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不活的就放弃」

斯科特带来的武器弹药简直是雪中送炭。要是再拖十秒，我们就将完全地、真正地弹尽粮绝。

然后恐怕就是抡着斧头上去了。

他把好几个弹匣扔到地上，叫道：「子弹全都在这里了！」

乔恩和罗伯特的武器也都打光了子弹，他们马上捡起地上的步枪继续射击。

「唔，好烫好烫！」乔恩刚把自己的卡宾枪背到背后，枪管还没散去的余温把他烫了个结实。

「妈的，这比德国鬼子还难对付。」他一边骂一边把卡宾枪扔到一旁。

「呸，说得就跟你对付过一样。」罗伯特说。

僵尸还剩下不到三分之一，剩下的弹药已经完全够清除掉它们了。

「斯科特，你今天可帮大忙了。」

「是啊，我一开始还不同意你去搬箱子，要是我一再坚持自己的想法的话，咱们可能连逃跑的机会都没了。」罗曼面露惭愧地说。

现在看来，那些逃兵和幸存者被全灭的原因基本上已经确定了。

这个世界是虚拟的，这一点我想你可能都忘了。正因为是虚拟的，所以它比真实世界的逻辑性更加单纯直接，一切事件的触发都有一个特定的条件。而尸潮出现的条件，目前来说大致有两个。一个是满月，一个是响声。在僵尸可能出没的地方制造过大的声响就会引来尸潮。而那些人没有认识到这一点，直接杀进了军营，结果里面的还没清完外面的已经进来了。

但是即便如此，我也总还觉得太轻松了。因为我们居然用这么可怜的装备守了这么久。

「能帮到各位，就再好不过了。」斯科特满头大汗，脸涨得通红。

—————————————————————

「喂，听得到吗，这里是K118.0FM，欢乐谷市的那位士兵，你还在吗？」

耳机里传来一个男性的声音。

「……在。」我怯生生地说。

「咦，怎么是女的了？好像还有枪声，我记错频道了吗？」

「不不不，你没有弄错，就是我们！我们是欢乐谷市的幸存者！」我慌忙喊道。

耳机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夹杂着电流的说话声：「你好，女士，刚才你们一直在用这个电台对外发送求救信号，我们偶然听到了。请问你们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我……我们刚刚……差点死掉了……」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哽咽了起来。

「女士，请不要害怕，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需要什么，我们一定会帮助你们的。」

什么啊，真丢人，哭哭啼啼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们是欢乐谷市的幸存者。」

「嗯，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

「我们千辛万苦，到了军营里，用军方的电台向外面求助……」

「呃，女士，用什么不重要，我们现在只希望得到三个信息，首先是你们的位置，然后是你们的情况，然后是你们的需要。告诉我这三点就行，好吗？」

「啊，好的，我们现在被封闭在城里了，出城的隧道都塌了。我们刚刚听到了你们的广播，知道有恶水谷这么个地方，我们希望你们能来帮助我们离开这里，因为……我们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呃，我们会的。但是我想问一下，女士，你们那里大概有多少人？」

「人数……有一百多不到两百人吧。」

「哇，这么多吗？」

「……所以，是太多了吗？」

「呃，没关系，我们可以调动一下周围的几个堡垒，这个请你放心，我们有能力接纳你们所有的人，一个都不会落下的。」耳机那头说道，「然后就是，你们的确切位置，坐标之类的，请告诉我一下。」

「坐，坐标？就是欢乐谷市啊。」

「女士，您这么说弄得我会有些困扰啊。全国叫欢乐谷市的城市多着呢，大到首府小到村镇……」

「可是肯定离你们不远啊！」

「这也不一定啊，你们使用的是军用电台，而我们……现在是空中电台，我们在飞机上，彼此的传播距离都非常远，几百上千公里都有可能，我们不可能一个个地排查的。告诉我你们城市的坐标我才好确认啊。」

「……我不知道。我们是在盆地里，四面都是山，还有……」

「那你能告诉我你在哪个州吗？」

「州……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从来就没了解过这些。

「这……女士，你在哪个州你怎么会不知道呢？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真的不知道！啊，对了，等一下，我去问问别人——」我还没等对方说「好的」就摘下耳机，一个箭步迈到门口，拼命地往叶苇航他们跑去。

忽然——

「轰！」一声巨响，隔着防爆墙，我的左侧传来无形的推力。

「呜啊——」一股气浪把我硬生生吹飞了出去。

好痛……虽然我尽量采取了一个比较能保护自己身体的姿势，但是还是免不了和沙地来个亲密接触。

我赶紧爬起来，看见刚才我准备去找武器的帐篷已经塌了，而它背后的防爆墙居然也被掀开了！！

该死，又是自爆僵尸吗？

我来不及拍掉身上的灰，赶紧往叶苇航他们跑去。而他们好像也注意到了爆炸，叶苇航二话不说第一个向我飞奔过来。

最后我们在正中间的停机坪碰面了。

「傻瓜，你出来干嘛啊！」叶苇航劈头盖脸就数落了一句。

「我……」

他没有再说什么，帮我拍掉了衣服上的泥土。

「摔得不轻啊，都流血了。」他蹲了下来。我低头一看，才发现右腿的膝盖已经蹭破了，左脚的脚踝也在流血。「疼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的确，叶苇航一提醒我才感觉到火辣辣的痛，但是又没到影响活动的程度。

「现在也没有绷带创可贴什么的，忍一忍吧，一会儿给你清洗一下，回去了再包扎。傻瓜，跑出来送死的吗？」

虽然每一句都在责怪我，但是叶苇航自始至终双手都把我抱得很紧，好像一松手我就会像气球一样飘走……

「那个，电台那边在问我们的坐标，所以我就出来问你们了…」

「坐标？唔……」叶苇航揉了揉后脑勺，好像也不知道。

「喂，你们两口子，谈情说爱也要看看场合吧，这战斗还没结束呢！」问声赶来的罗曼走到了我们这边。

……

「你要精确坐标啊？我随便给一个吧，960，－2656。」

「喂，什么叫随便给啊？」叶苇航叫道。

「一个地区的坐标都是范围值啊，你要精确的所以我就在这范围里面随便说一个喽。」

「没关系，只要能让他们确定我们的位置就——啊哦。」

我看到了放电台的帐篷。它也没能幸免于难地塌了。

「操，开什么玩笑呢！」我们三个没命地跑向帐篷。

.

「唉，全完蛋了啊！」叶苇航看着一旁被冲击波弄散架，油流了一地的发电机，欲哭无泪。

帐篷很轻，所以电台好像没有砸到，但是外面的发电机坏了。

「这……」我也傻乎乎地看着。

最后罗曼一手一个，抓住我们两个，像提小猫一样（当然没那么夸张啦）往乔恩他们那边带。「两位先停一停吧，就算是失败，我们也该尽快撤退了。总的来说我们这一趟没白跑，仓库里面还有很多好东西，纽罗和斯科特都搬到车上了。」

我看了看外面，僵尸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但是那个画面简直是我一生的噩梦。

尸体在两个入口处堆积成山，旁边的防爆墙都被挤变形了。

「可以走了吗？真的可以走了吗？」

「你已经告诉他们我们在欢乐谷市了吧？已经足够了，如果他们愿意找肯定能找到我们的。」罗曼捡起地上的一支枪。

由于尸体把入口堵住了，我们不得不从围墙上翻出去。

「……简直就像做了场梦。」农夫乔恩喃喃道。

他先爬上宿舍区旁边的一堆集装箱，然后跳了出去。接着大家也都一个个地爬了出去。

「来，把手给我。」叶苇航朝我伸出手。

「不要，我自己上得来。」我说着，纵身一跃。

膝盖一弯曲，伤口裂开了。我连起跳都没能完成。

「……犟驴。」叶苇航猛地抓住我的双手，把我硬生生提了上来。「别在我面前耍这一套，可以吗？我喜欢你把所有的软弱都在我这里发泄出来。」

「唔……」我躺在叶苇航的怀里，一股莫名的威压像大石头把我压得动弹不得。

「……小笨蛋。」叶苇航把脸贴到离我的脸不到十厘米的距离，我已经能感觉到他呼在我脸上的气息。

为什么会觉得好紧张？？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在我面前偶尔撒下娇也没关系哦。」他说完，我的额头传来湿润的触感。

———————————————————

「叶，你看到那个了吗？」

罗曼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东西。

「什么？」我看向他指的方向。

马路正中央有一个人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是人吗？还是僵尸？」

「不知道，感觉怪怪的。」罗曼说。

「要不要去看一眼？」我问。

「……算了吧。别没事找事。」罗曼转过身，往我们的车子走去。

——「哈哈哈，他妈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瞧瞧这家伙，摆在咱们营地大门口，什么牛鬼蛇神都给他吓得魂飞魄散！」

纽罗宝贝似地抱着一个看起来很重的箱子，里面装着一挺轻机枪。

「这是属于军队的东西，你还真敢这么拿走啊。」罗曼扳了扳反光镜，让那个箱子刚好出现在镜子里。

「军队都放弃抵抗了，还要枪干什么呢。」罗伯特不屑地说道。

「对啊。军队都不敢战斗的敌人，警察就更不敢了，你们说是吧？」我让月兔坐在我的腿上，用水壶里的水给她清洗伤口。好在都只是一般的磕伤和擦伤，在月兔那超人的愈合能力下不算什么大碍。

「警察……啧，埃洛希姆。」月兔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情绪的愤怒。

「对啊，」农夫乔恩拍了一下大腿，「你们三个，跟那个警察不是闹掰了嘛？现在还要回去吗？」

「现在……可是除了那里，我们也没有地方去啊。」我无奈地说。

「唔，可是他如果没有看到你们带回去什么东西，肯定更不会原谅你们的。」

「我之前说过的吧？谁拿到就是谁的。我从头到尾没有拿走一颗子弹，所以没有属于我的战利品。我不会带什么东西回去的。」

乔恩一声厉喝：「开什么玩笑！」

「我们是朋友，没有这些见外的举动！那些箱子，一共有六个，至少有一半是属于你们的！」

「那还真是多谢了。」月兔谢道。

「嘿，不该谢谢我么，这些都是公家的东西啊，我这么干是要坐牢的。」罗曼把车调了个头，沿着我们来时的路返回。

「还坐牢呢，你让那警察来抓你还是你自动送上门去？」

我们似乎都忘记了自己差点就走不出这座军营，互相开着玩笑，往东边的家园驶去。

现在，太阳已经爬到了天空的顶点，此时正好也是它最耀眼的时候。

「你说，我们成功了吗？」

月兔小声地问。

「虽然不能算很成功……但是至少你让外面的组织知道了我们的存在，至少，你说出了『欢乐谷市』这个地名。就这两点来说，你做得很好。」我笑着，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似乎这个动作对女孩子的杀伤力超乎想象……）

汽车在林间小路上颠簸了片刻，终于又驶入了我们所熟悉的梅因公路。

「唉，真希望他们能快点派个架飞机，给我们扔个几吨面包下来！这样我还能再在这鬼地方过几个月的日子！」乔恩撕开一袋军粮的包装袋，一片一片地拿着饼干吃。「瞧瞧，这都是些什么……」

「行了吧，这些都是我们野外作战时吃的，在如今这种条件下已经不能再好了。」罗曼把咖啡粉倒进水壶，然后把水壶装进军粮袋的一个盒子里。我有过一点了解，这种盒子是专门用来给食物和水加热的，里面有生石灰包。

「诶，斯科特你怎么不吃啊？」我看着坐在旁边的斯科特。他手里那袋军粮打开了，但是没动过。

「呃，我……我暂时不想吃，没胃口。」

「今天咱们的头号功臣！来，这块肉给你！」纽罗叉起罐头里的一块肉，从后面要喂给斯科特。

「唉呀，不要。」

「吃了！这是对功臣的表彰。」纽罗把叉子送到斯科特嘴边。

斯科特只好张开嘴。

「……」他的表情像在嚼蜡。

「斯科特你不舒服吗？」我问。

「不，没有，只是有点累，还有点……后怕。让我缓一缓。」他说完就靠在了座椅上。

二十多分钟后，我们开到了兰奇托镇营地的西入口。

哨塔上还是那个胖老头子。见到我们的车之后，他老远就慌慌忙忙地跑了下来。

车开到塔底下停住了。

「我的天我的天……」老头踩着小碎步一扭一扭地朝我们走来。

「上帝呀，没想到居然还能看到你们……」

……

「我们回来了。」我把头伸出车窗，笑着说道。

.

我们的车就像接受检阅的仪仗队一样，缓缓从一条两边都挤满了人的路上驶过。

大概整个营地的成员都出来了。

车子最后停在了广场上。

我们刚一下车，人们就从四面八方赶来，把我们团团围住。

哈哈，没被僵尸包围住，而是被这些与我们同甘共苦的朋友包围了。

大家的脸上都充满着期待和欣喜。首先我们七个人都平安无事地归来了，这是值得高兴的事。而我们此行的成果，是他们所期待的。

「怎么样怎么样？」

「军营里面有什么啊？很可怕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着。

「女士们，先生们，」罗曼最后一个走下车，他顺手带上车门，一个自以为帅气的跨步，走到正中间，「我们这次行动，总的来说——」

「成功了！」

「哦哦哦哦哦哦！！」人群中爆发出惊人的欢呼声。

「真是太棒了！！」

「我就知道这些年轻人不简单！」

他们一拥而上，把罗曼举起来，往天上抛。抛完罗曼还不过瘾，又准备抛我和月兔。

「喂，我们就算了。我女朋友摔了一跤，不太方便。」我说着把月兔护在身后。

「诶，原来这是你的女朋友啊，好漂亮！」

「亲一个！亲一个！」年龄和我们相仿的男女青年们起哄道。

「干嘛啦，这么多人，真是的！」月兔红着脸冲他们嚷道。

「兔子！」我冷不丁在她后面喊了一声。

月兔转过头，「又怎么了嘛？唔——」

「哇！！！！！」人群爆发出叫声。

在几十道目光的注视下，我就这样抱着她，像在举行婚礼似地，用力地吻上了她的嘴唇。

我们是第几次出生入死了……我都快记不得了。

不管我们相处的日子还有几天，只要最后一天没有过去，这个没有名字的女孩都是我叶苇航的女人。

「我爱你。」

「傻瓜，丢死人了……」来自月球的女孩抽泣着，把头靠在我的肩上。

要是我能再长高一点，兴许能把她像小猫一样抱在怀里呢。

真希望这是在现实的世界，真希望我能在现实中遇到一个那么好的女孩……

好卑微的愿望啊。

「嘿。」有人拍了拍我。

我回头一看，发现是斯卡尔。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

他摇了摇头，露出十分勉强的笑容，说：「埃洛希姆把我狠狠骂了一顿，当然那不算多大点事。可是现在你们这样凯旋归来，弄得他更火大了。」

「为什么？」

「你想一想，早上他那样执意不准你们走，这营地的大伙都有目共睹。你们这样子可是狠狠打了他的脸啊。他今后在营地的威信要一落千丈了。」

「所以，这是好战派打赢了保守派吗？」

「哈哈哈，算是吧，而且打得挺狠的。」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可是我对党争可没有兴趣。」

「……啥？」

「我说，就让他继续领导这个营地吧。」说完我搂着月兔，往乔恩他们走去。

.

「给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好家伙！」纽罗抱起那挺M249班用机枪，对周围的人们炫耀。「看见了吗？机枪！一梭子扫射过去，啪啪啪，一片僵尸就倒了！」

「你来了。这三箱东西给你们吧？」乔恩见到我之后，把地上的箱子分出了一半。

我上前打开箱子，分别是两箱子弹和一箱MRE。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年，但是军粮还没到过期的时候。

「这些吗……足够了。」我把木箱关上，上前和这四位志愿者握手。

「谢谢你们。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们的目标可能永远无法实现了。」

「别这么说。我们也是冲着这些东西来的。如果你们没有告诉我们这些，我们都还不知道。」乔恩抱起一只箱子。「不过能帮到你们，我深感荣幸。」

说完，他朝着在人群中跳起舞的纽罗和罗伯特大吼一声：「过来！」

两个正在狂欢的家伙吓了一跳，赶紧灰溜溜地回到乔恩这里。

「好了，我们差不多也该回去了。营地的大伙们都还等着我们呢。我们得赶快给他们一个惊喜了！」乔恩说着，踢了一脚旁边坐在长椅上的斯科特。

斯科特慢半拍地动了一下，「哦」了一声。

「你怎么回事？一回来就跟蔫了似的，东西也不吃水也不喝，是不是被吓魔怔了？」

斯科特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软绵绵地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说：「我……有点头晕。」

「头晕？怎么回事？」乔恩凑到他面前，「你之前没做什么吧？」

斯科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正在这时，罗曼也从另外一边走了过来。「嘿，伙计们，都聚在这儿干嘛呢？」

「斯科特说他不舒服，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罗曼蹲下来，仔细看了看斯科特。

突然，他一下子往后退了一下，又因为没掌握好平衡坐到了地上。

「——斯科特，你在军营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实话告诉我们！」

乔恩见到罗曼脸色大变，一脸疑惑地问：「他怎么了吗？」

「我……我不知道，也许……」

这时，月兔缓缓地说道：「斯科特，你在从仓库拿弹药回来的路上，被一只僵尸扑倒了，是吗？」

「……」所有人都呆住了。

「是的，但是我很快就把它杀掉了。我不可能受伤，」他说着开始脱掉上衣，「我敢肯定那僵尸没有咬到我，不信你们看——」

「看」字还没说完，他的上半身已经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我们面前。

而我们都能很清晰地看到，他的右胳膊上有一道月牙般弯曲的血印。这种印记别的武器是没法造成的，除了——

「我……操……？」连斯科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道伤口的存在。

人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肾上腺素大量分秘，痛觉会被大幅抑制，甚至屏蔽。事后如果痛觉已经减缓，他几乎不会意识到自己受了伤。

「别捉弄我，斯科特，你这个只会射箭的家伙……」

我们都知道，被僵尸咬伤，唯一的结局就是死亡，然后成为它们的同类。但是还好这段过程因人的抵抗力而异，身体素质好的可能会多保留一段时间的意识，当然最终也会化为行尸走肉。

除了月兔这样的万里挑一的免疫体。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是幻觉……」纽罗和罗伯特拍着自己的脸，似乎想把自己拍醒。

「……」斯科特一屁股又坐回长椅上，眼神变得呆滞。

如果让我选择死法，我一定要让我在死前不会知道我将会死去。我不愿意度过那段像被宣判死缓一般的时光。

「叶苇航，为什么会这样子……」月兔不想再看斯科特了，把头转了过去。

我无能为力。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她那样幸运的身体。

罗曼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说：「离他受伤那会儿已经一个半小时了！现在他已经开始出现第一阶段的症状……」

「所以呢？话别只说一半！」乔恩咆哮道。

「估计，第二阶段就将在三个小时以内……」

我还记得DoubleD在广播里讲述的感染阶段。第一阶段是高烧，头晕，第二阶段是呼吸衰弱，全身乏力。第三阶段就是死亡。

在第三阶段到来时，这个早上还鲜活的生命，就将永远离开我们。

「不，我们不能放弃！」乔恩一跺脚，把斯科特扶了起来。「这里有医务室吗？」他瞪着我问道。

「啊，有是有……」

「带我去！」一声怒喝。

虽然很想说「没用的」，而事实也多半如此。我身边已经有一个免疫体了，要再遇到一个免疫体的概率会有多渺小。

和宇宙中的地球一样渺小吧……

但是看到乔恩那仿佛敢和死神打一架的气势，我不得不尊重他为自己兄弟进行一场必败之战的决定。

.

「您是医生？哦，天哪，我们太需要您了！请留下来帮助我们吧！」

「这是我的荣幸，不劳动者不得食——」

「闪开！！！！」

一行人冲进了由一间诊所改建成的营地医务室。

「嘿，嘿，先生们，这是怎么一回事？」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女性追了上来。

「纽罗，罗伯特，帮我把他放上去！」乔恩说着，抬起斯科特的后脑勺，纽罗抬着他的腿，罗伯特抬着屁股。他们合力将斯科特放到了一张床上。

「喂，先生们——」

乔恩回头对着女性用80分贝的音量叫道：「给我治好他！」

这时，罗曼上前拉住了乔恩。「我们都不懂，剩下的交给医生和上帝吧。」

乔恩瞪了他一眼，说：「当兵的也信上帝？」

「当兵的也不想死啊。」罗曼回敬道。

「这位患者得了什么病？」另一个没穿大褂的男性走了过来。

「他被僵尸咬了。」乔恩不甘心地说。

女性发出一声尖叫。

「叫什么叫！？你们救还是不救！？」

「先生请你先冷静，你必须明白，被僵尸咬伤的存活率几乎为零……」

「狗屁存活率！」乔恩捶了一下桌子。

「乔恩！这是人家的地盘，别太过分了。」罗伯特小声说道。

「但是也许可以试试……」男性说着，走到病床前。「伤口在什么地方？」

「这儿……」斯科特躺在床上后就已经没力气再起来了。他艰难地指着右胳膊。

「……太迟了。」男医生看了看，十分遗憾地说。

「什么意思？」乔恩差点要冲上来打他。

「您别激动，听我把话讲完！」男医生慌忙退到床后面，「如果早一个小时送来，还有办法保住病人！但是要切掉他的手臂，阻止病毒扩散！但是……现在病毒已经到了体内了，我只能……试着延缓一下他的症状。只不过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你们当医生的都他妈是群废物——」乔恩怒不可遏。

「乔恩！我们先出去吧，让医生来处理。你在这儿也起不了任何作用。」我走上前。「不好意思，医生，这是和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希望你能理解——」

话音未落，我和那名男性医生同时喊出另一句话：「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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