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章二 从未拥有、从未离开

若论时间，与这片古老的大陆积累起来的时间相比，这短短的数日实在是值不得什么。

只是、很遗憾的是，人并不是能记得住那么久远的东西，一般而言，人能清楚知道的永远只有那些值得被记忆的东西。就算是漫长岁月的上下五千年，最后被记载成册的不过也只有一本书的厚度。

人是健忘的，天地更是无情，时间会抹去一切，更是会消抹所有东西的踪迹。

有如火山喷发出的岩石块，高灼的温度与冲撞力将熔点几千度的钢铁销毁殆尽。巨大的重物自天空中坠落，大地被实体了的火焰撞击出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深坑。

或许这里曾经是闹市，人来人往、人山人海；或许这里曾经是住宅，每至深夜都会有无数的人在梦乡深深入眠。

但不管这里过去是什么，不管这里发生过什么，健忘的人早就将其忘却，甚至不愿意去想起。因为对他们来说，此时此地，这里就是战场，是要死力交战的地方。

没人会去在意这里。这下面乃是街道，这底下乃是房屋，哪怕这下面乃是无数辛劳的人用汗水编织出的美丽，天空上的二人此时都不会顾及这一点，这世间的一切都是这样，悲剧永远都是在美丽与幸福的破灭下形成的，战争永远都是如此残酷。无数火焰自天空上坠落而下，将这地表一切毁灭，只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的残骸。

过去这里可能人声鼎沸但在战争前夜这里却是鸦雀无声，而此时，战场上留存下来的只有排山倒海般的巨响，只有两位战士兵戈相撞的怒意。甚至只有，火焰与火焰互相吞噬烧灼的火热。

如果有人能够看到，一定会惊叹，因为同一片的天空之下居然出现了三个太阳。

其中一个正高高地挂在天空，仍将其的光热照耀在大地之上，而另外两个却是真实地处于天幕之下不断死命地撞击在了一起。

这世间最壮观情景是什么，海浪拍击山崖？沙尘催压山林？或许那些就是人的一生无法忘怀的情景，能够给人留下生平最壮观的记忆，但即便是那些壮观的奇景可能都不会有此时此刻的星球与星球撞击的模样震撼。那绝不可能仅仅只是曾经神话的投影，这二人毫无疑问，是将过去神代的记忆完完全全地重新在了今朝。

一者是跨越无数星辰大海的烈日战车，在过去无数日日夜夜当中，这辆战车曾经带领天空大地海洋无数的精灵走过昼夜的交替，那份光热正是时与空间变动的秩序与规则，是明日的象征。

一者是过去将众生从灼热当中解放，让无道重回正常的温度，让快要崩塌的天地重新组合起来的力量。这个英雄便是希望的象征，亦是力量的象征，他的身上承载着无数人的冀望，当他站在高山之巅将目光投向更远之时，那双手，才是这世间的秩序。

论灵格，其实双方都拥有着一流的灵基。两人差别的不过只是在基础之上的能力，或者说是意志。

后羿毫无疑问便是这世间最强的英雄之一，作为凡人却能依靠自身的武艺达到神代的巅峰，连最强的神明之子都能够弑杀，反抗暴权使这世间一切都回归正常。而相比而言法厄同却仿佛是截然相反的存在，作为太阳之子而出生，原本就是天之骄子，本该享受这世间一切的荣耀与喝彩，却最终坠落与爱琴海当中，作为大日落山的代表，最终只被留下哀歌与惋惜。

截然相反的出生，截然相反的结局。唯一的相同点却是，此刻二人都在同一片战场，都在为一件事而斗争——为性命厮杀。

“知道嘛，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rider吐出一口鲜血，腹部当中仿佛翻江倒海一般。与archer不同，他是直接用肉体缠绕上火焰与archer相撞这才保证了火焰完全能够集中在一起造成最大的破坏力，每一次撞击都是竭尽全力地冲击。

相比之下Archer却显得游刃有余，他能够将长弓上的火焰完全精细掌控，凭借自己的双手将神明的力量完全掌握，那张长弓就是最好的证明，能够将那份灼热隔绝在肉身之外，是绝不会受到反噬与伤害。

“依靠自己力量获得一切的人，是我一直所向往的。”

Rider再一次被archer的火焰击飞出去，跌落在高楼之上，仰望着苍天上那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昔日的父神，也就像是太阳一样总是处于自己的头顶从不坠落。

他身旁的火焰，再次有消散的模样，rider只得强忍痛苦再一次将其聚拢在身上。

“我知道你们只是因为父神曾经的恩惠才来到我的身边，我也知道我的能力不足。”rider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说道，“但是，只有这一次，别离开我的身边，我需要你们的力量。”

火光再次冲天而起，就像是来自大地的嘶吼，天空上的archer却冷漠地看着这一次，然后再一次断绝了rider的希望。

“反了，你才是应该在天空之上的存在。”archer暗暗想到心中却有些恍惚，从来只有他去挑战那些不可战胜的神鬼，创造出不可能的奇迹，什么时候轮到他被人挑战了？

火焰丝丝地缠绕于指尖，只有些许的温热却让他好像听到了悲鸣。

那九头金乌的悲鸣。

“你还不明白么？”

一双手从火焰中探出，无惧火焰的灼热，那本就是凝聚着无比力量的双手。在征服这光明的火焰之时，依靠的不就是这双手和眼睛么。

强壮的右臂直接擒住rider的脖颈，穿透烈焰的遮挡露出的乃是神耀地如同黑宝石般的眼眸。弓手的眼睛无比锐利，而比他的眼睛更加令人胆颤的是他锁定时机的能力，许久的等待，就是为了这一刻。

诚然rider的攻势无比猛烈，不愧是能和berserker相抗衡的力量，但在archer眼中而言这份力量却是漏洞百出。他可不是berserker那种只拥有纯粹力量的怪物，只有兼具非凡知识与见识才能称得上是一名合格的战士。

“羡慕我、羡慕这种丧家之犬？”archer的面庞已经有些控制不住的狰狞，只是双眼当中仍然有着作为底线的平静。

所以我才讨厌你这种天生就出生在世界顶端的家伙啊，要么就是肆无忌惮地破坏一切，要么就是一直高高在上、哪怕就算是跌落凡尘也还是这种令人生厌的眼神与语气。

“你真的以为你的火焰是别人赐予你的？”古铜色的手臂被火焰灼烧出无数伤痕，就算是具有极高耐性的他也无法长时间的忍受这种高温度的灼热。不只是他的火焰，原本用来抵挡rider的火焰，此刻只是他稍微没有加以控制就开始离散，甚至直接对他进行攻击。

也便是说此时的archer，居然是受到自己的宝具和rider宝具双重的侵蚀。

“没长眼的家伙，就在这里死吧。”

Archer丝毫不去管火焰的脱离，只是一昧得加重力量，想要那样直接将rider掐死。

“啊....额.....”

Rider不断地挣扎，但在archer的臂力下根本不可能挣脱。这里就是rider与其他英灵的不足了，哪怕他拥有如此高的灵基与这般强大的宝具，论战斗经验他却连saber、archer这种英雄的皮毛都比不上，在被archer捉住之后，连最基本的反抗都不懂得。

但是为什么，你们仍然在反抗。

围绕在他身边最多的乃是风的精灵，不断地助长火焰的势力朝archer进攻，此外、星辰与光的精灵，森的精灵，从来都没有放弃，仍在他的身边。

只知道一味前进的rider从来没有见过，从来没有正视过背后的这些精灵，也不敢去正视，因外他觉得这些从来都不过是父神给他的加护而已，他不想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等到某一天却将其失去了而埋怨、悔恨。

但是为什么，你们还没有放弃我？

“因为，他们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啊。”

“！！！”

一支箭，笔直地穿越云霄，来到了archer身前。这支箭的力量archer是见识过了的，瞬间的爆发力就算是berserker使用了宝具都要被炸出一个窟窿来，如果该箭不顾一切地爆炸的话，rider死亡倒是不论，他也是会受到重伤。

于是他再次操动起了火焰，用另一只手举起来使用火焰挡住了这支箭。毫无疑问，箭矢发生了爆炸。

只是爆炸的力量却有些小，这让archer有些诧异，原来还可以控制箭的威力么？还是说使用的是不同的箭。

而就算是rider再无能此刻也抓住了时机，趁着archer注意与力量分散，操控火焰集中于右脚踢向archer的面庞，逼迫着archer放开了他的脖颈。

逃离archer身边的rider终于缓过神来，向身边来者道谢道：“多谢了神父。”

一头白发，一袭神父样的衣服，胸口还挂着一个精致的十字架。

言峰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只能帮你一会儿，那时候你的御主再不回来的话.....”

Rider沉默了一会儿，风的声音从他的身后轻轻掠过，就好像在安抚他的心灵。

“嗯，没问题。”

Rider看向天空，看向那个与他截然相反的对立面。

这是，一场不可能的挑战。

只是，若是有把握，还能被称之为挑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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