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他是邪物

萧沐雪走到那结界的面前，对赑屃下令：“打开！”

趴在旁边的赑屃有些犹豫：“萧九姨，这……”

萧沐雪瞪了他一眼，“我说——打开！”

赑屃只感觉一阵凛冽的寒意从脊梁骨蔓延开来，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但是也不敢再违抗这个年纪不大的长辈：“是……萧九姨，万事小心，小侄布好阵法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嗯……”

赑屃再次发功，那结界再次波动起来，不一会儿，结界就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在消散的那一刻，所有人明显感觉到，一股极其压抑的气息从那破旧的仓库之中散发出来。

娄潇潇和柳梦瑶两人在感觉到这气息的一刹那，只觉得心底里升起一股邪异的躁动，但是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依依已经用气息封住了这个仓库，那魔物的气息逃逸不出来，接下来我开始布置阵法，萧九姨，万事小心，如若不敌，尽快撤出来，我们接应你！”

“嗯……”

萧沐雪看了看那破旧的仓库一眼，深吸一口气，长袖一挥，一道劲风便把那面曾坚不可破的外墙击毁。

闻着空气中传来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萧沐雪心中一紧，赶紧在周身运起一层冰霜之风吹散那股味道，飘身进了那间仓库。

仓库里边十分昏暗，只有几扇小小的通风窗户里有阳光照进来，但是也有很多的角落阳光完全照射不到。

凭借着昏暗的光，萧沐雪看得很清楚。

这里边，几乎遍地都是吃剩下的人类尸骨……

即便进入山海阁掌帅符已经一年有余，也杀过不少穷凶极恶的异族，但是在看到这种场面的时候，萧沐雪还是觉得有些犯恶心。而且，那股压抑的气息，让她体内隐隐升起一股说不清的躁动……

忽然她猛然转身，锐利的眼神牢牢锁定住一处黑暗角落。飘扬的雪花凝聚成数百个细小的冰锥漂浮在她周身，冰锥尖端也指向那个地方。

面对未知的魔物，萧沐雪不敢大意，一上来就拿出了最佳的状态。

“你是何方妖孽，报上名来……”

【……】

“不论你是谁，竟敢绑架执法者，杀害如此多的凡人，已经严重触犯了《异族共存法》，现在，交出被你掳走的人质，就地伏法！你要是再执迷不悟，我有权将你就地格杀！”

【……】

“现你真身！否则，就地格杀！！”

【……】

“……”

萧沐雪眼神冰冷，她运起全身的功力，准备发射围绕在周身的冰锥，可就在这时，那魔物的声音让她心头狂震。

【学……姐？】

周身的冰霜纷乱地散去，萧沐雪向后踉跄了半步，脸色苍白无比。

“苏诚……这……怎么会？”

【你们……终于来了啊……】

此时的苏诚，周身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身上、脸上，布满了青绿色的血污，他的怀里似乎还抱着一个人。

在苏诚转头的时候，萧沐雪看清楚了他的样子。

他上半身的右半边，是正常人类的面貌，但是，另一半却长满了狰狞恐怖的黑色鳞甲；肩膀、手肘处生有一根根巨大弯曲的漆黑骨刺，手掌也变成了鳞爪模样。就连左半边的脸颊，也长满了狰狞的鳞片。

但是，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完全漆黑、分不出眼白和瞳孔的眼睛。

那模样，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令人恐惧，令人心颤……

少年抱着怀中的少女，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朝萧沐雪走来。但是此时，萧沐雪的脑子已经陷入混乱了。

苏诚的真身，是个魔物？？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萧金凤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些，为什么他要把我许配给一个魔物！！为什么！！

心中的那道身影逐渐支离破碎，萧沐雪的眼神再度恢复了冰冷，但是，泪水依然止不住地流淌。失望，愤怒，痛苦……这些负面感情充斥了她的内心，盖过了理智，也盖过了那刚刚萌生的稚嫩感情。

事实上，即便在世界异族大团结的今天，在诸如凤凰氏这类神兽大族之中，正邪之分的观念依然十分严重。在萧沐雪从小到大培养的正道三观中，正就是正，邪就是邪，像这类散发出黑暗气息的魔物，毫无疑问就是邪恶的象征。

思想很封建，也很传统，但是你也没办法——谁让她的族人都是些活了上百年又不问世事的老妖怪呢？（她大哥除外）

而她身为执法者，就要铁面无私，诛杀邪恶，匡扶正义。

即便，邪恶是他。

“你给我站住！”

掌心的冰霜再次集结，萧沐雪下决心，如果他再敢上前一步，自己就一掌毙了他。

一步，两步，三步……“苏诚”已经差不多走到了她身前，但是，萧沐雪的手掌只是不停地颤抖着，却没有拍出去！

“你、你给我站住！！”

萧沐雪色厉内茬地大喝，可明明是拘捕的一方，她却被苏诚逼得不断向后退，最后竟然她还被逼到了墙边！

“……”

萧沐雪紧咬着牙，不断地在心中说服自己他是邪恶的，身为神兽必须要诛杀他！但是，自己的身体却一点都不听使唤，凝聚着冰霜的手掌死活举不起来。

然后，苏诚终于来到了她的面前，沉闷的声音喘息着，透露着难以想象的疲惫：【学姐……我废了……好大劲……才把柔柔的伤势……稳定下来……快……快带她去医院，救……救……她……】

苏诚把怀中的少女艰难地放到萧沐雪的怀里，随后软软地倒了下去，身上的那些鳞片也尽数消失。而随着他的晕倒，空气中那充满邪恶的气息也消失了。

萧沐雪抱着柔柔的身体，背靠墙壁，娇躯无力地滑落到地上……

她呆滞地看了看怀中昏迷不醒的柔柔，又看了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苏诚，心里如一通乱麻……

我到底……该如何面对他……

……

……

我，苏诚，此时正躺在一张病床之上，眼神呆滞地盯着户部病房内洁白的天花板。

我刚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我梦到我的亲生父母都被杀死了，爷爷也被杀死了，学妹也被重伤，然后我也快死了。

最后，我变身成一个黑色的大怪物，把杀害我家人的凶手手撕成巴拉巴拉的样子。

非常奇怪……非常血腥……

然后，学姐出现了，我想把怀里学妹交给她，结果学姐好像被我的样子吓到了，一直不停地后退。

最后，好不容易把学妹交到学姐手里时，梦就结束了……

缓过神来时，我发现，那些梦有一部分不是梦，是真的。

窗外正是早晨，清脆悦耳的鸟鸣不停地回荡在四周，柔和的阳光斜射进病房内，给洁白的墙壁镀上一层金辉。

我坐起身子来，发了半晌的呆，然后低下头去，痴痴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几秒后，一道道泪水从我的脸颊滑落，滴落在我的手掌上……

“所以……我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爷爷啊……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咔嚓。”

就在这时，门打开了，迎面走进来一个身材欣长，有些消瘦，穿着德云社灰色大褂气质儒雅的中年人。

中年人在我床边的座椅上坐下，和善地对我笑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呃……对不起，我现在感觉不怎么样……啊不是不是，是感觉很好，感觉很好……”我匆忙拭去泪水，语无伦次地回答道。

中年人接着问：“那你现在，有没有一种想要破坏一切的冲动呢？”

“？？？”

我莫名其妙地挠挠头发，“破坏一切？我为什么要破坏一切，话说你是谁啊？为什么要问我这种问题？”

中年人笑了笑，“我是霸者重装，赑屃族，是山海阁的一个小小的相符，你可以直接称我作霸者……”

“……啥？！”我愣住了。

这人看起来挺正经的啊，怎么会有这么清新脱俗的名字？还有，我听说过毕方碧婷毕福剑，这个毕喜是个什么玩意儿？

中年人似乎看出了我心中所想，解释道：“请不要误会，这是我的执法代号，一般执法者之间是用执法代号相称的，当然你也可以直呼我的本名，我的本名叫做李霸王。”

“……”

你这本名也很清新脱俗的好不好！

“额那个……我叫苏诚，不死族，是一个小卒……”我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急忙介绍我自己。

中年人点了点头，温和地道：“苏小友，你已经昏迷了两天有余，现在方醒转。这样吧，鄙人姑且算是一个医生，容鄙人给你号号脉，检查检查身体如何？”

“哦……哦……那就拜托你了……”

我急忙把左手伸给这个说话一股文人味的中医，只见他把手放在我的左脉上，闭上了眼睛开始给我把脉。

忽然，我响起了什么，急忙向他问道：“那个，李先生，有一个蜘蛛精小妹妹，估计是和我一起被送过来的，就是，半边脸上有伤痕的那个，她也受了重伤，现在怎么样了？”

中年人没有睁开眼睛：“你不用担心，她本身的心脏就不在胸口的位置，再加上救助及时，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

“啊……这样啊……”我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中年人睁开眼睛瞥了我一眼，眼底隐秘地闪过一道异彩。

过了半晌，中年人把手拿开，微笑道：“你的身体已经没事了，这段时间好好休息，暂时不要做什么剧烈运动吧……”

“哦，谢谢你……”

“不客气。”

中年人退了出去，而在门外走廊，我看不到的地方，穿着职业OL服的莫助理正倚在墙边，她淡淡地问道：“如何？”

“精神稳定，脉向中正平和，没有入魔的倾向，体内也没有任何魔气，而且，他竟然很担心他人的安危，不像普通的深渊魔物……”中年人眉头紧锁，“但是那股浓烈的魔气，鄙人还是生平仅见，尚书大人，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莫助理看了他一眼，随手扔给了他一张黑色的卡片：“霸者，这次你做得很好，这卡里有几百点积分，是给你的奖金。今天的事情是机密，你绝对不要告诉任何人，连你的组员也不能告诉，明白了么？”

中年人接过那张卡片，眼底闪过一丝惊骇，但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神情肃穆的向莫助理一拱手，“这件事情，属下必定守口如瓶，绝不会向他人泄露分毫！”

莫助理眼角跳了跳，“说了多少次，现在已经不是民国了，把你那说话方式改改，别人听着会很别扭的。”

中年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属下一觉睡了太久，两年前才醒转，这习惯一时半会儿怕是改不过来……”

“算了，你先下去吧……”

“属下告退……”

目送中年人消失在走廊里后，莫助理拿起放在墙边的一套衣服，推门走进了病房，把那衣服直接扔到正坐在床上发呆的我的脸上。

“换上这套衣服，然后去顶楼办公室，老板想要见你一面。”

我一脸懵逼地从脸上取下那套衣服，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门外，再低头看看那套衣服，再抬头看了看门外……

下一刻，我的哀嚎传遍了整个走廊。

“我特么到底招谁惹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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