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能停靠的美好之地——
地狱?
我被他的话语微微震撼了一丝,看着他的模样,仿佛并没有丝毫谎言的味道,但对于他的话语,我依旧有着心底的戒备与疑惑。
但若是仔细思考,却也能看出端倪,倘若这里是伊甸,但据我所知,伊甸生存着的,除了神之外,那便是神民,而这里,却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妖与魔兽,丝毫没有所谓伊甸的景色,而如今所罗门的话语,不禁让我陷入了沉思。
这里,真的是地狱?还是只是一个称谓之地?
“我并不清楚你的目的地在哪里,但是从你话语中我可以知道,你的目的地,的确不在这里,而这里,也的的确确是所谓的地狱,所有死去之人的终点,”而所罗门仿佛已经看穿了我的疑惑,继续说了下去:“地狱的运行轨迹,与你所在的地方或许不同,这里的世界,是倒着运转的,你所见的晨光,不过是夕阳,你所见的夕阳,也只是倒转的晨光罢了。”
“那你也死了?”我看着他,反问。
“哈哈哈,你的话,总是那么有意思,”所罗门淡然一笑,摇了摇头,“并不是只有死人才可以待在这里,地狱的执掌者,是妖族,而这里,也生存着许许多多来自于各个地域的人,只不过一般人都不会说起自身的过往罢了。”
“那你是谁?或者说,”我看着他,最终还是单刀直入地问,“你是妖,还是魔?还是……神?”
“哈哈哈,”所罗门仿佛听到了多大的玩笑似的,一阵大笑,笑完之后,脸上依旧挂着笑意,“魔?那你可是抬举我了。”
“此地虽说地狱,但却并非魔域,你若硬要说,那这里所居皆是妖,你所言之魔,并未在此列,”所罗门看着我,淡然地解释,“你只要知道,魔,只是异于他人的旁门,哪怕是众人所说的魔兽,那终究也只是兽罢了,真正的魔,恐怕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
话落,他又是补充了一句:“你所言之魔,恐怕多是指古魔吧,但那种东西,你就没有知道的必要了,毕竟哪怕是我也不太清楚。”
“至于你说的神,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神,代表了实力,寻常所说的神族,不过是神民罢了,神民也只是最初的那一批人,唯有真正突破王位之人,才能自称为神,哪怕整个三大妖族中,也没有真正的神,这个世界上,只有九位神。”
他说完,脸上依旧有着笑意,烟斗的烟雾缭绕之下,他轻轻重新坐下,宛如一尊神祗,高深莫测:“这里可不是满大街都是神的地方。”
“这就是你所说的交易?”我看着他,微微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
“等我到了黄昏之海的目的地,我可以告诉你,如何离开这里,”所罗门看着我,嘴角掠过了一抹微微一笑的弧度,“我的要求,并不高吧?我只是希望你能安安分分地待着这里罢了,而且你大可怀疑我的言语,而到了岸上,你自然会明白这里究竟是否如我所说。”
一团烟雾涌出,我有些看不清此时他的表情。
我饮了一口酒,看着手中的酒囊,不禁陷入了思索,若真如对方所说,那么我的目的地,确实不在此地。
只是,如今的我,还能把其他地方,当成自己的目的地么。
或者说,我还能够将伊甸,当成自己的目的地么。
我拿着酒,拿不定。
我的心头,那一道空洞,依旧存在。
很快,我就是撇开了思绪,没有再去考虑什么,平静地回答:“你的目的地是哪里?卖了这里的货物么?”
若说让我听信一个人平白无故的要求让我待在这个地方,我还真有些不信。
只是我看不出来,他意图我利用我所谓何事。
不过当前而言,无论他是否有更深的意义,对我倒是没有太大的影响,或者说,如今能够让我觉得有问题的问题,已经不多了。
“还有几天,”看着我的模样,所罗门也是明白了我的意思,轻轻磕了磕烟斗,回答,“你就知道了。”
我与他的交易,算是达成了。
我并不在意他给的交易,更多的,反倒是不想惹上一些麻烦。
“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住所,”轻描淡写地说罢,所罗门就是再次站起了身,没有去理会我欲言又止的模样,而在他即将踏出木门之时,他又是停下了脚步,手持烟斗背对着我又说了一句,“至于你所说的货物,你们不在其中。”
等到他话语落下,所罗门早已不见身影,意图问出的话,也是没能出口。
他的最后一句话,话中有话,倘若他依旧会卖了米兰,那我反倒觉得正常,而他的最后一句,仿佛暴露出了他对我们早就有所打算,只是这个打算,到底是对我,还是对米兰?
想着,我不禁多看了米兰一眼,只是无论我与对方交谈什么,她还是依旧在狼吞虎咽着眼前的美食,这一点,倒是让我莫名觉得好笑。
看来她是真的饿坏了?
事已至此,我也抛开了思索,继续喝了一口酒,随后看着窗外缓缓升起的“夕阳”,嘴角也是不自觉地掠上了一抹莫名的笑意。
我倒是想看看,对方的目的,会是什么。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呀?”
米兰咬着一块鸡腿,略是回过神地看了我一眼,问。
“他说以后,我们就住这里了。”我饮了一口酒,淡淡一笑地回答。
啪。
她口中的鸡腿在她的目瞪口呆中,跌落在地。
——
待得宴席结束,那些船员很主动地将圆桌撤走,并为我们打理了房间,很快一张落着床幕的豪华木雕大床落在了房间中央,其他柜台家具一应俱全,全然不像是给客人的房间,仿佛就像自己是主人一般。
我还算平淡地坐在了床沿,而米兰却是一跃落在了床上,极为好奇地打量着整张床,宛如逃出牢笼的小雀一般,俏皮不已,至于维多尔,则是一直趴在了角落那一层层的书架前,仿佛似要去打量那些书籍的一丝一毫,或许对于这些新环境来说,并没有书籍对他的吸引力更大。
目光从维多尔身上收回,我就是感觉到了来自于米兰的视线,只不过米兰并不是直视着我,而是将视线不着边际地掠过了我腰间的那一捆绷带上。
醉意使我微微一笑,我将双膝盘起,坐在了米兰身躯,一手提着酒囊灌了一口,另一手一拍腰间,举起了被绷带所缠绕的太刀,端到了米兰面前:“想看看?”
米兰看着我的模样,或许是之前的缘故,微微有些担心地弱弱一问:“可以嘛?”
“可以。”
我看了一眼米兰的模样,略是淡淡一笑,顺手将绷带太刀丢给了她。
米兰慌忙接了住,似是有些不理解我的随意,不过很快就是被这一把太刀所吸引,似乎对于新事物,孩子都是这般新奇。
“这是……什么?”米兰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好奇地看了我一眼。
“刀,”我转了转酒囊,看着米兰反问,“你不知道?”
“嗯……我只见过……剑。”米兰抚摸着绷带太刀的刀柄,看着其上的纹路,眼中略有一丝光彩。
“我不爱用剑。”
我轻轻摇了摇头,淡淡一笑地回答。
“为什么?”
“没为什么。”
“那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自己家。”
“你家在哪?”
“奥兰王朝。”
“奥兰王朝在哪?”
“呃……在很远很远的一个大陆上,那里存在着很多很多王朝,比如奥兰王朝、大西王朝、启山王朝……”似是放松下了心思,我一边灌着酒,一边对米兰娓娓道来,“奥兰王朝的边界,还坐落着一座名为‘奥兰学院’的地方,对了,还有一棵被我救活的樱花树,嗯,那个地方的院长貌似跟你年龄差不多大。”
我略是开玩笑地看了米兰一眼,米兰则是一脸懵,似是并不明白我的意思。
是的,对于当初安妮娜是院长这件事情,我也震惊了很久,不过现在回忆起来,倒都是过去式了。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跑哪里去了呢。
想到这,我只是再次饮下了酒,继续说了下去:“我记得小的时候,我父亲带我去过斗兽场。”
“斗兽场?”
“嗯,一种圆形的建筑,很大。”
“多大?”
“放得下这艘船。”
“真大。”
“那时候我才十岁不到吧,父亲就把我丢进了斗兽场,让我撑住一晚上,而我面对的,是一只猛犸。”
“后来呢。”
“后来?我出来了。”
“那猛犸是什么?”
“……”
和米兰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聊过了王朝聊到了学院,顺便还吐出了当初对父亲的恶作剧,结果被罚去洗马厩一个月,惹得两人一阵大笑,不过笑着笑着,米兰却是神色微微黯淡了一丝,只不过瞳孔中,依旧流转着一抹淡淡的光彩:“好有意思。”
看着米兰的模样,我不禁失了言,不难想象,除去十年前的遭遇,我与米兰的童年,宛如一个天一个地,或许对于她而言,童年二字都只是奢求。
想到这,我不禁心底暗暗叹息了一口气。
不过随后我就是感觉到了米兰的视线,待我抬起头,就是与她的目光触碰到了一起,虽说依旧带着一丝腼腆与懦弱感,可她还是试着告诉了我:“要是我能和你一样,我也想去你所说的王朝与学院,我也想去认识你所认识的朋友。”
我一听便是听出了她的言中之意:“所以才让我教你元素?”
“我……没有乞求的意思……”米兰又一次显露出了她的畏惧,不禁抱了抱手中的绷带太刀,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似是我若多说一句,都会梨花带雨般地哭出声来。
“傻丫头,”我轻轻弹了弹她的脑门,她痛得连忙捂住了脑袋,一副马上就要决堤的模样,“元素不可以,但可以教你别的东西。”
“嗯?什么东西?”听到这句话,米兰瞬间收敛了哭腔,好奇不已的神色被她施展得淋漓尽致。
“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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