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畏惧的,是畏惧本身——
奥兰王朝。
在这片土地的南方,有着一片辽阔无垠的丘陵与山脉,而在丘陵与山脉的交界处,坐落着一座巨大的城池,这座城池,连绵着城墙与一座座数不胜数的高塔。
这里,被称为奥兰王朝的圣地。
奥兰帝都。
无数熙熙攘攘的人群,涌动在街头小巷之中,阵阵喧哗声,仿佛诉说着这座城池的生机勃勃,而在帝都的任何一条街道,都可以仰望见依山而建的一座城堡似的宫殿建筑。
那里,就是王城。
只不过,在某些人看来,这里并不是所谓的生机,而是浓浓的死气。
就比如我——琉璃。
王城内的一处花园亭子下,我轻轻趴在扶手上,安静地看着亭子旁的水塘中,安详游荡的鱼群。
我——琉璃——从小生活在王城,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安静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刚刚参加了父王葬礼的缘故吧。
我看着面前的景色,微微垂下了头,而在这时,一道身影带着呼唤声落入了我的眼帘。
“琉璃姐!”
听到这句话,我就知道了来者是谁。
除了爱德华之外,也就没有其他人了。
这个腼腆的家伙一脸兴奋地对我摇了摇手,一脸笑意地坐到了我面前的位置上:“累死我了,琉璃姐,你就不觉得王城那么大,不会迷路么?”
“要迷路,也只有你了吧?”
我微微笑了笑:“怎么了,还没有回去么?”
“父亲还在长老院,估计又要待在这里好几天了,”爱德华无奈地摇了摇头,“啊~好想赶紧回奥兰学院啊,白哥哥可是说过要教我国际象棋的呢。”
听到爱德华似是无意的话语,我却是微微僵了僵,轻轻抬头看了爱德华一眼。
爱德华也是想起了什么,一眼看向了我:“对了,白哥哥也很想见你呢。”
“见我?”
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
“对啊对啊,他说那天你回去了,还一直没来得及告别呢,还找我想办法,不过你也知道的啦,我可是从来没帮上过什么忙呢。”
爱德华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一脸腼腆显露地淋漓尽致。
“那个笨蛋,有什么好告别的。”
我微微撇过了视线,轻轻冷哼了一声。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嘴角却是不经意间,掠过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这个家伙,就算是走了,也不让人放心呢。
“琉璃姐,我听说……”爱德华抬了抬头,言语中略微带着一抹小心翼翼的意味,“明天,就是登基仪式了吧?”
爱德华开口之后,我并没有去回答,而是将视线放回了鱼塘中。
我沉默了许久,突然问了爱德华一句:“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鱼塘中的鱼,为什么永远走不出这个鱼塘呢。”
爱德华愣了愣,仿佛被我的话问住了。
我轻轻抬了抬头,淡漠地开了口:“因为它们,只是鱼。”
“我们也一样。”
爱德华怔怔地回味着我的话语,不禁开了口:“不过……我们是人啊。”
爱德华萌萌然地回答了我。
我听到他的话语,情不自禁有一抹笑意掠上嘴角,却被一道从远处走来的身影所淹没。
一个人,一身血红如火的大褂。
十分朴素的脸庞与衣物,看起来接近老年但却仍有着中年人锐利视线的眼眸,衬托着对方似是沧桑的胡渣。
只有他衣袍胸口的半身龙纹,诉说着他身份的不凡。
那是,整个奥兰王朝贵族的象征。
我停顿了神色,直接是站起了身,没有与爱德华说出任何道别的话语,转身就是准备离开这里。
“陛下。”
身后的那个红衣老者,忽然对我开了口。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加快了步伐,想要脱离他的视线。
唰。
然而,我才刚刚走出一步,红衣老者却是骤然纹丝不动地站在了我的身边:
“你就这么怕我么?”
我不禁停下了脚步,只是我的视线,仅仅只是抬起了一丝:“我已经说过了。”
“那可不算回答。”
红衣老者双手负在身后,平淡地看着我:“你应该清楚,这是你的父王留下的遗嘱。”
“为什么?”我陡然看向了他,仿佛看着一个死人一样,“为什么是我?”
“这个位置,必须有人去承认,无论是谁。”
红衣老者没有避开我的视线,反而自然地回答,眼神的平静,让人感觉他的话语,仿佛十分能够令人信服。
“对于王的事情,我感到十分遗憾,可是这不代表能够成为你拒绝的理由,你代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国家。”
“如果你没有这个觉悟,又怎么能够生活在王城内……”他的视线微微尖锐了一分,仿佛是一个秃鹫在盯着一道猎物似的模样,“这么久?”
“而且,”红衣老者脸色微微严肃了些许,徐徐开了口,“奥兰学院的邀请已经被长老院接受,你应该清楚,这代表了什么,那件东西,不可能就这么拱手交给他们。”
我听了他的言语,微微怔了怔,不过随即撇过了头,轻轻问了一句:
“是吗?”
红衣老者似是不耐烦我的态度,不禁开了口:
“我再说一遍,对于你的父王……”
唰!!
一柄六角龙纹的西洋剑,笔直地出现在了红衣老者的脖颈下,而剑柄则是被我的手轻轻握着。
我握着搭在红衣老者脖颈下的西洋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而红衣老者却是一脸平淡地看着我。
只有他眼中淡淡的凌厉之色,说明了他的意想不到。
一抹寒冷的光泽流转在西洋剑剑镡的六角龙纹之上。
“琉璃姐……”
爱德华看到我们的模样,不禁微微冒汗,也许是忌惮着面前的红衣老者,也许是忌惮着我在他面前从未显露的冷漠。
我自己也不清楚我自己的眼神,是有多么冷漠。
“他不是我的父亲。”
我只是说出了这句话,就收回了手中的西洋剑。
红衣老者没有再说话。
我转过身,轻轻撩起了肩部披风,随后轻轻向着花园外走去,只不过走到了一半,我轻轻停顿住了脚步:
“明天的登基仪式,不要迟到了,爱德华。”
话落,没有理会身后的一老一少,我径直离开了这里。
一路上,只有石子路上的脚步声陪伴着我。
轰。
以及一道突如其来的雷声。
我看着面前静静退后的景物,不禁握紧了我腰间的西洋剑。
奥兰王,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我只是一个被遗弃的傀儡,被无数人所注视着,他们期盼着我攀上这个国家的巅峰,去控制他们所想,他们所要。
很早很早之前,对于奥兰王朝,我有着誓死守护的信念,因为我是奥兰王朝的子民。
然而现如今,我仅仅是因为一个人,才我决定了留在这里。
一个再无可能见到的人。
无论你们做什么,我不在乎,但你们做出了我无法原谅的事情,那么这个水,即便是万丈深渊,我也会去趟。
既然我所想要的都已经消失了。
那么就由我来亲自掩盖这一切吧。
我不禁停下了脚步,看着天际落下的雨点,我看向了奥兰学院的方向。
“那么,先从奥兰学院,开始吧。”
我这么做,对么?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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