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轩辕躺在床上，已经昏迷四个多小时了。医生说暂时脱离危险，可止血绷却用了一卷又一卷。

他的下半身没有了，盖在被子里可以明显看出少了一大部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说些什么或是问些什么，坐了老半天才问护士：“他的家属呢？”

“家属？就来了你一个。”她换完绷带就走了“有空去找我们赵主任还一下医药费，刚才还是他给你们垫付的。”

“好的好的。”

我坐了一会儿，出门看见这位护士，我就问她：“那个，我问一下，医药费是多少钱啊？”

“具体多少钱你去问我们赵主任吧，反正是下不了一万。”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万，我银行卡在家，如果赵主任马上要，我上哪儿给他弄这笔钱去啊？

尽管如此，我还是接着问她：“赵主任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他。”

“就在那个屋里坐着。”她指向台后的门，台前坐着一个正在接电话的护士，看来那应该是休息室了。

我谢过她后快步走向那道门，刚准备拉开，一个女声喊住我：“哎哎哎干嘛呢？什么地方你就进？问也不问一下。”

“呃，我找你们赵主任。”我说道“刚才有个护士小姐让我到这儿找他。”

“赵主任？”她捂着电话话筒“我们这有马主任，呃，姚主任，没有赵主任。”

“肯定有，他刚替我缴的费用。”

“什么费用？”

“呃，就是，手术费用，抢救费用那些的。”

“哪床哪位？是本人吗？”

“不是，呃，二房一床，古轩辕。”

“好的，我这边帮您查一下，您稍等，不要离开也别进屋，里面我们两个主治在休息。”

她说完又和电话聊起来，半天讲不明白一毫升还是一克，然后又在某床病人的要求下离开台位去换枕套，忙了半天才回来，我期间一直趴在台上打瞌睡，她看见我还在才开始查询。

“我这边查到这个病号了，抢救费用还没缴。您是现在缴费还是之后缴费？”

“没缴吗？你确定？”

“没有，如果缴过了我们这边会有显示的。”

“哦。”

“您要现在缴费吗？”

“呃，可以之后再缴费吗？”

“可以的，您可以等后续治疗完毕后一次缴清。”

“好的，谢谢。”

我疑惑着走向轩辕的病房，那个护士看来是搞错了吧。

进屋，床上空空。

“轩辕？”

电视开着，热水器开着，灯开着，输液器开着抽屉开着门开着窗户开着唯独人不见了。

我跑到窗户边向下看，一个人抱着什么东西正快步逃离。

“别动！”我急地大喊“放下！”

他听见了我在喊叫，回头看了我一眼，以更快的速度钻进一辆车里。车子立马发动了，转瞬消失在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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