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是无间地狱般的惨景,到处都是灰尘的硝烟与焰火的燃烧的画面。
男人的身躯如同机械般地运作,双目也早已失去了往昔的神采。耳边乃是凄惨的哀鸣,脚下也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尸骸。
看了便让人感到心寒,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任何人能了解他内心中的苦楚。她并不知道,只是下意识地揪住了早已成为空壳的内心。
何曾相似的一幕,多少次自己站在幕后看着曾经那个孤立于战场之中的身影,凄冷悲哀,让人只感觉无尽的寥落。看着那个似曾相识的背影一步步落入深渊,她的内心竟有种些许绞痛的感觉。
明明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正义可言,最为崇尚的英雄也只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消磨掉自己的痕迹,或者成魔或者就疯掉吧。这件事情曾经目睹过无数次,但即便是无数次也无法将这种痛心的感觉舍去,不如说,反而更加沉痛了。
明明知道这是无用的,却还是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即便是一点点也好,哪怕只能触及那个人的衣领,也还是要朝着那个可望而不可即的身影呼唤:
主——
·
刺眼的阳光透过厨房窗户的纱帘射进门户,照耀在言峰闭合着双眼的脸上,古铜色的皮肤与棱角分明的脸庞显得无比清晰。
他张开双眼,对着阳光愣了一会儿神,随后伸出手探向面前的茶具。虽然不是什么珍贵的瓷器品牌,但自从那一年后反复擦拭这套茶具才能稍微整和自己的心情。
言峰擦拭瓷器的手不小心颤了一下,手中的茶具险些掉落。
“你看到了我的记忆了吧。”
回答乃是沉默,虽然早就知道不会有人回答,但想必这应该是属于无言的肯定吧。言峰将手中的茶具放下,双手撑在桌子上头垂下无声地苦笑了一下。
虽然御主与从者之间会有联系,能从彼此记忆当中提取出某些碎片来作为梦境加深羁绊,但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记忆会被带过去,想必是因为违规召唤的原因致使三个人的道路被连同了,这么看来,那个人(莉娜芙德)也看到了碎片才是。
“抱歉呐,让你看到了这种无聊的记忆了。”
虽然不知道被送过去的是什么,但仅从自己脑海里还存在的这些个记忆,想必没有一个是能被赐予一丝一毫的阳光。那些都只不过是单纯的琐碎,只会给人造成负担的、没有任何意义的残渣而已。
想到这里,言峰不由得呼出了一口气,仿佛是将这么多年来的苦涩全部吐出一样,但实际上,胸中的这份苦涩感觉并没有减轻多少。
“主上。”和先前的凛然不同,这次assassin叙述时显得无比地犹豫,言峰诧异地转过头去,对着身后出现的assassin皱起了眉:“你怎么回来了?”
Assassin根据言峰的指令出去侦查,最多留下一个假身在其身边,但此时这个人却是真正的assassin无疑。主体与假身的性能不同,利用忍术与镜花水月制造出的影分身虽然能够行动,但却没有自主的意识,最多也只能根据指令来进行行动。没有思考,也没有所谓的面部表情,这也是assassin戴面纱的原因之一。
此时assassin的主体回来,那么放在外面的假身就不能得到最直接的指令,这对言峰而言是不可容忍的。
“很抱歉,我擅做主张。”assassin回答道,“我用宝具代替了影分身,这样反而效果要更高些。”
“是么。”言峰挑起的眉头稍微缓和了些,但也没有因此顺应assassin的做法,“有理由的对吧?”
Assassin并不是一个会无理取闹的人,相反,她比谁都要谨慎,将侦查这么重要的事情搁置在一旁,便意味着有超过这个级别的大事——至少在她心中是这样。
回过头,言峰眼中见到的乃是一副欲言又止表情的assassin,双目之中尽是犹豫的神色。
“你见到了什么?”虽然不用问就都知道一定是哪份还遗留下来的残渣给assassin带来了影响,没有任何荣耀可言的事迹想必只会造成英雄的累赘。
Assassin犹豫了一下便伸出手将自己的面纱摘了下来,露出的乃是洁白如玉美丽无比的面庞,堪称完美的精致容颜不知会将多少人的魂魄给勾走,这般佳人的谏言想必无论哪个人都会放下身段去倾听吧。只是,心灵残缺者没有这般的资格(双耳)。
“我见到了,主上的过去。”assassin顿了顿,发现言峰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异常才继续说道,“火焰的战场上,主上一个人的背影。”
具体的她并没有多说,但言峰仿佛已经看到了她所说的那幅画面,那是他绝望的基点,无数次的漠然裹挟到最后的心碎,这当然也是他后悔的开始。
“主上您,后悔了。”
“....啊。”
是的,他后悔了。明白理想的末路,幼稚的尽头,被一切一切背叛后只留下空壳的假身在剑丘之上独醉陶醉胜利。这便是,名为emiya这为英灵的起点。
希望将一切毁灭掉,却仍迟迟驻足的幼稚。
他希望一切能够得到救赎,不仅仅是好人,连恶人都想要去赐予的希望,所以他不会再去为云河挥剑,为了多数而去将少数人抹杀,这样的选择题他早已不像去做了。
——这双眼,何曾相似。
“不累么?”注视着言峰的双目,assassin问出了原本想都不敢想的问题。这也是过去,直到死也没能得到回答的问题。
“谁知道呢,可能早就麻木了吧。”言峰露出笑容,但却显得无比孤寂。
“难道就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么,不仅仅是您的愿望,还有——”assassin连一半的话语都没有说完便扼住了,只感觉自己喉管无比的苦涩——这种情况说出这种反叛之语足以被诛杀。
言峰注视着assassin姣好的面容,视线如同火焰一样焦灼在其脸庞上让他感到不安。
“你被他所折服了么?”
闻此言,assassin更感觉无地自容,只得将头埋得更低了:“是。”
言峰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感觉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那个愿望确实无比吸引人,不仅能避免人理烧却的火焰还能让人类进化到更深层次的愿望,原本应该是无法拒绝之物。这也许是他们这种碌碌无为的人穷其一生也难以达到的,可以说是幻想级别的奢侈。
他是这样,assassin也是这样,唯一有些许区别的可能也只是——
呼。
好像有人稍微叹息了一声。
“或许你不能认可,但是我一直都这么确信着。”言峰望了望自己的双手,有些缅怀地说道,“诚然,人类无比地弱小,因为弱小才会酿成悲剧,而在滔天的灾难面前显得束手无策。但是,即便是身处最幽暗的谷底,也总有人会一直仰望着星辰。”
“或许灾厄不断反复,或许绝望还会像细菌蔓延。但是,千年万年以来都没有人忘却希望,也总有人会用身躯去将火光传递。”
“光明的背后总有黑暗,那么即便是最黑暗的地方也一定会有光明生存。”
Assassin看着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的言峰,一时间愣住了,仿佛第一天才认识这个男人一样,虽然曾经假设过无数次,但万万没有想到得到的回答居然会是这个。早已没有了疯狂,也没有心死,如同蝶一样从茧中羽化出来,并没有从那条荆棘路上逃离,而是将痛苦细细地品味殆尽后朝着最光明的地方前进。
“真是,这么多年了,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我也真是无可救药。”
“真是,一切都如你所说的——”
言峰的话语还没有言尽,整个人就如同机械一样停滞住了,笑容更如同水泥一样凝固住。强烈的眩晕感将整个大脑完全占据。
曾经一幅幅模糊的画影似乎要破开脑颅,但却被一条铁链紧紧地拴在最深处。
——谁?
有个人的名字已经到了嘴边,却在吐出之时干涩在了喉管处,言峰扬起的双目中掠过一丝猩红,呼吸也逐渐沉重了起来。
不,肯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有什么东西,有什么过去将自己、将真实的过去给束缚住了。
——你到底是谁?
...
...
——不行啊,现在你可不能想起来。
嗤笑声戛然而止。
“嘎!”
刺耳的乌鸦鸣声仿佛打破了玻璃,破碎的音色要刺破耳膜一般将言峰拉回了现实。
感觉就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一样长久,但实际上只有一两秒种左右么,被乌鸦带去注意力的assassin甚至都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主上。”
听到呼唤的言峰装作顺了顺额头的发丝,暗自擦去了浮出的冷汗,稳住了自己的心神。
Assassin伸出手,一直乌鸦化为黑雾穿过了玻璃缠绕在她的手臂上。
“主上。”
迎上的乃是assassin稍微有些诧异的目光,言峰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现在的最优事项,还不是追究过去。
只是,为什么呢?
仿佛有只手抓住了自己的心脏,压抑着自己的魂魄。
【这种从心底里的惶恐不安】
不是对未知前方的担忧,而是对过去的质疑——如同诅咒一样,久久不散。
言峰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迈开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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