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血色回忆

太阳才刚刚准备燥热起来，第一缕阳光就让格兰之森里的鸟儿们嘈杂起来，森林里吹出了一股带有晨露的凉风，吹灭了营地最后一丝火苗。营地只剩下了两名马夫似醒似睡地做着杂事，祈祷着GSD他们几个可以平安无事地回来。

计划是进入森林后所有小队分头行动，最后在格拉卡门口集合，最终目的地正是烈焰格拉卡——魔法师彼诺修的领地，那里正是森林精灵的遗迹、大魔法阵的魔力源头。

凌战除了要和夜默去之前的雷鸣废墟找到上次击杀的凯诺以外还有一个额外的重要任务——帮夜默找到盲目草。

凌战突然问了一个暧昧的问题：“阿默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啊。”。

“啊？你怎么突然问……”夜默被这个问题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他突然想到了凌战的意思，毕竟可能从今往后再也没机会看到喜欢的女孩子了：“没……没有……”

凌战一脸不敢相信又怀疑地看了一眼夜默：“真的假的？”

“看过一本作者是鬼剑士的书，里面有一句话让我久久不能忘却？”

“哪句啊？”

“‘没人会去选择爱上我，我也无法去爱上别人，你们终究会发现，这不是命运，也不是诅咒，这只是所有非比寻常之人做出的选择。’”夜默慢慢地说着，脸上挂着一丝阴霾。

看到气氛有些悲伤，凌战赶紧说：“唉，阿默啊，书上写的又不是真的，我就不相信鬼手还能控制的了我喜欢别人。”

夜默听到最后几个字得意地看向了凌战：“哦？看来它没控制住你啊。”

“啊？”凌战突然发现了自己居然无意中说出了自己喜欢上了别人一脸惊慌，然后又一脸无奈，“阿默你怎么这么厉害，总是能抓住重点。”

夜默微微地笑了一下：“阿战给我聊一聊她啊。”

凌战有些害羞地摸了摸头，但是现在又没有其他人，和夜默的话什么都可以聊。

“有一次轮到我到赫顿玛尔买东西时候，走过一个巷子，看到几个混混准备欺负一个女孩，我就直接冲了过去。”

夜默轻轻地笑出了声：“然后你救了她？”

“没有，我冲上去差点被锤了，是她救了我。”凌战有些尴尬地哈哈直笑。

“哈哈，你这……”夜默终于笑出了声：“那你后来再见过她吗？”

凌战突然收住了笑容：“没有，已经好多年过去了，我没有再见过她，呵呵，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那真的很可惜啊。”

凌战没有说话，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头顶些许烧焦的树冠。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雷鸣废墟，地上有不少地方因落雷而烧焦，两人不一会便找到了上次杀掉凯诺的地方，奇怪的是四处寻找也并没有见凯诺的尸体，两人只好往深处走去，可能是被哥布林带走埋葬了，而那地方就是暗黑雷鸣废墟，哥布林将所有值得纪念的人都埋在这里。

沉默了一会夜默又开了口：“她已经对你很重要了吗？”

“一直以来我和你们一样对自己的鬼手很自卑，总是下意识掩饰它，生怕有人发现这个秘密，可是我没想到那个女孩居然一点也不在意，她告诉我她看的是人心。”

“她可真是太温柔了。”

“所以，我告诉你这个是想让你不要看书里乱写的，还是有很多人不会在意这个的。”

“好吧，非要说我喜欢的人话……”夜默闭上眼挠了挠下巴，凌战看着他等他说出那个人：“赫顿玛尔的晶块店老板吧……”

“啊？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啊！你就说说谁不喜欢那个女人吧！”

“哈哈，我真的只能想到她了。”

冥澈这边和诺言分成了一队前往了冰霜格拉卡，除了有些冷之外根本没有东西能挡住诺言，冥澈只能乖乖地跟在后面好让自己不掉队，很快就收集到了寒冰结晶，冥澈看到这么强的诺言竟然意外地怕冷，赶紧接过了寒冰结晶放在了自己包里，向计划的地方走了回去。途中些许冷清，没有什么过多的对话，或许是冥澈一副高冷的样子不招陌生人喜欢，又或许只是诺言想着自己的东西。

雨柔和阿武自然不用说，阿武只能在旁眼睁睁地看着雨柔把格拉卡的牛头像皮球一样拍来拍去，然后将牛头护卫的犄角活活掰下来，还一边很享受地看着自己。阿武这趟可真是全程惊悚，即使雨柔只是轻轻抬手弄一弄她的头发，也吓得阿武突然一愣往后一退，他的眼睛一直密切观察着雨柔的一举一动，生怕雨柔再给自己用一招地狱摇篮，这个女人真是想一出立马做一出啊，只要她觉得开心。

冽风虽然伤还未好但GSD还是给他安排了任务去和景离一起收集哥布林胶水和猫妖体液，GSD是想要冽风慢慢适应这种冒险家的生活，因为谁也不可能让自己永远不受伤，带伤出任务也是很平常的事。但他两的任务还是简单得许多，因为猫妖到处都有，哥布林十夫长也都会在碉堡附近出没，所以不用离开集合地很远。

“阿离你不喜欢说话啊。”冽风心情十分轻松愉悦，所以想要和景离聊聊天。

景离似乎不喜欢冽风套近乎：“干嘛叫的这么亲切。”。

冽风有些尴尬，但是看着比自己大两岁又高一头的景离突然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妥：“不……不好意思……景离。”

景离无奈地摊了摊手：“你也别叫的这么见外，随你喜欢吧，话说你师父心还真大，还派你出来。”

“哦，我问题不大哦，况且和阿离组队也不用我出手吧。”

“喂，只是允许你可以像朋友一样叫我而已又没说我要照顾你。”

“呃……”

不停碰壁的冽风意识到了景离果然真的很难接近，但是既然能和大家一起生活在修道场，他也不是完全的独行侠吧，况且和三个兄弟一起长大的冽风相信没有人会真的喜欢孤独，只是现在确实和景离不熟而已。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走在前面的景离突然停下了脚步抬起了戴着臂铠的双手，冽风见状也立刻向腰间的剑伸去左手，虽然GSD再三强调，但是情况紧急之下冽风还是习惯性用鬼手拔刀。

景离没有回头说：“冽风你在我后面躲好，有东西来了。”

景离刚说完，几只猫妖钻出了灌木丛，向景离飞扑来，只见他抬脚起右脚一踢。

“喝！！！”

一股淡黄色的冲击波迸射而出，吹散了冽风的头发和周围的灌木，几只猫妖瞬间被击飞好几米落地而亡。

“哇！还有这种招式？”冽风再次被修炼道场的人震惊。

景离迅速四处环顾了一下，确认没有其他怪物后便向几个猫妖走去：“你要傻站着还是过来帮我收集东西。”

“哦！”冽风立刻快步走了上去，“赛丽亚也没说猫妖的什么体液。”

已经拿出小瓶子的景离也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然后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冽风，两人都傻了眼。

景离又拿出了一个小瓶子：“要……要不都收集一点吧。”

“呃……也只能这样了。”冽风说着用自己的剑刺开了已经死去的猫妖身体，一股深红色的血液缓慢流进了他的玻璃瓶，看到景离正在一脸难堪地盯着一只公猫妖的下体，他庆幸没有和诺言或者雨柔一起来。

“呕，我可不想去收集猫妖的尿。”

冽风的话让景离有些惊讶：“尿？”

“啊？要不还有什么。”冽风一脸认真地看着景离。

“噗——呵呵呵——”景离突然笑了起来。

景离突然发笑让冽风有点摸不着头脑：“有……有什么问题吗？”

两人不情愿地收集了两瓶猫妖体液，接下来只剩下寻找哥布林修的碉堡了。

“刚你用那招是什么啊。”刚才的事情似乎让两人有些靠近了，毕竟已经一起欢笑过了，这次总该算朋友了吧。冽风想起了刚才景离的招式不禁问了起来。

“霹雳旋腿。”

“真帅啊，你可是真强啊一腿都能踢出范围那么大的冲击波。”

“这份力量是我应得的。”

“看起来和前几天我们学的银光落刃差不多，都是冲击波攻击。”

“可能吧，我太不懂剑。”

不一会儿，他两就找到了一只十夫长，虽然十夫长手下有不少哥布林，但在没出三招都被景离全部摔死，不便出手的冽风便仔细观察和欣赏着景离膝击和抛投产生的冲击波，好像他自己也想要去学习一样。看到景离收拾完了哥布林，冽风便走到了死去的十夫长面前，摘下了它腰间的口袋，里面正是有两小瓶胶水，他拿出来给景离看了一下，示意他任务已经完成了。

两人向回走去又聊了起来，冽风心里是高兴的，能又多了解多一点朋友。

“阿离刚为什么要说那是你应得的力量。”

“因为我觉得付出多少就会得到多少。”

“也是啊，你们训练可是比我们刻苦得多。”

“有时候我们付出的并不只是汗与血，那些心里的……也算是付出。”说到这里，景离逐渐心情低沉了下去。

“心里的……”冽风想起了之前听到有关自己身世的一丝消息，如果那是假的，为什么会有个神秘的陌生人救了自己，如果那是真的，为什么她会选择抛弃自己，是因为自己的鬼手吗，是因为生活太过艰苦吗，是因为他们失去了生命，还是只是因为她单纯地不在乎自己……

“按照阿离这么说来，没有父母的我该是比你厉害啊，呵呵~”冽风苦笑了起来。

景离冷冷地笑了一声，让冽风有些生气。

“你刚才说的，付出多少就会得到多少，那你怎么没法回答我的问题！”

冽风突然提高的声音让景离停下了脚步，他缓缓地转过身来面向了冽风，冽风一脸惊讶但景离却露出了一副扭曲的笑容，像是在嘲笑冽风，更是像在嘲笑自己。

“你想要我的答案吗？”

“嗯。”

“你说你生下来就没有父母，这么说来，你根本就没见过他们，和他们也不熟，他们也没教导过你，更没和你一起生活过，那么，没有他们你伤心吗？”

“当然伤心，我被他们抛弃，还有比这更让人伤心的吗？”

“呵……”景离淡淡地笑了一声，一脸嘲笑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我来告诉你有什么比这更伤心！我曾经有一个温暖的家！我有一个温柔又爱我的母亲！更有一个温柔又爱我的父亲！我多么庆幸自己生在了这个家里，被父母关爱，衣食无忧。”

“那……”

冽风还没说出话，越来越激动地景离继续说了下去：“他们在素喃开着一家防具店，本本分分，童叟无欺，直到……”

冽风睁大了双眼，他或许已经猜到了发生了什么，或许他应该劝景离不要再说了，可是，看到如此激动的景离自己竟说不出一句话。

景离没有继续激动，淡淡地说起了自己的回忆：“有一天我出门玩耍像往常一样回家，一脸开心着想要和我父亲分享我新认识的朋友，可家里的那一幕让我永远无法忘却，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记忆里！散乱的货柜旁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而最里面……躺着浑身流血的父亲……”

说到这里景离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眶已经红了起来，冽风没想到自己居然听到别人说出了这种经历，原来景离说的是对的，自己根本没见过自己的父母，自己有的只是委屈，只是不解，而他……失去已经拥有的人才是最让人绝望的，冽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景离，那种事情是不能被任何东西安慰到的，自己的一句话怎么可能安慰到他。即使这样，冽风还是伸出了手，想要拍一拍景离的肩膀，可是景离侧身躲开了。

“阿离……你真的很强……”

景离微微吸了吸鼻子：“救我母亲的是一个手拿光剑的剑士，从那天起我就明白了，能在这世上生存下去不是靠聪明才智去经商，而是力量，那种可以击倒所有人的力量。那天，我跪在父亲的尸体前面，是那么害怕，从那刻起我发誓那是我最后一次懦弱。”

“所以，你后来练习了柔道？”

“开始也……”景离的话让冽风有些出乎意料：“那时我不顾母亲的反对开始学习所有的东西，剑术、念气、枪法甚至魔法。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掉所有以犯罪为生的人，彻底根除犯罪。终于有一天……在一个小巷……”

“你……”

“对，我用长枪刺穿了一个人的胸口，他刚抢了一个穿过小巷的女人。可是，那晚我一直无法入睡，我以为我会满足，我会终于放下心中的仇恨，可是一股莫名其妙的惭愧浮现了上来，后来终于想起来是为什么。我父亲是那样温柔的一个男人，如果他还在，他肯定不会让我走上这条路。”

“后来你放弃了你的想法？”

“没有。”景离举起了戴着臂铠的右手，“我找到了一条真正遏制犯罪的道路，我不会再去夺走别人的生命，因为我父亲肯定不会去杀人的，所以柔道这种武术就成了我的信仰。我可以改变他们的生命，打断他们的抢劫别人的手，打断他们偷完东西逃跑的腿，况且……人活着才是惩罚。”

景离说完便继续往回走去，冽风跟在后面一句话也没法再说出来了，明明只是比自己大两岁，景离所经历的东西是自己永远想象不到的，明明只是多了两年记忆，可是那份记忆却沉重太多，自己最亲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冽风想都不敢想，无论是GSD还是三个兄弟，自己都已经无法失去。即使是别人的经历，冽风心里也痛的好像要无法呼吸，景离到底是怎么面对这些的。冽风回想起了自己的经历，他也曾见过不义的事情，只是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居然毫无动容，一股不可名状的惭愧感渐渐占据了冽风的心。

两人很快到了约定的地方，除了原地等待的GSD与赛丽亚，诺言冥澈小队和阿武雨柔小队已经在他们之前回来了，看到本应该最早回来的冽风和景离居然这么晚才回来，冥澈便说：“冽风啊，看样子你又拖别人后腿了。”

冽风挤出一丝笑容说：“没有啦，只是和阿离聊……”说到这里，冽风刚那股压抑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自己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看到冽风的反应，本想只是开玩笑的冥澈有点尴尬，这时赛丽亚赶紧说话拯救一下僵局：“哥布林胶水和猫妖的血液你们都收集到了吗？”

“猫妖的血液？”景离有些愣。

“啊？难道？啊！都怪我没有说清。”赛丽亚满脸抱歉地说。

“不……不是。”冽风交出胶水后景离赶紧向口袋伸去手，结果他没法用手分清哪瓶是哪瓶，随手拿出了一瓶，猛地发现拿错了，惊慌失措地收了回去，脸上一下臊了起来。

赛丽亚看到景离这个举动一脸不解：“怎么了？”

景离赶紧拿出了口袋里另一瓶红色的递给了赛丽亚：“没……没什么。”

想到景离居然拿那种东西给赛利亚，冽风一下子笑出了声，这个小插曲让两人刚才压抑的心情烟消云散了，至少现在忘掉了。

过了一会景离左顾右盼，看到没有人注意他，便将口袋另一瓶东西扔掉了。

中午早已过去，几人等着夜默和凌战，时间又过去了很久，眼看森林逐渐暗了下去两人还是没回来，GSD站了起来：“看来那边情况应该不对，我们一起去找找他两吧，反正最终地点也是那边的。”几人便动身往雷鸣废墟方向走去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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