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缓缓坐起身,之前被撞的身体还有些疼,他抬眼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处陌生的小河旁,那名骑黑马的青年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材如熊一般健壮的高大青年。
那人披头散发,穿着一件无袖的兽皮上衣,面色平静,不怒自威,他的身旁还生着一堆火,周围用树枝串着几只烤好的鱼。
他见到泗水醒来停下了手中还在清理的河鱼,把匕首插在一旁的木枝上。
“你醒了。”
泗水被对方的话吓得一哆嗦,如一只受惊的小绵羊一样,身体向后蜷缩了起来,他不知道对方抓自己来干什么,但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他盯了一眼旁边的匕首,在想要不要抢过来对付对方,却听到那青年再次开口了。
“你伤的不轻,而且还有些发烧,再加上身体虚弱,必须得好好休养两天恢复元气。
伤口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这是刚烤好的鱼,你先吃点恢复体力吧。”
高大男子说着从火堆旁拿起一只烤好的河鱼,鱼的表皮稍有些焦,雪白的鱼肉颜色诱人,香气四溢。
泗水光是看了一眼,口水就忍不住在嘴里打转,那香气飘进他的鼻腔之后,让他的肚子再也忍受不住,咕咕叫了起来。
但他仍旧一脸戒备地望着对方,没有伸手去拿那烤鱼,因为他需要先弄清楚几件事。
“你就是那个焕大长老吗?你派人抓我想干什么?”
披头散发的青年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忘记跟你说了,我叫太昊,不是什么焕大长老,之前那个骑马的青年把你交给我,让我好好照顾你,他已经先走了。”
“真的?”
那人见他不信,伸手摆了一个起誓的动作,严肃地说道:“我风太昊对天发誓,绝对不是要抓你的人,如果我说谎,就遭天打雷劈。”
那声音响彻天空,具有一股奇妙的穿透力和无尽的豪气,他说完又把手中串着烤鱼的树枝往泗水身前一递。
“现在可以安心吃你的鱼了吧。”
泗水紧张的神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他一把夺过树枝,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看起来真是饿了很久了。
结果刚吃了两口他就被鱼刺扎到了嘴,他圆张着嘴,表情有些奇怪,费了好大劲才把鱼刺从嘴里**,然后放慢了咀嚼的速度。
“你这手艺不行啊,连鱼刺都没弄干净,而且味道也没有我娘做得好。”
“你娘叫什么?”
“蓟(jì)水,我叫泗水,风大哥你是之前那人说的金天部族的人吗?”
风太昊摇了摇头,递给他一个竹筒让他喝两口水,然后又拔起一根烤好的烤鱼递给他。
“看你也不像我们昊英部族的人,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是你叫我来的么。”
泗水闻言一愣,他盯着对方又看了看,确认没有见过,但他的声音似乎在那里听到过,他飞快搜索着记忆,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是昨晚我梦里的那个人!”
“你终于想起来了。”
泗水一直以为昨天只是做了一场梦,但他脑海里的那个人此刻竟然坐在了自己面前,而且还帮自己疗伤做饭,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你不信也是正常,以后你慢慢就会相信了,只是你身体的伤还要养上一阵,你吃完饭跟我来,此地不宜久留。”
“为什么?”
“因为昊英和金天两大部族现在正在交战,这里又属于两个部族的交界处,随时都有可能被战争波及,而且双方的斥候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现咱们了。”
“风大哥,你知道的还真多。”
“这些不过是刚才抓你那个人告诉我的,你以后自然也会知道的。”
泗水有些好奇,那个青年居然会跟他说这么多,他狼吞虎咽地吃完手中的东西,马上跟风太昊离开了那里。
他随着对方穿过树林,走过两座独木桥,又沿着山坡往上走了几里路,终于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小草屋中。
草屋里面的东西很简单,一张稻草铺的床,一套有些发旧的桌椅,旁边柜子上放着几个瓶罐碗壶等日用品,另一边的架子上挂着一些晒好的肉和菜。
“风大哥,你就住这里啊,就你一个人吗?”
“现在就我一个人,地方不大,所以你就凑活跟我挤一挤吧,等你伤好了,我就带你去学习打猎采果子。”
“但是我娘说让我去找昊英部族的大酋长。”
“如果是平时倒也没什么,现在可是战乱时期,你什么都不会,去了只会碍手碍脚,而且你体质特殊,不适合住在那里,暂时跟着我吧。”
泗水不明白对方是何意,但他感觉对方不像是坏人,而且这里既然有吃有住,又不会那么危险,自己住下来也没什么。
“你今天累了,准备早点休息吧,过两天伤好一点开始负责去挑水。
记住,不劳动者不得食。”
泗水在床上躺了两天,伤势基本都痊愈了,他这两天基本上就是在屋里走动,早就憋得有些烦闷了。
这天他很早就起了床,跳下床活动起来,风太昊不知道给他用了什么药草,身上的伤竟然一点也不疼了,而且连些许伤疤都没有留下,头上的烧也已经褪去,全身怠倦的感觉一扫而空。
“风大哥人真好。”泗水想到对方这两天忙碌的身影不觉笑出了声。
对方白天要出去打猎采果挑水做饭,回来还得给自己喂药换药,而且自己因为父母的事晚上睡得很不好,经常做噩梦惊醒,也将他吵醒了好几回,弄得他白天只能挂着个黑眼圈去干活。
泗水扫了一眼屋中,发现风太昊人已经不在了,桌上放着一个木桶和一些食物,他这才想起对方昨天的话。
“你明天身体好一点的话就去山下的溪边打水,水缸就在屋子旁,我有点事,下午就回来。”
泗水提起水桶朝屋外走去,他所在的草屋位于一处悬崖边上,可以听到下面潺潺的流水声,他走到路边朝下望了一眼,这座山还真够高的。
下面是一条宽阔的河水,碧波荡漾,阳光照在上面闪烁着辉光,十分漂亮,河水对岸可以看到反射出的翠绿群山,如一面清澈的明镜一般。
泗水所在的山峰极其陡峭,从正面肯定不能直接下去打水,他朝下方望了望,很快发现一条土黄色的盘山小路,从大河边一直延伸到右侧的山林中。
他往那边走了数里路,终于找到了那条下山的路,这黄土路坡度并不陡,有数人宽,很好走。
他现在心情很不错,望着远处碧波光粼粼的湖面,天空中不时掠过的几只棕色大鸟,一边走再次哼起了母亲经常唱的那首小曲。
“咿呀啦啦,咿呀啦啦。”
很快他便来到刚才看到的悬崖正下方的空地上,这里的土地比较松软,踩在上面发出沙沙声,空地两侧都是数丈高的青色石壁,凹凸不齐,上面挂着一些绿色藤蔓,另外一侧则是向远处树林延伸的小道。
他没有马上去打水,而是被石壁旁的一个呜呜叫声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那里蹲着一只棕色的大鸟,约有半人高,那体型只比他小了两圈,它似乎受了伤,站在那里拍打着翅膀,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在它面前盘踞着两只巨大蟒蛇,奇怪的是它们身上竟然长着两对翅膀,脚下生着六只细足,口中吐着信子,一副要将棕色大鸟生吞掉的样子。
那只大鸟拍打着翅膀,不停驱赶着逼近的蛇怪,但是翅膀上很快便被对方的毒牙划开了数道伤口,它一个没注意被一只蛇怪一下子卷住了脖子,面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它抵挡着另外一只蛇怪的进攻,同时拼命晃着头想要甩开脖颈上的那只蛇怪,眼见动作越来越僵硬,脸上似乎有些呼吸不畅的样子。
“你们快住手!”
泗水见此马上放下木桶,拿起一旁石子朝那些蛇怪丢了过去,想要把它们赶走,但那两只蛇怪似乎毫不为所动,一副要置大鸟于死地的样子。
泗水心中大急,突然脑筋一转想到了什么,他手臂一动,几团白色东西朝它们头顶的石壁上打去,咚咚之声不断,竟将坚硬的石壁打出了一个大窟窿。
碎石哗啦啦地落下,直接将一只蛇怪逼退数尺,将它与棕色大鸟分隔开,棕色大鸟似乎也被吓了一跳,赶忙向后跃开。
泗水手中拿着随手捡起的木棍,直接朝最近那只蛇怪的头顶打了下去。
那蛇怪被打了数下,一下子有些受不了了,它口中发出一阵哀嚎声,六足齐动赶忙朝一旁小路逃跑。
泗水见势没有再追,而是伸手朝大鸟脖颈上的蛇怪抓去。
另一只蛇怪感觉身体一紧,马上松开身体,光滑的身体一下挣脱了泗水的手掌,它一拍翅膀飞到半空中,恶狠狠地瞪了泗水一眼,然后追着之前那只蛇怪飞了过去。
泗水见两只蛇怪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倒在一旁的棕色大鸟,对方刚刚经历一场恶战,似乎十分疲惫的样子。
“没事吧,看你被咬得不轻啊。”
泗水摸着对方,想要查看它的伤势,但这一下似乎碰疼了对方,让大鸟一下子尖叫着躲开了。
他有些狼狈地撤开手,傻傻地笑了笑。
“对不起啊,是我弄疼你了,要不你跟我回去,我让风大哥帮你看看。”
棕色大鸟扇着翅膀,发出了一阵呜呜的声音,似乎是同意了他的建议。
泗水将棕色大鸟背在身上,沿着山路吃力地走上去,对方这体重似乎比他还要沉的样子,他路上休息了三次才重新回到山顶的草屋。
他将桌上的一些装有药草药丸的瓶瓶罐罐翻了个遍,但却不认识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他依稀只记得风大哥说有一个药丸是治外伤的。
他嗅了半天,最后终于确认了一个黑色药丸,拿去喂给大鸟,然后又拿清水替它擦拭了一下伤口,找了几块破布给它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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