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的暑假,我父母离婚了,我和房子都被分给了我妈。她觉得跟上我爸是亏待她了,她在将就他,后来我听我爸也说过类似的话。我当时还小,没太明白是怎么回事,还觉得好玩,因为我可以住在两个地方——家里和爸爸的出租屋里。
我仍然常和轩辕一块儿玩,但内容早不是折腾蚂蚁或者堆土堆了。那会儿流行养宠物,我拿吃饼干剩的塑料盒子,养了一只从镇东面林子里逮到的甲虫。甲虫浑身油黑发亮,其间掺着几根红道,看着好不神气。轩辕一直羡慕我有这么个虫子,想请我帮他抓个一样的。可后来我们在林子里找了好几次,也没看到类似的虫子。
暑假快过完的那段时间,几乎所有学生都在赶作业。伴着窗外的蝉鸣,暑假的尾声也显得那么嘈杂烦人。轩辕不一样,他很会安排时间,所以暑假开始没几天他就把作业全写完了。
那天下午,我望着外面车来车往,咬着笔杆,心里想着开学怎么告诉老师我的暑假作业被老鼠啃了,就听轩辕喊着:
“小黑!开门!”
我连忙下楼开了门,见他气喘吁吁地把手上一个东西举给我看,那是一只甲虫,后半截身子像是叫车碾了一样扁。尽管身体损坏,它的美仍是我前所未见的——它有着一颗蓝色的头部,身子上也有蓝色的金属光泽的条纹,像是外国人的碧蓝眼睛似的。
“这个,还,还有救吗?”他问到。
我看着他手里还在微微抖动腿脚的甲虫,忽然想起了我的那只黑色甲虫,我咬咬牙,说有,快进来。
我俩上了楼,我还顺手拿了妈妈夹眉毛用的小镊子。
黑甲虫静悄悄地卧在我放的树枝上,一动不动,我把它抓出来时它还有点抵抗,用手勾住树枝不放。
“你要干嘛?”轩辕问道。我猜他当时已经想到了。
我把黑甲放在一张卫生纸上,用左手按住它的背甲,用镊子夹住它的头。这会儿我开始有点想退缩了,毕竟我养了它一个来月了,感情不说有多少,好歹也算是有点,要让我亲手杀了它,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要不……算了吧,小黑。”轩辕说到“要是没救活,你这只也白搭上了。”
他这么一说,我反而突然下定决心了。我闭上眼睛,右手用力一拽,几乎没什么阻碍便完事了。
睁开眼,它的头已被我拽下,蘸在一小滩绿色液体中,它的腿则完全不动了。
我不敢等待,赶忙从轩辕手里接过另一只,把它放在另一张卫生纸上,做了同样的事情。
完成后,我用镊子把蓝甲的头轻轻接在黑甲的身体上,可刚放上就掉下来了,我心里是又焦虑又害怕,于是我用手捻起它的头,按在身体上。过了一会儿,我放开手,头就稳稳地安在了黑甲的身体上。
“这就行了?”轩辕问到。
我说行了,过一会就生龙活虎动起来了。可我心里一点底儿也没有,回想起几年前黑蚂蚁复活那件事,我越发觉得那只是个巧合,是风把它吹飞了。
我们等啊等,期待着它能伸伸腿或者扭扭脖子。可我们等了一下午,中间我还写了一小会儿作业,它始终一下也没动。
晚上,轩辕在我家吃了饭,我便送他回家。我送他出去的时候,我们一块儿在我们两家房子间的土路旁挖坑埋掉了这两只甲虫,轩辕还哭了,一直向我道歉。我跟他说没事,是我自己愿意这么做的,和他没关系。
开学后,老师查了作业,我只写了两页,第二页的每个空都被我填上了“黑战士”——我给黑甲起的昵称。课间同学们问我怎么没把甲虫带来,我说被我放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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