会儿，一只僵尸倒了下来，但是身上的火并没有熄灭；随后，另外两只僵尸也挨个倒在地上。

我们几个就站在围墙上目睹着这一切，谁都没有说话。

火渐渐地消失了，因为已经没有可燃烧的东西。我们眼前，只躺着三具焦黑的尸体。

「还有吗？才这么点。」农夫乔恩摇晃着瓶子，一副手痒痒的样子。

为了以防万一，我又朝大门扔了几颗石头。但是再也没有动静了。

「仓库里应该没有了，要不我再下去看看？」

罗曼说了声不，然后看向叶苇航。

「你暂时歇着，让你男人下去。」

————————————————————

仓库里面又湿又闷，鬼知道我呼吸的是多久没循环过的空气，还弥漫着一股臭味。

一排排箱子整齐地堆放在地上，每两排一组，中间留出了过道。仓库的右边上有一条楼梯，上面有个房间。

我小心地走了上去，尽量不发出声音。僵尸对声音极为敏感，而嗅觉并不算太灵。

我举起枪，闪身晃了进去。

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柜子和桌子。

我走到桌子前，看到上面还摆着一叠文件。柜子大多被锁上了，我现在也不需要去找钥匙。

看样子里面是安全的。我快步走下楼梯，走出仓库。

「里面没东西了。」

纽罗问：「有机枪吗？」

「不知道。有也在箱子里吧。」

他跃跃欲试地说：「那还等什么，咱们快下去看看吧。」

「慢着！」罗曼一把拉住他，「刚说完就忘了？我们的首要目标是什么？」

「我知道，但是至少我们可以先搜刮一下，万一能找着武器，岂不是对我们接下来的工作有利吗？」

罗曼沉默了一会儿。

「要不这样，」我说道，「你让两个人先去仓库，我们两个去找电台吧。反正他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做。」

「……行吧。」罗曼妥协了。

于是，纽罗和罗伯特二人留在了仓库里，另外五个往军营右侧摸去。

斯科特利用他的弩箭射杀了周围能看到的僵尸，然后到罗曼所说的油箱处。

「油箱坏了一个。」他指着那个地方。

有一个油箱被一辆suv撞歪了，注油枪已经不知去向。

「那就用另一个吧，要快，节约时间。」

「叶，那个帐篷里面的柜子好像是放武器的。」月兔走过一个开了窗的帐篷，看着里面说道。

「那里面没东西的，别去了！」罗曼叫道。

「啊……」

「我还不知道武器弹药在哪里吗？只有仓库可能还剩了一些，别处不会有的。把心放在眼下的事情上吧。」

抵达罗曼所说的那一排帐篷时，我们又杀掉了几只僵尸。虽然这样一点一点地像排雷一样探索很慢，但是总比大张旗鼓地杀进去然后引来一堆僵尸要好。说不定当时的逃兵和海明威服务站的幸存者都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最后是被尸潮包围在了军营里。

这几排帐篷里都像是指挥室，里面摆着一张长桌，一些电子设备和文件。

「喂，在这一间。」罗曼朝我挥了挥手。

.

「就是这个吗……」我看着眼前的电台。和电视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又大又笨重，跟一般民用的电台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电台由我来操作吧。你去给发电机加上油，就在外面。」罗曼说道。

我点了点头，走了出去。正好斯科特也朝我这边过来了。

「怎么样？」

斯科特把一个红色的塑料桶递给我。「这个是从那辆车上找到的，油箱里面还剩了这么些油，我全部都放出来了。但是那辆车是没油的。」

我掂了掂，有两三公斤，完全够了。「行，我马上去给发电机加油，你和乔恩还有兔子帮我们警戒。」

斯科特看了月兔一眼，问：「为什么叫她兔子啊？」

「这……」有一点我必须要提出来，就是月兔已经不怎么用那个通讯工具了，所以她早就取下了那对耳朵。「代号啦，代号而已。」

我把油倒了一半进发电机的油箱里，想着也许用不了那么多。看着远处，纽罗和斯科特好像已经找到了一些东西，正往兴高采烈地外搬。

怎么回事……明明一帆风顺，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就好像这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已。

难道说，只要不发出太大的声响，就可以做到现在这样吗？

就好比闯关游戏，捷径总是令人怀疑，因为它和陷阱长得太像了。

「啪」我按下了工作开关。

发电机嗡嗡嗡地响了起来。虽然噪音有些大，但是在这么开阔的场地上也总比枪声要小得多。

「这下子就可以了。」我拎着空桶准备去看罗曼怎么操作电台。

——

刚迈出去一步，四面八方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那种声音可能你只在防空演习的时候听到过。

罗曼一下子从帐篷里冲了出来。「混蛋，快关掉！」

「啥？关掉啥？」我一头雾水。

「把发电机关掉！！」

我赶紧回去，又一巴掌拍在开关上。

发电机一下子停止了工作，警报也被切断了。

「这是怎么回事？」

罗曼朝地上吐了口痰，「妈的，那群猪没关警报就走了，断了电，鬼知道警报开关是开着的！」

我刚想说句「幸亏关得快」，罗曼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叶，去叫所有人集合。」

我看向他目光所指的方向，也就是右侧的另一个宿舍区。

将近三十只僵尸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往警报器的位置走去。警报器大概都挂在几栋建筑物和军营的四角。

刚想去叫所有人过来，就看到纽罗和罗伯特扔下箱子没命地往我们这边跑，斯科特一直都在我们附近，月兔在周围警戒，也马上来到了我们的帐篷处。

「老子要被吓死了，还以为被人发现了！（脏话）」纽罗一路狂奔到我们这边，边喘气边骂道。

「那个是军营的警报器，看样子我的那些蠢货战友撤离时忘记关掉警报器了，没有电我也不知道它们是开着的。」罗曼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一群僵尸。

「原来还有那么多吗？」乔恩拿着卡宾枪对着那群僵尸晃了晃。

「用枪打肯定是很浪费的。这样，既然它们都聚在一堆了，正好我用手雷解决掉——咦，怎么就剩一颗了？」罗曼一看自己的胸挂，只有一颗手雷了。

「在我这里啦。你刚刚在营地里犯了什么混都忘了吗？」我取下从他手里抢下来的手雷说。

「你会丢这玩意儿吗？不会就给我。」

我不以为然地看着这颗小东西，「不就是扯开拉环扔出去吗？」

「拿来拿来，不懂装懂，别把自己炸死了。」

罗曼把手雷抢过去，然后指着左边的宿舍区说：「你们几个去把那边的警报器全部关了，不知道怎么关就把电线全割掉。我去处理右边。」

.

斯科特拿出一只看上去很酷的折刀，一只手抓住电线，轻轻一蹭就割断了。

纽罗像个傻子一样用牙咬。

我们按照罗曼的指示把左边的几个警报器全都报废掉之后，就听到右边一声巨响。

定睛一看，一大片泥土飞到了天上，那群僵尸被炸得四散飞溅。而罗曼早就躲回到了发电机旁。

我们快速赶了过去。

「怎么样？」

「一颗手雷的威力还是不够啊。只把爆炸正中心的僵尸炸死了，外围的几乎都没被破片打到。先别管它们了，这些没脑子的东西还不知道我们在哪。大家先进帐篷，等我把电台打开再说。」

再一次启动了发电机。

罗曼戴上耳机，边按着机器上的几个按钮边说：「我不是通讯兵，只学过一点必修课程，但愿没还给教官。」

他转着一个旋钮，应该是调频或者调幅旋钮吧。他转得很慢，就像在开保险柜一样。

「怎么样？有声音吗？」月兔好奇地问。

「嘘，别说话。」

过了一会儿，罗曼难得地露出欣慰的表情。「有声音了。但不知道是哪个位置的。」

他说着，指着旋钮：「去找支笔，把频率记下来。」

「这个频道在广播什么吗？」我问。

「你听听就知道了。」罗曼说着把耳机取下来给我。

我戴上了耳机。

「……我们接纳一切幸存者，只要你爱好和平，热爱生活，欢迎来到恶水谷，我们拥有两座坚不可摧的堡垒，训练有素的驻防军队，充足的食物、水和药品。我们接纳一切幸存者，只要你……」耳机里传来机械的说话声。

「听名字就不像个好地方……」我吐槽道。

「别这么说，至少比咱们这里要强多了。」罗曼让我把耳机还给他。「我要试着对外面呼叫，但接下来，全靠运气了。如果他们能够恰巧听到我们这个频道，那就应该成了。说直白点，就真是要瞎猫碰上死耗子啊。」

「哦……」我听得半懂不懂的。

「但愿他们现在也在搜寻有没有哪个频道在说话吧。上帝保佑。」罗曼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然后清了清嗓子。

「喂……能听见吗？我也不知道，但愿有人能听到。

「我是驻守欢乐谷市的一名士兵。一年前，我的部队从欢乐谷市撤离，但是他们炸毁了所有出城的隧道，我们孤立无援地在这座死城挣扎了整整一年。咳，虽然看上去日子还能过下去，但是我们渴望与外界联系，现在全城还有一百多名幸存者，我们希望——希望恶水谷的营地能够听到这个电台，这是军方的电台——」罗曼说着，顿了顿，然后回头看着我们。

「我还要说点什么？」

农夫乔恩急切地说：「叫他们送点面包过来！」

罗曼一下子笑了出来。

「我们也需要一些补给，如果有救援组织听到，请帮帮我们！」

说完，他靠在椅子上，「没有回应吗……那就再来一遍吧：我是驻守欢乐谷的一名士兵，我的部队一年前……」

「我们去外面吧，让罗曼专心工作。」斯科特往门口走去。

「说得也是，外面也需要警戒。」

我们走出了帐篷。

然后——

————————————————————

「叶苇航……骗人的吧？」

我看着四周，手脚突然有点不听使唤。

想必每个人此时都是这样的吧。

——这个军营，不知何时被密密麻麻的僵尸包围住了。

「我（脏话），它们，从哪来的！？」纽罗手里的枪都端不稳了。

难道说是刚刚的警报声，还有手雷的爆炸声引来了僵尸吗？我不禁想起当时在孤松开发区，叶苇航开了一枪就吸引了上百只僵尸。而现在的情况是，差不多有当初两倍数量的僵尸在离我们不到五十米的距离，有的已经快要到军营门口了。

「这怎么办？要不要告诉罗曼？」罗伯特握紧了手中的AK47。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叶苇航。

他脸上也充满了紧张。我们在武器上是绝对的劣势，如果说我们都有那些逃兵一样的武器装备，也许能够打一场，但是现在的我们，就算有七个人，力量悬殊也还是太大了。

叶苇航捏紧了拳头。

我知道，这只是我们俩为了离开这个世界所必须完成的任务。我们喊着「要去更安全的地方」的口号，实际上只有我们两个知道这是为了我们自己。

用看似伟大的目标来掩盖实际自私的意图，这是人类经常干的事情。

「……枪一响他也会知道的。告诉他吧，但不要让他停下手头的工作。」最终，叶苇航做出了决定。

「那……」

「我们来对付它们。能撑多久撑多久，直到罗曼成功联系上外面为止。」他咔啦一声将子弹上膛。

「你去吧。」叶苇航看了我一眼。

......

「罗曼！罗曼！」我飞快地跑进帐篷。

「怎么了？」罗曼回头看着我。

「......联系到谁了吗？有人回答我们吗？」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口我居然问了个问题。

他摇摇头，「还没有。但是我相信会有人听到的，这个是军方的电台，本来是加密的，我把它调整了一下，现在任何人都可以接收到我们的信号。要有耐心，没问题的。」

他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我不懂的东西，我只好默默听着。

「......好了，快出去吧，里面怪闷热的。」罗曼说着又戴上耳机。

本来难以启齿，但是这是不能隐瞒的。我鼓起勇气，说道：

「罗曼，我们被包围了。」

虽然隔着耳机，但是罗曼还是听到了我说的话。

「什么！被包围？有多少？」

我伸出手比了个2。

「20只？那不算多，别让它们靠近就行了。」

「是两百。可能更多......」

罗曼一下子站了起来，差点把耳机线拽断了。「怎么会这样！？」

「不是的，你别着急！叶，叶他叫我来告诉你，但是他说要你继续联络，其他的都交给他们，还有我......」

「......」罗曼的眼睛往四周晃了晃，然后又直视着我。

「把我的枪拿去，还有这个。」他把靠在桌子边的步枪拿给我，又把胸挂上最后一颗手雷取下来交到我手上。「这个东西。你先捏住保险杠，拔下拉环，然后让保险杠弹开——」

「呃，罗曼，我会丢这个，手雷。」我说。

他愣了一下，「那行吧，实在守不住就告诉我，我们计划好撤退路线就离开。」

「那电台怎么办？」

他锤了桌子一下，「电台重要还是人重要？我说过你们的安全由我来负责吧！」

「......」我默默的点头，拿起枪和手雷跑了出去。

.

有十几只僵尸已经来到防爆墙下面了。它们似乎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存在。

「小子，要打吗？要打就打别磨磨唧唧的！」农夫乔恩举起枪说。

「现在，我、乔恩和罗伯特守着车行入口，兔子、纽罗和斯科特守着人行入口！我数到三就打它们的头！」叶苇航喊道。

「斯科特，拿去。」我把步枪丢给斯科特。

「又来...好吧。」他超级不情愿地接过枪。

.

一旦开枪，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

「三，二，一，给我打！！！」

我已经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虽然至今从未参与过正式的战斗，即使是在月面防卫部队时也只是参加过演习，但是我却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原来这就是我从小被迫去追赶哥哥姐姐们所得到的结果吗？

熟悉的后座力，熟悉的震耳欲聋的枪声，还有熟悉的从抛壳窗和枪口散发出的火药味……

「呯！呯！呯！」

一瞬间，快要走进入口的几只僵尸全部应声倒地。但时同时，其他所有的僵尸都被枪声吸引，黑压压一片朝两个入口涌来。

「啊啊啊啊，烧死你们这群杂种！」罗伯特一只手架着步枪点射，另一只手拿起燃烧瓶朝尸群扔了过去。

这一次的火海更为壮观，仿佛一团橙红色的，灼热的云在它们中间穿梭翻滚，所经之处焦黑如炭。

我们的弹药理论上可以杀掉两百多只僵尸，但前提是每一发都必须杀死一只，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纽罗的枪，我见过那种弹药，是打猎用的，对小型的动物有效果，但是对大型动物，比如人体效果不是那么显著。更何况是僵尸这种非得对躯体造成破坏才能彻底杀死的生物。

斯科特就在我旁边，他端枪的姿势很不规范，而且摇晃得很严重。不用想都知道命中率是很惨淡的。我们的射击距离大概有三十米，这个距离上要用机械瞄具瞄准命中头部那么大的目标对于没有射击经验的人来说简直是碰运气的事。

火焰帮我们抵挡了好一会儿的僵尸，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僵尸涌进，我们的燃烧瓶显得有些不太有用了。更可怕的是，就算是点射，我的子弹已经用掉一半了。我只有一个弹匣加上没时间塞进去的4颗子弹。

入口的尸体越堆越高，后面的僵尸踩在同类的身上往我们这边扑。

「叶，手雷，要丢吗！！」我喊道。

「什么——？」他捂着耳朵。枪声像过节时放的鞭炮一样，噼里啪啦，根本听不见说话。

「手雷！！这个！」我把最后一颗手雷举起来给他看。

叶苇航说了一句什么，但是我没听清楚。我只看到他不断地做着抛投的动作示意。

那就是要扔了。

我拉开拉环，弹开保险杠，用力朝僵尸最多的地方扔去。手雷一路飞，飞到尸群中不见了。

「轰」只听见一声巨响，受到冲击力的僵尸被像布娃娃一样扔了起来，我能够看见一些断手飞到了天上。

「干，子弹打完了！！」我扣着扳机却没有枪声。一开始我希望只是卡壳，但是无论怎样拉枪栓都没有子弹飞出来，我知道是没子弹了。

斯科特看到了这一幕，二话不说把我给他的弹匣扔给了我。「我觉得你更需要它！！」

「谢谢。」我朝他笑了笑。笑得很难看，因为我现在想哭。

我又害怕，又感动。

你以为我是士兵出身，就真的不怕死吗？鬼才信！我才18岁，我不想这么早死掉！

可是一想到还有这么多人类，愿意和我们并肩作战，和我一样接受命运的抉择，我……

「小姐，发啥愣啊，咱这些人就数你枪法好了！」纽罗看着我吼道。

「我……」我鼻子酸酸的。但是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等到我们撑到最后，不管成功与否，再哭也不迟。

「姑娘，这枪还是你留着吧，我去给你们找更好的！」突然，斯科特把我给他的步枪放到了地上，掏出罗曼给他那支转轮手枪。

「你要干什么！？」我边射击边问。现在我的视线已经没有离开照门和准星的余地了。

斯科特用枪指了指仓库，说：「仓库里头还有一些武器，我们还没搬完，坚持一会儿，我给你们拿几支过来！」

我不知道该不该问叶苇航，但是这个决定显然没有时间再传到他那里等他做决定了。我用余光瞟了一眼，发现叶苇航的枪已经没子弹了，在用我的m9手枪射击着。「那就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收到！」斯科特说完拔腿往仓库跑去。

我们这边少了一个人，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纽罗把自己的两个燃烧瓶都丢了出去，凭借火势阻挡着僵尸的涌入。

看样子已经消灭一半的僵尸了，但是我们的弹药……已经快没了。

我好恨，恨兰奇托镇那个混蛋警察埃洛希姆，不但不给我们任何援助还阻挠我们，明明只要再多一支枪，再多一个人，再多一点力量我们就能撑过去的……

就在这时，我听到罗伯特的惊呼：「中间有只僵尸爬上来了！！」

我还没瞄准，那只僵尸就被谁打了下去。

「解决了！」农夫乔恩说道。

这时，我把视线转向了入口的尸群。

它们几乎无一例外地想挤进这片入口，但是无奈防爆墙坚不可摧，几百公斤重的箱子推是推不倒的，而入口又只有三米宽一点点。说真的，要是它们从四面八方来，我们早就死得渣都不剩了。

突然，我在那些僵尸当中看到一个有些与众不同的僵尸。

它的步伐相比其他僵尸要缓慢许多，仿佛不紧不慢地在等待我们的防线瓦解。它全身衣衫褴褛，而且全身都是黑的。

出于好奇，我对着那只僵尸开了一枪。

它被击中了，往后退了一步。但是糟糕的是没能打中它的头……

就在这时，令所有人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只僵尸弯下腰，像是很疼痛的样子。僵尸有痛觉吗？我差点开始怀疑了。

但是下一秒，它「嘭」的一声，爆炸了。真的爆炸了，仿佛它自己就是一颗炸弹的外壳。而它周围的僵尸也全被炸飞，再远一点的被冲击波震得摔倒在地，但很快就又连滚带爬往我们这边扑来。

「是自爆僵尸！」叶苇航喊道。「所有人注意，不要让它靠近我们！」

斯科特怎么还没回来？我刚一回头，发现不知什么地方窜出来一只僵尸，把背着好几把枪的斯科特按倒在了地上。

「不！！」我的枪口马上转过去对准那只僵尸。

不要啊，又是这种局面吗？上次是叶苇航，这次是斯科特，而两次我都不敢枪……

但是我还没犹豫完，斯科特已经一脚将僵尸踹了出去，爬起来用枪抵着它脑袋「呯」地就是一枪。

僵尸的脑袋直接像西瓜一样裂成了几瓣。

「……抱歉，各位，我来晚了！」斯科特跑过来，扔给了我一支新的枪。他把自己的背包一翻，几个弹匣掉了出来。

「我马上去乔恩那边！」说着他又往叶苇航那边跑去。

真是千钧一发啊……我心里感叹道。斯科特恐怕不知道，刚才他说话的时候我刚好也打完那个弹匣。

换上新枪之后，我又开始继续射击。这支枪能够全自动开火，用着顺手多了。

得到了弹药补充，枪声又变得密集了起来。

「你不是不喜欢枪吗，抱着那么多枪，感觉很糟糕吧。」我半开玩笑地说道。

「但是失去朋友的感觉更糟糕啊。」他同样笑着说。

「朋友？」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斯科特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对啊，并肩作战的朋友，你，你的男友，那个大兵，还有和我一起生活那么久的两个伙伴，不是吗？」

原来，这样就是朋友了吗……

这时，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我一回头，居然是罗曼。

「我也手痒了，让我来杀几个吧。」

「啊，你不是还要……」

罗曼把我手上的枪拿过，说：「刚刚已经有人搜寻到我们的频道了。他们现在正在确定我们的确切频率，马上就能跟我们点对点通信了。换我来吧。你去电台，如果有人说话了就跟他讲我们的情况。」

「可是……」

罗曼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说：「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不太喜欢看到你这样的女孩子拿着枪而已。」

「战场上可不分男女的哦！」我反驳道。

「你不应该属于战场。也许有女性战斗的地方，但是决不是你，也决不是在这里。」

我还想反驳，罗曼推了我一把，说：「快去吧，那些人说不定已经开始呼叫我们了。」

我只好听他的，往帐篷跑去。

背后隐约听到一个声音——

「曾经她也像你一样那么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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