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孤独之人（5）

或许是昨天太过于疲惫了吧，奥德里斯难得的睡了个懒觉。

不远处的壁炉燃烧起明亮的火焰，把这个充斥着北国的小屋变成了温暖的世界，盖在身子上的毯子由动物的皮毛制成，能够轻而易举的挡住偶尔从门缝里溜进来的寒气。奥德里奇透过窗户望向窗外，今天的死魂之丘没有下雪，透过玻璃能够清晰的看到高挂于天空的明亮太阳，看起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莫非安格斯这个糟老头子在自己的改造下终于领悟到了划水的真谛了？

奥德里奇一时间不禁有些感慨万分，毕竟昨天晚上回到小屋后听见安格斯这个臭老头说明天早上七点就要起来干活的时候少年的内心是崩溃的，一时间有种浓浓的万恶资本家压榨童工的凄惨感觉。

“老头，醒醒，太阳要照屁股了，还是说你不打算干活了？”

奥德里奇毫无形象的大喊，按照他的依据安格斯应该在听见这话后的三秒内醒来大骂他一顿，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十秒钟过去了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奥德里奇的内心有了不好的预感。

穿好鞋子之后他站起身来，望向一旁的床铺，在那只能容纳一人安睡的木床上安格斯双目紧闭，老头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的安详，就仿佛跟这个世界没有了任何的关系一样。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吗？奥德里奇心想。

“.......”

仿佛要把整个世界的空气都吸到肺部当中一样，奥德里奇重重的吸了口气。他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模样，身板站的挺直，面容严肃无比。

他郑重其事的向面前的老人行了一礼。

“老头，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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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的时间眨眼而过。

当清晨的第一缕光辉散在大地上的时候，奥德里奇终于在帝国西部找到了那个故事当中的龙骨村，和那个故事当中诉说的一模一样，千树万树的红叶烂漫盛开在田野当中，坐落在其中的村庄就像是坐落在燃烧的大火中一样。

村子并不大，粗略数过去也就几十户户人家，此刻天刚亮，绝大部分人还处于酣睡当中，阳光透过枫叶洒落进房间，被切割成无数斑驳的光影。在村子的角落里，身材健硕的男子带领着一群小屁孩在打拳，孩子们清脆的声音宛如百灵鸟般响彻在红叶当中，汗水宛如晨露般缓缓流下，透露着无尽的生机与活力。

当奥德里奇的身影突兀出现在角落当中的时候，男子急忙警惕的望向奥德里奇，他并不清楚面前少年的来意，但他能够直观的感受到少年的力量，少年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一副棺材稳稳的漂浮在面容冰冷的少年身旁，看起来诡异的活像是死灵术士与他的亡灵。

“带我去见你们村子里最年长的人。”

奥德里奇开口了，声音冰冷而又清冽。听到这话后男子不敢犹豫，急忙带着奥德里奇穿梭在这个村庄之中，最终两人在一栋精美的二层小楼面前停下，男子猛地敲了敲木门后干脆一角踹开了房门，声音仓促。

“奥罗奶奶，快醒醒！有重大事情。”

“事情再大也他妈没有老娘的睡觉重要！”

伴随那暴怒的声音一同传出来的，还有一只宛如离弦而出，带着恐怖的速度的拖鞋。与此同时一个老妇人带着浓郁的怒气从房屋中走出，但是老妇人走到一半脸上的怒意就消散了下去，她清楚看见被她丢出去的那只拖鞋此刻正固定在半空中，以奥德里斯为中心的那一片世界恍若神的领域，拖鞋这种俗物丝毫没有进入神域的资格。

领域之力，七级强者！

老妇人的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她意识到了面前的存在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对象，更何况面前少年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冰冷的简直就像是来讨债的。

“尊敬的强者，不知您驾临此处有何贵干？”

“你听没听说过一个叫安格斯的名字。”

奥德里奇轻声说。

“安格斯？”

老妇人一愣，旋即她便意识到了正是这个叫安格斯的混账敢于对一位七级强者欠债不还，而看对方那大动干戈的模样，很显然是欠的钱还不少。

她在脑中仔细搜索着安格斯的这个名字，眉头却忍不住皱了起来，生活在这个村子里的人并不多，并没有一个叫安格斯的人啊？

“对方的年纪很大，已经离开这个村子很久了。”

得到了这个信息之后老妇急忙继续思考，而奥德里奇倒也不急，少年站在门口默默的等待着，一副得不到任何信息绝不离开的模样。

“我想起来了！！”老妇突然惊呼一声：“当年我年轻的时候隔壁家的小孩就叫安格斯，不过年轻的时候就参加了军队，已经离开了村子有快四五十年了吧。要不是当初我还帮忙埋了他父母的尸体，没准还想不起来呢。”

“带我去他父母的坟地。”

奥德里奇下达了另外一个指令。但面前的老妇却迟疑了，她幽幽的说到：

“那个....大人，请允许我劝您一句，不管安格斯欠了您多少钱那都是他的错，您去把他挫骨扬灰都是顺理成章，可是您挖他父母的祖坟，有点不大地道.....”

她识趣的闭上了嘴，在那些大人物身上她曾经见过相同的眼神，那是绝对的坚定，如有拦者，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老妇叹了一口气后走出门外打算带路，这时候她才注意到还有一副棺材正漂浮在少年的身后，棺材本身被魔力精心的保护着。这位少年一路走来都是如此小心的在保护这副棺材吗？奥萝忍不住思考这个问题。

不过思考归思考她还是认命的迈起步伐，带着奥德里奇拉到了一座墓碑的面前，很显然这座墓碑已经长久无人打理了，放在墓碑前水果早已腐烂，鲜花也早已凋零。

“这里就是？”

“嗯，这里就是。”

在奥萝胆战心惊的目光中，这片大地突然颤抖了起来，魔力化作巨大的手掌渗入到泥土之中，平整的地面立刻被挖出一个大洞......好在坟墓本身没有受到任何的印象，这才让奥萝放下心来。

奥德里奇将棺材放入挖好的坑之中，下一刻时间恍若倒流了一般，泥土在不知名的力量下原路返回，地面再度回归平整。而奥德里奇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墓碑，放在对应的位置上。

看着奥德里奇的举动奥萝也大概明白了，少年并不是来挖坟的，而是来埋人的。

而被埋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安格斯。

这一下奥萝倒是真的有点好奇了，他很是好奇安格斯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才能让一位七级强者亲自不远千里来为他下葬。而看少年脸上的表情应该也不是安格斯的孙子，少年的表情冷漠中带着淡淡的缅怀，与其说是孙子怀念爷爷，倒不如说是在缅怀尊敬的对手。

奥德里奇静静地打量着面前没有刻任何文字的墓碑，以手指在墓碑上轻轻刻下安格斯的名字。

接下来要写点什么呢？

奥德里奇犹豫了，仔细思索的话安格斯其实好像也没做什么伟大的事情，他既没有屠龙也没有救回公主，那场其名为末世黄昏的战争当中也不存在着一个其名为安格斯的英雄。他本身是一个凡人，但活的却还不如一个凡人，他没有妻子没有朋友，战友与父母也早已死去，时至今日他只零星的活在几个人的记忆当中，可以想象的是百年之后再也没有人记得这么名字。

但是他有觉得自己应该写点什么，毕竟这个老头为守卫人类献出了一切，为了帝国奉献了自己的一生，像是一个聚沙成塔之时那亿万沙子中的一粒。

奥德里奇笑了出来，手指挪动，写下了最后的字符。

hero。

他拿出几枚紫金币丢给奥萝。

“权当可怜可怜老年人，帮忙打扫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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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河水默默的流淌。

明明河水流淌之时汹涌澎湃的像是掀起狂澜的波涛，无数黑色浪花卷起，但是河水却又诡异的给人一种静止之感，就仿佛眼前的河流早已死去。

这条河其名为阿格龙河，也有凡人叫其痛苦之河，在河的对岸有一片广阔的灰色平原，而平原有通向不同的地方。不过河对岸的这些地方有一个统一的名字，灵魂的归宿之地——冥界。

满面胡须的船夫划着船在河水中缓缓前进，然后突兀的停靠在岸边。看见船夫举动之后奥德里奇上前一步，丢出一枚银币，然后将一颗灵魂推向对方。

“竟然有恶魔愿意放弃一颗高品质的灵魂？”

船夫那恍若冰山般的面容上突兀起了一丝波澜。

对此奥德里奇只是淡淡的答道。

“只不过没有完成任务罢了。”

下一刻，少年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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