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任何代价（5）

或许是死者的灵魂冻结了一切吧，空气中弥漫着彻骨的寒意。

望着面前的人工精灵，奥德里奇面色不喜不悲。

初次的交锋之中他占据了上风，但那也仅此而已。此刻占据着优势的仍然是人工精灵，奥德里奇的魔法只杀了十分之一左右的敌人，但十分之九的敌人仍然是一个恐怖的数字，当上百只人工精灵漂浮在天空当中的时候，天地之间宛如出现了一颗颗的火球，燃烧着火焰的皮肤交相辉映间甚至照亮了整片夜空，只是在那火焰当中浮现出却是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就恍若地狱降临了这个世间。

恐怖的咆哮声响彻在天地，倘若要是有婴儿看到了这一幕，绝对会做一辈子的噩梦吧。

面对如此之多的人工精灵就算是奥德里奇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不过有没有把握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想要从这灾难当中活下来唯一的办法便是杀死对方。

无需留情！

吼！

少年的低吼声与人工精灵的咆哮声一同响起，这一刻竟然说不清是人工精灵压制了奥德里奇还是奥德里奇压制了人工精灵，两种截然不同的咆哮声在空气中振动引起了巨大的涟漪，震耳欲聋宛如瀑布高歌！

下一瞬间奥德里奇和人工精灵们都消失在了原地，双方的速度之快引起了巨大的音爆，数十米的距离在零点零一秒之内被跨越，两者之间距离近的让奥德里奇都能看清楚对方身上的每一道花纹。

少年挥剑。

奥德里奇并不懂得精妙的剑法与招式，但那没有任何关系，战场上只要能够杀死对方的就是好剑招，在蕴含了无与伦比的力量之后巨大的石剑宛如从天而降的山岳般落下，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将面前的人工精灵斩成两半。

“一个”

灼热的鲜血在一瞬间四溅而出，它们本该染满少年的衣领与面颊，但是飞出的鲜血却又像是指引一般突兀的立在原地，下一秒漂浮着融入到了黑色石剑当中。事到如今这把剑已经超脱出了凡人兵器的行列了，在以最高等的恶魔之血浇灌之后它宛如一只妖兽，贪婪的想要吞噬敌人的生命。

这时风呼啸着从身后而来，那是另一侧的人工妖精。大概活着的时候他们本来也是支持男人就要一对一单挑的英雄好汉，可惜变成怪物之后这样的精神消失不见，尽快以最残忍的手段杀死恶魔才是他们的唯一心愿，在奥德里奇杀死一只人工精灵的时候，十只人工精灵已然潜入到了他的背后，尖牙与利爪呼啸而来。

利爪以撕裂一切的气势落在奥德里奇的后背，魔法所构成的防御在这样繁多的攻击下只支撑了半秒不到的时间就破碎了，下一个瞬间巨大的伤势裂开，殷红的鲜血喷出。

无视背后的伤势，奥德里奇继续挥剑，黑色石剑划出一道完美圆弧斩向他身后的人工精灵，在看到这一幕后人工精灵急忙后退。但是已经晚了，这一刻少年所流出的鲜血突兀的燃烧了起来，千滴万滴闪耀着宛如星辰般的光辉，下一刻巨大的魔力宣泄出来，以石剑为中心某个世界出现了。

那是奥德里奇的领域，在元素被压制了的情况下他只能以鲜血构造属于自己的世界，无色无形的领域在笼罩住人工精灵的那一刻骤然发力，简直就像是被太阳照射到的吸血鬼一般，人工精灵那庞大的身躯突然毫无声息的破碎了。

“十二个。”

低吟一声之后奥德里奇冲入敌方，少年的身影与人工精灵的声音再度交织在一起。

这是一场死战，又或者说一场宿命中的对决。

百年以来人工精灵与恶魔们的见面总是这样的光景，战斗的双方只有一方能够活下来，不把最后一滴鲜血流尽这场战斗就永远不会结束。

奥德里奇咆哮着斩向人工精灵，脸上带着无比的狂意，这一刻的少年好似暴虐的君王，手持长剑要剿灭胆敢反叛的逆臣。但是逆臣也绝非莽撞之辈，犯上作乱的前提是他们已经做好了取下旧王首级的打算，数百只人工精灵宛如死士般杀向少年，即使死去再多的同伴眼神当中也不曾退缩一步。

战斗的双方都需要付出血的代价，奥德里奇每一次的挥剑都会带走数只人工精灵的生命，但是他自己也绝不好受，这群人工精灵都是疯子，他们甚至愿意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为队友创造攻击的机会，好几次利爪在奥德里奇的身上撕裂出巨大的伤口，恐怖的伤势触目惊心。

这片广场本是值得城堡主人引起为傲的美丽广场，但是此刻这里血腥的倒是有点像是人间地狱，在力量的冲突下地面被打出无数大大小小的坑洞，铺好的草坪被推翻，露出下方的泥土。无数人工精灵的残肢散落在地面之上，灼热的鲜血甚至染红了喷泉雕塑的水池。

原本燃烧着的人工精灵们照亮了这片黑夜，但在血腥的战斗之下黑夜重临，死去的人工精灵像是陨落的彗星又像是漫天的流莹，燃烧着火红色尾焰掉落地面。人工精灵们愤怒的嘶吼，那是愤怒，也是不甘。

奥德里奇落在了地面之上，疲惫的像是连站稳都很困难一样，鲜血沿着少年的衣服缓缓流下，即使是以恶魔的恢复力也很难治疗这样的伤势。就连那柄宛如生命的黑色巨剑也破碎开来，黑色的碎片散落在地面。

但即使如此少年却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长夜烂漫，夜色已浓，从远处飘来的乌云挡住了月光，整个空间黑暗一片，燃烧着的人工精灵已然全部消失。

他成了这场战斗的赢家！

不过望着这凄惨的战场他有突然之间高兴不起来了，这个宛如地狱般的广场着实不是让人心情愉悦的地方，即使那些疯狂了的灵魂已然消散，这里的血腥之气仍然浓郁的让人作呕。

唔，这算不算是超度呢？物理超度虽然硬核了一点，也算得上超度啊。

算了，还是别假伤感了。

奥德里奇摇了摇头，归根结底恶魔才是人工精灵大规模出现的根源，没有恶魔的话根本不需要如此多的人惨死，他一个恶魔说什么超度之类的话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他没有同情对方的资格。

这样想着他朝着远方的宫殿走去，有些疲惫的步伐再度迈起，不过他一步还没走完，身后突然传来了刺耳的嘶吼声，那声音距离他是如此的近，近到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那狂暴的呼吸声与冰冷的利爪。在大脑扭过去之前魔力将情况先一步告诉了奥德里奇，那是一只人工精灵，但是和其他人工精灵不同的时候它矮小的活像矮人，有着灰色的皮肤与瘦弱的身躯，唯有那双利爪与其他人工精灵的利爪一样锋利而又恐怖。

影之精灵。

奥德里奇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身后的那是什么。从元素界召唤出来的精灵们力量并不相同，最常见的则是构成世界本源的四大元素地水火风，其他较为珍贵一点的则是雷电冰生命等，只有运气最好的人才有可能遇见元素界最为稀少的两种精灵，光与暗。其中光之精灵无法与人类的灵魂融合，但暗之精灵却可以。

融合后产生的人工精灵天生就是黑暗的宠儿，绝对的刺客。它们潜行起来往往实力要比他们强上许多的恶魔都没有办法发现，它们甚至还拥有可以在影子当中自由潜行的可怕秘法。正是借助着这种秘法影之精灵悄无声息的接近奥德里奇——他们并不像其他精灵那么残暴吓人，但是它们冷酷且高效，往往一击必杀。

奥德里奇想要反抗，但已经迟了。长久的战斗让他疲惫不堪，身体和精神力全面下降，而影之精灵又抓住了奥德里奇放松大意的机会，有心算无心之下这是必杀的一击，从一开始对方就没有给奥德里奇反抗的机会。

就在奥德里奇察觉到身后的精灵之时人工精灵就已经把利爪送进了奥德里奇的心脏，下一刻染满鲜血的利爪掏出，奥德里奇只反应过来了一瞬间就猛地倒在了地下，像是死了过去。

影之精灵立马就想要补出第二下攻击，但是耳边却突兀的响起了声音。

“停！”

黑暗之中有人鼓起了掌声。

那人距离这里非常之远，之前的战斗当中一直躲在附近的城堡当中观察着这场战斗，直到战斗落幕后才以最终赢家的身份出现。

所谓幕后黑手大概就是这么狡诈的人物，宛如毒蛇一般隐匿，在出现之时必定掌控了全局，卑鄙且狡诈。

下一刻两个护卫恐惧的搀着奥德里奇的身躯朝着宫殿当中走去。

而影之精灵只能无奈的看着这一切，它是魔法召唤出来的生物，没有办法违抗主人的命令。

不过看着奥德里奇被拖走的身躯，影之精灵又有点奇怪。

被贯穿心脏对人类来说是必死的伤势，但对恶魔而言却无所谓，那只恶魔为什么就直接晕过去了呢？

太累了？

就在他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它突然看见奥德里斯的身躯动了一下，不知是否是错觉，它似乎发现那个本该晕着的恶魔竟然微笑着看了他一眼。

一瞬间巨大的恐惧在它心底蔓延开来，但是它还没来得及向自己的主人禀报这一切就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动嘴了。

大理石将它环绕，下一刻，它又变成了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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