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处极其破旧的废屋,因为屋子一角的天花板已经坍塌,墙壁显得坑坑洼洼,屋里的东西也都是破破烂烂,几乎没有一件完整的。
空气中飘着一股浓重的味道,那就像是酸味臭味霉味等众多味道混合到一起的东西。
“一目,他好像醒啦!”
一个尖尖脸庞的少女突然出现在泗水的面前,她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又转脸看向一旁。
泗水与她的脸只有数寸远,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和呼吸,他吓了一跳,慌忙向后闪开,弄得草床发出一阵声响。
“你不用害怕,我叫相柳,这里是我们的家,你可以安心休息,看你之前烧得厉害,现在似乎好了很多。”
相柳伸出手在泗水的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这才站起身,走到了一旁。
“我没事,谢谢你。”
泗水此刻可以看到她的身旁还站着四五名孩子,看起来都是约莫十岁上下,有男有女,基本上都是矮小瘦弱的身材,穿着又脏又破,看起来就跟乞丐一样,其中还包括昨天被他抢夺食物的那名少年。
对方一只眼睛上绑着一个兽骨面具,和额头上的兽骨头环连在一起,看起来有些可怕,身上穿着一件有些破旧的青衫,手臂上可以看到数道深浅不一的疤痕。
他脑中思索了一会似乎想起了之前的事,手指一指一目喊道:“是你!”
“我在这附近没见过你,是从哪里逃难过来的吗?”
“你之前说这里是金天部落?”
“这里是金天部落的箕城,看来你应该是从别的部落逃来这里的吧。”
泗水一下子沉默了起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现在金天部族和昊英部族正在敌对状态,如果自己说出身份,会不会被对方叫人抓去当奴隶呢?
“你既然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会逼你,不过现在是战争时期,到处都是难民也不奇怪。”
一目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之处,于是一转身指向其他几人一一介绍了起来。
“她们两姐妹是巴和夷,是金天部族一位大祭司的侍从,后来犯错被赶了出来,他是虚,是黑山部族逃来这里的,这位是文马,跟我一样以前便在这陋巷里居住,还有那边三个人也是逃难来的,他们的部族遭了难,其他族人全被抓走了。”
一目刚一介绍完,那名叫文马的少年马上跳过来,一脸不善地望着他,似乎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很快屋外又走进来一个女孩子,头上梳着一个短辫,手里端着一个木碗,说道:“饭好了,都是用剩下的材料做的,快趁热吃吧。”
“她是我们这里专门负责做饭的人,叫雅,她以前可是族里大长老专门的庖丁,手艺一流。”一目见到来人赶忙介绍起来。
相柳走上前赶忙接过雅手中的木碗端到泗水的身旁。
“不用客气,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泗水一闻到这股香味,肚子马上止不住地叫了起来,他接过相柳手中的木碗,里面是一碗肉菜汤,他先喝了一口汤,然后大口大口地吞着菜叶肉块。
他刚吃了两口突然感觉不对劲,望着碗里一只黑色的虫子,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马上把吃进去的东西又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汤,怎么还有虫子!”
“这里是陋巷,有吃的就不错了,你还管是什么东西,以为这里是你家吗!?”文马有些不耐烦的吼道。
“是啊,这里住的基本都是战争的孤儿或者被迫逃走的孩子,那些大人瞧不起我们,但我们自己不能瞧不起自己,不管是翻垃圾还是偷东西,要想生存下去,只能靠我们自己。”一目也在一旁解释道。
泗水过了很久才从惊恐中缓过来,口中仍残留着那虫子的味道,心里一阵恶心。
“这些虫子都是雅处理好的,肉质很香,对身体也有好处。
我再去给你换一碗,开始确实有些不习惯,不过慢慢来,你只要闭着眼睛一口吞下去就没事了。”
相柳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接过他手中弄脏的木碗,转身离开又重新盛了一碗菜肉汤递给他。
“相柳姐,你就是太好心了,这小子这样直接饿死他算了。”
“好啦好啦,让相柳陪着他,咱们出去准备干活了!”
一目知道文马的脾气,所以干脆一推他的后背,然后带着其他几个孩子走了出去,屋中只留下泗水和相柳两人。
……
“怎么样了?”
一目见相柳拿着空碗出来,赶忙走上前去开口询问。
“吃了两碗,现在又睡下了,看起来情绪稳定了一些。”
“想在这里生存下去,这点困难和痛苦都是很正常的,他慢慢就会习惯的,像我和文马最早开始都是靠捡垃圾才活下来的。
那时候饥一顿饱一顿,还要被那些大人辱骂毒打,随时都可能会死,吃的东西又不好经常生病,现在的生活比那时要好多了,而且又有这么多伙伴在身边,肯定会没事的。”
文马听着一目的话,脸色并不好看,他的身体一下子离开贴靠的墙壁,走到两人面前。
“一目大哥,你为什么要把那个麻烦的家伙带回来,我们这里已经有十几个人了,光是为了大伙的食物就要拼尽全力,哪有东西再拿出来给他吃。
而且最初遇到他时,咱们一说出金天部族,他马上就翻脸了,我看他多半是部落的敌人,这样的家伙留在身边如果被部落那些上层查出来,咱们可就完了。”
“我们大家能够凑到一起不容易,谁没有点不想说的事呢,大家都是因为战争而变得孤苦伶仃的孩子,不管是金天还是其他部落,大家受的苦都是一样的。
所以大家才应该齐心合力,对付那些大人,这些都是他们的错,他们随意发动战争,弄得大家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咱们在这最下层的陋巷里,也不知道还能生活多久,所以我才留下他的。”
“一目大哥,你说清楚点,我不明白。”
“最近这里的环境已经变得很差了,嗤那帮人最近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匹武器,想要强行占领咱们的地盘,他们之前就看咱们不顺眼,现在恐怕更会明目张胆的来挑衅。
之前咱们和这小子打的时候,他不是会使用妖术么,不管他来头如何,只要答应肯帮咱们,不管是嗤还是那些大人,相信都不在话下,我答应他留下来也是抱着这样一层目的。”
这时相柳突然插嘴说道:“你们这么下去我总感觉不放心,因为之前都没有闹得太厉害,那些大人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他们认真起来,我恐怕你们几人加在一起都不是对手,弄不好连这最后的家都会不保。”
……
“父亲,我水打好了!”
“泗水真厉害,竟然这么快就把一缸水装满了,想必很累了吧。”
“一点也不累,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手上裹着一层白色的东西以后,提起什么东西都不费力了,就连你跟我说的十捆柴,我也已经砍好了。”
“这种事你跟别人说过吗?”
“没有,我就是在提水的时候突然发现的,好像脑子里有个人告诉我要这么做的。”
“听好,泗水,这种事以后不要再做了,更不要跟其他人提起,不然会被别人当成怪物抓走的。”
泗水此刻闭着眼躺在床上,眼角满是泪水,口中呻吟着,之前和父亲对话的一幕浮现在了脑中。
“父亲,对不起,都怪我,才让你和母亲被害的,都怪我不小心把这件事跟别人说了,你们才会被害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被人拍了几下,发现是一目来找他了,他感觉脸上湿湿的,看起来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他无法忘记自己的罪孽,所以他一定要替父母报仇,不然,他恐怕这一辈子都会做这个噩梦吧。
“快起来,跟我来,咱们准备开始干活了!”
一目的叫声让泗水完全清醒了,他看了看窗外的一缕阳光,知道此刻已经是早上了,他一下子站起身,跟着一目来到了街上,此刻那里还站着另外三个孩子。
这三个人昨天都在场,泗水在脑中回忆着他们的名字,他记得那个留着短发的女孩好像叫巴,对方长得英气十足,跟男孩子一样,所以他印象特别深刻,至于其他两人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们今天兵分两路行动,巴和夷,你们负责接应,等我得手之后会去找你们,虚和泗水,你们负责扰乱对方。
泗水,你今天是第一次干活,具体的虚会告诉你的,到时看我的手势,开始去准备吧。”
一目布置完任务,那名名叫虚的男孩便拉着泗水朝街角的一个棚子走去。
他跟泗水个头差不多,皮肤有些黑,嘴唇很厚,他走到棚子旁,指了指地上的一个破竹筐。
泗水走近看了一眼,那里面装着破布、碎壶、断剑、腐叶、碎石等物,都是一些没用的垃圾,一股难闻的味道飘散了出来。
这竹筐分量不轻,比他之前提的水桶还要重几分,他按照虚的指示,抱起那个筐,跟着他来到一条窄道的街口处停了下来。
“一会儿,你看我手势往外走,抱着他去撞那些跑过来的大人,只要把他们拦住片刻就行,不管他们做什么都要忍住,不要做多余的事,之后找机会跑掉就可以了,最后在咱们之前见面的地方集合。
记住,千万别回家。”
泗水点了点头,他虽然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但也还是准备照办,毕竟他吃在这里住在这里,自己又被对方救过一命总要报答才行。
“不劳动者不得食。”他猛然间想起风大哥的话。
他来箕城之前曾经用对方教的方法打猎,可惜他的技术还是半吊子,连一只猎物都没打到,最后他连追赶猎物的力气都没有了,差点饿死在路上。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跟他把打猎的本领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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