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鬼泣

983年，冥澈八岁。

又到了更换鬼手枷锁的日子，小冥澈一人躲在训练场后的树林，冥澈小时候很怕更换枷锁，每次送枷锁的人一到门口，他便偷偷跑出去躲起来，每次更换枷锁都会又哭又闹，而且GSD还不许他们三个进到房间，冽风他们三个怎么也想不通，不痛不痒，还让手臂更轻松了，冥澈为何如此抗拒，爷爷又为何不让他们待在房间。

“喂！阿澈！”几个稚嫩的声音在树林里呼喊着冥澈。他听完便又起身逃去，谁知刚一起身就被小冽风逮住了。

“喂！阿澈！你怎么又躲起来了，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害怕换枷锁？”

冥澈一听：“我才不是害怕那个，我……”

冽风一脸疑惑：“那你在怕什么？”

冥澈低下了头，攥了攥拳头：“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GSD摸了摸冥澈的头，带他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并叮嘱其他人不要进来。

GSD拉着冥澈的鬼手，冥澈还是有些畏缩：“阿澈，我要开始了。”

冥澈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GSD刚打开手腕上的枷锁，紫色咒印就爬满了冥澈的鬼手，冥澈猛地捏紧了拳头，好像真是异常的痛苦，像看到了不存在的东西一样惊恐万分，冷汗直冒，他想要大声叫喊，可是这次却忍住了。

“阿澈！别理它们，看着我！”

说着他换好了手腕的新枷锁，看到惊恐的冥澈镇定下来便说：“接下来是上臂的了，别怕阿澈，爷爷在这，很快就好了。”

上臂的枷锁是主枷锁，是防止鬼手向鬼剑士自己侵蚀，刚拿下枷锁，冥澈还是失声叫了出来，待在外面的其他三人听见都担心起来，等着平安地冥澈出来，他右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耳朵，全身不安了起来，像是被某人追杀了一样。

“阿澈！看着我就行了！别管他们！”

一切突然归于平静，小冥澈不断地喘着粗气，久久无法平息。

还好那一天赛利亚没有和诺言他们玩太久，在那天的夜幕刚降临的时候三人已经到达了西海岸。不愧是有魔法师的地方，西海岸街道两边整齐着排列着魔法装置驱动的路灯，发出了黄白色明亮的光，夜晚的海风喧嚣地吹着，不过这海风似乎有些冷，赛利亚抱起了双臂，冥澈见状便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递给了赛利亚，自己却不好意思看着她：“赛利亚，穿上吧，海风很冷呢。”

“澈，你快穿上吧，自己不怕冷吗？”

“哦，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四个就我从小不怕冷，再加上又好好训练，所以一点也感觉不到。”看到冥澈穿着里面的黑色背心露出十分结实的臂膀，怎么会因为一点小风就受不了的，赛利亚接过了衣服穿套在了自己身上。

她脸红着低下了头：“我还没穿过别人衣服呢。”

冥澈听到也不知所措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套着枷锁的鲜红完全得露在外面，在街上十分扎眼。

看到西海岸的人还未休息，GSD加快的脚步：“快一点，魔法师协会应该还未关门。”

不一会儿，一座充满魔幻的建筑出现在三人面前，木质的大门四周有着波浪形的花纹，大门的中间是一个魔法阵的浮雕，而大门的两侧是两盏发出蓝色火焰的灯，GSD感觉到到两盏灯火焰还十分旺盛，所以得知他们还没关门。

“看样子他们还没休息，我们进去吧”

三人走进了魔法师协会，这里更像是一个图书馆，中间摆着四五张拼起来的大桌的，周围摆满了椅子，一名紫黑色长发身穿白紫相间的旗袍的女人正坐在左侧翻看着一本关于魔法的书，走进来的几人并未引起她的注意，但是另一名女人看到走进来的GSD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起身去迎接GSD，一头浓厚的银色卷发上戴着一个夸张的蓝色花朵发饰，蓝色眼影和蓝色的唇彩显出一股神秘和诱惑，淡紫色的皮肤上穿着一件蓝色晚礼服连衣裙。

“好久不见啊，莎兰会长。”

“好久不见，GSD大师。”看到GSD一脸严肃，并不像是恰好路过这里便开口知道了他的来意：“是关于大魔法阵的事吧。”

“是的。”GSD脸上更加严肃，在左侧那边毫不在意他们低头看书的另一名魔法师缓听到了这句话，眼睛突然离开了书本思索着什么，然后缓缓抬起头看向了他们，看见了赛丽亚更是有些掩饰不住地惊讶。莎兰听到便伸出了手，一团白色的火焰在她手中燃起，对着门口挥了一挥，冥澈和赛利亚顺着她的手势看去，门口那两盏魔法灯的火焰瞬间熄灭，门口几名打算进来的人看到后便失落着离开了，魔法师协会关门了。GSD又继续补充道：“从五年前那场大火开始，大魔法阵就一直在减弱，现在的大魔法阵已经危在旦夕了，我相信你肯定是知道失去魔法阵的后果的。”

莎兰听完回头走向了自己刚看书的位置，她伸出戴着金黄色首饰的右手拿起了桌子上她刚在看的书籍，上面是用森林精灵语言和图画撰写的魔法，然后她走向了GSD。

“这是……我看不……”

“这是一本森林精灵的魔法书，上面正是记载了有关玛尔的大魔法阵的相关东西，我也早都察觉到了大魔法阵的减弱，如果不采取行动的话，消失是迟早的事情，但是我们暗精灵魔法师并不懂森林精灵的魔法，所以我几星期前就翻出了有关他们的书籍。”

“太好了，那么莎兰会长……”

莎兰摇了摇头：“我现在还没有找到相关的记载，但是我感觉已经很近了，或许就在这一两天。”

左侧的魔法师听完莎兰说完这句话，似乎淡淡地冷笑了一下，然后便又继续低头看着自己的书。

“那么，一切都拜托莎兰会长了。”

“阿拉德的安危是我们每个有能力者的责任，你放心，我不会有一丝松懈的。”

“那我和弟子就不打扰了。”

看到事情有了进展，但是还需等待几天，GSD就跟赛利亚和冥澈找了一间旅馆安顿了下来，GSD和冥澈住在了一间，赛利亚住在了隔壁，不过现在赛利亚还没有回房间。

GSD突然想起了赛利亚说她似乎了解一些有关森林精灵的事情：“赛利亚之前说的断断续续地记起了一些精灵的事情，具体是什么呢？”

“我也说不清，好像我站在森林某处的中间，四周被光芒包围着……”赛利亚痛苦地回忆着，然后她抱住了自己的头。

GSD看到她这样连忙说：“赛利亚别想了，过去的事都不重要了。”冥澈也连忙过去扶住了赛利亚。

“嗯，现在才是最值得珍惜的，很高兴认识了大家，今天我想早早休息了。”赛利亚说着微笑了起来，然后看向了冥澈，“澈，明天陪我逛街好不好？”

“好……”或许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吧，就连冥澈那黑黑的下眼影也淡了许多，看着赛利亚离开的背影，冥澈慢慢地低下了头，好像心中在翻滚着什么。

GSD看到赛利亚离开了，微笑着说：“赛利亚真是个好女孩啊。”

听到GSD说了这句话，冥澈突然抬起了头，眼中露出从未有过的坚定看着GSD。

“爷爷……我想要拥有可以保护她的力量。”

听到冥澈如此认真的话，GSD有些惊讶：“阿澈现在不正在变强吗？”

“不是这样，这样还不够，我想像凌战那样，我想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冥澈有些激动。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在日复一日迷茫的人生中前进，不知为何在努力，不知为何在坚持，但是突然有一天，就像毫无征兆落下的苹果，空白的日子里出现了一个人，一个与众不同的人。那个人不知为什么就对自己很好，说着自己喜欢听的话，做着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关心着自己，温暖着自己。然后那一天，自己突然下了一个决定，决心要为了那个人更加努力，更加拼命，好像前方的苦难再恐怖，自己也毫不畏惧，前方的道路再漫长，自己也不会觉得枯燥。好像突然从那一天开始，自己爱上了周围所有人，自己爱上了全世界，只是因为那一个人。

今天晚上，就是冥澈的“下定决心的那一天”，就在和自己兄弟一次意义非凡的出行中遇到了那个意义非凡的女孩，她就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冥澈生活里的那个人，她就是让冥澈感到温暖的人。所以此时此刻，他不想失去赛利亚，他开始了为未来做准备。

“帮我成为鬼泣吧──”

GSD听完一脸惊愕地思考了一下，但立刻一副该来的总会来的无奈，鬼手是击败了多少人的诅咒，多少人对它避而远之，而驾驭鬼神又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毕竟在这个时代，登天并不难。而多少人在驾驭鬼神的路上失去了生命，变成了它们的一员，又有多少人只见到它的冰山一角便望而却步，将自己的鬼手永远封印。而眼前这个还未成年的小鬼剑士便下定了这个决心，想要走上这条艰难的路。

“阿澈……有些事情不是靠决心和努力就可以的，或许你不……”

冥澈激动了起来：“爷爷不要再安慰我了，我的枷锁可是你每一次亲手为我换的，我能看到的，是他们三个都看不到的，我能听到的，也是他们三个人都没听到过的。枷锁稍有松懈，那些畜生们就蠢蠢欲动，一刻也不想让我安宁，是时候该我做主导了！十五年了！你知道我有多少个不眠之夜吗？你知道我多少次差点被鬼神带走吗？”

GSD心里自然也不好受：“阿澈啊……”

冥澈微微低下了头：“凌战成为了狂战士后那么威风凛凛，一个人就比我们三个人厉害，我呢？却还是那个再怎么装也没法掩饰内心恐惧的小孩。”

GSD听完便下定了决心：“好吧，既然阿澈要求了，做师傅的岂有不从之理，爷爷也不希望你成为一个每天都在逃避恐惧的人”说完便将冥澈拉入怀中。

“阿澈啊，未来的路还很长，希望你以后不要辜负了今天所做的决定。”说着，GSD挺直了身子，冥澈见状也离开了他的怀抱，GSD拿起了冥澈的左手放在了自己腿上，“现在，我要将你手腕上的枷锁去掉，如果你又任何受不了的，我立刻将枷锁放回去，明白了吗？我们先来适应解除封印。”

冥澈握了握自己的鬼手，稍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抬起了头：“嗯！”

GSD的手慢慢地放在了枷锁的扣子上，然后慢慢地将扣子打开，但是仅仅只是将扣子掀开一个小空隙，沉重的力量就聚集在了冥澈的左手上，时而缥缈时而蚀骨，时而冰冷时而炎热，各种感觉全部涌了上来，冥澈被这一股力量压抑地无法呼吸，紧紧地攥住了拳头，随着年龄的增长，鬼手的力量也愈发强大，GSD见状立刻想要将枷锁恢复。

“不要放回去！”冥澈的手臂虽然异常地痛苦，可是他攥紧了拳头，咬紧了牙齿，请求GSD不要停止。

GSD将手腕的枷锁的完全地打开了，那种压抑的感觉瞬间加强了好几倍，冥澈的手在颤抖着，紫色的咒印发出的光将整个屋子照亮，汗水从他额头大颗流下，但是他还是请求GSD继续下去。GSD停顿一会，便又将主枷锁打开，异常沉重的痛苦从他左手袭来，GSD紧紧地抓住他的鬼手，冥澈突然耳边响起了无数鬼魂的低语，死前的哀嚎与诅咒，怒吼与狂笑，各种各样的戾声瞬间充斥着冥澈的大脑，冥澈低着头用右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耳朵。

“继续吧！爷爷！”

GSD直接将枷锁完全取下，低下头的冥澈忽然抬起了头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天花板，两股紫色的火焰从他的眼睛迸射而出，他的瞳孔像两团燃烧着的鬼火，就在他睁开眼睛的那刻，冥澈看到了天花板就像一条漂游着无数鬼魂的河流，它们在河流里看着冥澈，在述说着自己的死亡，在请求着原谅，在奢求着重新来过好像都在演示着自己的一生，好像央求着冥澈带他们重返人世。

“奥兹玛！！！”

一个红色影像映射出一个剑士因为陷害在绞刑架上被处以凌迟。

“我的使命还未完成！！！”

一个深蓝色影像映射出一名来自贝尔玛尔的刺杀者被暗精灵处以腰斩。

“我永远注视着你们的！！！”

一个绿色影像映射出一名心灵法师被士兵处死后。

“约翰！别怪我！！！”

一个蓝色的影像映射出一位公主杀死自己的爱人后自尽。

“为什么抛弃我！！！”

一个粉色的影像映射出一位因为感染瘟疫缠满绷带，在孤独与痛苦中死去。

“冥炎永不熄灭！！！”

一个深蓝色的影像映射出一位战场上被放弃的鬼泣用冥炎焚烧了自己和周围所有的伪装者。

“我将会吞噬一切生灵！！！”

一个黑色影像映射出在一片沼泽边，巨大的躯体破浆而出，仿佛要吞噬掉一切。

最后，一名全身覆盖着深蓝色盔甲的剑士出现在了冥澈的眼前，万鬼之王向冥澈伸出了左手。

“成为我的鬼神吧！！！”

“啊……咳……”

冥澈被那名深蓝色鬼魂的左右抓住了胸口，变得无法呼吸，发出了窒息的声音，GSD见状立刻将冥澈的枷锁重新封印，冥澈眼前的一切全部消失了，只留下他自己一脸惊恐，久久不能回过神来，GSD将他安置在了床上，然后在床边轻轻地安抚着他的头。

“阿澈，这算是你真正的第一次见到鬼神了。人们死后会化为幽魂前往冥界，大多灵魂选择消散而去，还有一些因为极大的怨恨而留在了冥界，他们将自己的灵魂分成了成千上万份，游离在冥界各个角落寻找着复仇的机会，而它们最大的机会就是侵蚀企图操纵他们的人，那就是想要成为鬼泣的人。”

“那冥界在哪呢？”

“冥界就在地底，好似地面的死亡镜像世界。”

“可是我们脚下不全是泥土和岩石吗？”

“是的，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泥土岩石，但是对于那些学会了驾驭鬼神的人来说，我们的脚下就是冥界。鬼手真正的力量便是作为我们的世界和冥界的连接，召唤出冥界的鬼魂甚至一切事物，使用这一力量的灵魂承载者就被称为鬼泣。”

冥澈看了一眼已经完全卸掉枷锁的GSD：“爷爷你也能驾驭鬼神吗？”

“我卸掉枷锁是因为我已经完全不会受到鬼神的侵蚀了，但是并不代表我会使用那份力量，我所使用的力量，是名为‘波动’的力量，你们是完全看不到的，气流的波动，声音的波动甚至空气和大地的波动，如果你能触及到它们，你就会领悟波动的力量。”

“这就是阿修罗的力量吗，那鬼神的力量呢？”

“刀魂之卡赞，侵蚀之普戾蒙，残影之凯贾，冰霜之萨亚，瘟疫之罗刹，冥炎之卡洛，最后第七鬼神──暴走的布拉修，刀魂乃魂灭之神，只要有战斗的地方，它就会无条件应召，其他的鬼神还需要你提升自己的力量才能驾驭它们。”

“他们有思想吗？”

“他们的分身自然是无思想的，但是本体的话就不一样，如果你能和他们坦诚相待，或许，它们就会愿意帮助你，可是，至今我还没见过有鬼泣能和鬼神成为朋友。毕竟他们的怨念是百年的聚集。”

“原来是这样啊。”冥澈想起了刚才眼前闪过悲惨的一幕幕，一种莫名的心痛涌了上来。

“一定要记住了阿澈，一切都要一步一步来，过于心急必定会被鬼神侵蚀而失去自我的，它们就是用这种方法获得重返人间复仇的机会。今天暂时这样吧，好好休息，明天我们继续训练解除封印。”

“嗯，我记住了，但是……”冥澈想起了好像自己看到了最后还有几个鬼神，但是今天已经太累了，他也不想过于深究了，毕竟也应该像爷爷说的那样慢慢地来，然后他又露出了微笑：“没什么，爷爷，你也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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