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生死一线间

威得利出生于贫民窖，他不知从哪里学到了一些基础的剑术，作为一个小有天赋的人，他在十八岁的时候已经在贫民窖闯出了一些名气，按照正常情况发展的话，他应该会成为一个冒险者，但就在那一年，皇帝突发奇想，竟然来到贫民窖巡视，而在这里威得利得到了皇帝的赏识，他成为了骑士预备役。

凭借着吃苦耐劳的精神以及从贫民窖里带出的那股狠劲，他成为了骑士预备役中比较优秀的一员，并加入了皇家骑士团。

虽说他的好运并没有到此结束，但他在这里第一次发现了自己的天赋不够用。

这里的每一个成员都是天之骄子，而威得利在这里呆了一段时日后才发现他自己骑士根本就不够资格加入那里，但可笑的是他一个从贫民窖走出来的穷小子却拥有最大的后台——皇帝。

努力在这里是那么的廉价，对于加入皇家骑士团的那群人来说，这只是最基本的要求而已。

但威得利除了努力以外，什么都没有了，就这样，他几乎是骑士团比较垫底的存在，无法战胜的上级，无法比肩的同期，以及更有潜力的后辈，这就是他所面临的环境。

最后，他还是熬成了皇家骑士团副团长。

“这不是很完美吗？他这已经算走上人生的巅峰了吧！”鹿仁打断道，截止目前为止，这个叫威得利的家伙几乎一路上都是顺风顺水，他应该已经达到一个贫民窖出生的人可以达到的极限了。

“是呢，这已经是他过去从来没有想过的美好结局了。”黑袍人肯定了鹿仁的说法“但那一年，他才三十五岁，而他的人生却已经走到了尽头。”

威得利三十五岁的时候修为上遇到了瓶颈，他的斗气无法继续提纯，虽说只要花一些时间就可以突破这道瓶颈，但他已经预见到了自己人生的极限。

当初威得利进行潜力测试的时候，潜能石是蓝中带紫，也就是说他是拥有一丝希望达成圣阶的，过去的他以为自己只要努力，就可以成就圣阶，而一旦成为圣阶，那他才真的算鱼跃龙门。

但步入圣阶就是他的极限，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够达到自己的极限呢。威得利也很快明白这个道理。虽然他工作上依旧尽心尽力，修炼上仍旧一丝不苟，但他对自己已经绝望了，他在那时就已经看见了自己的未来，以皇家骑士团副团长的职位退役，以男爵的贵族身份在皇城安享晚年。

这其实也算是不错了，虽然威得利会无数次在黑夜里假设，如果当年没遇见皇帝，而是成为了一名冒险者，那自己现在又是怎样一副风景呢，也许没有现在这么风光，但也不会有现在这些烦恼。

不过威得利从来没有怪过皇帝，他不是一条白眼狼，反而是一条忠犬，他甚至几次不惜舍命救助皇帝，而他的忠诚也换得了回报。

皇家骑士团团长即将退役，皇帝将选拔继承人，而这次皇帝还额外增加了一项奖项，由光明教会对胜利者进行神圣洗礼。

威得利明白，这是皇帝对自己的偏爱，为的就是让自己得到步入圣阶的契机。皇家骑士团团长必须由圣阶强者担任，过去威得利已经不再对这个职位抱有期待，但这次他决定参加竞选。

威得利很争气，成功晋级决赛，但最后他还是输了，输给了另一个实力本不如他的副团长。

后来威得利经过多方调查，知道那人在赛前喝了增幅药剂，虽然大家都有服用类似的东西，但对方的那瓶是出自圣阶魔法师之手，更加强大。

威得利去找皇帝哭诉，但皇帝只告诉他自己已经给过他机会了。

那一天威得利回到了贫民窖，他在自己曾住过的破烂屋子里想了一整夜，他终于明白了，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有翻过身，过去他觉得自己幸运，是因为他还没有触碰到那条线，超凡阶的实力也好，子爵的身份也好，皇家骑士团的职位也好，都是他可以靠自己的付出换到的。但圣阶的实力，团长的职位，或者更高的爵位，这些是从一开始都不会属于他的，在名为人生的剧本中，他已经走到了巅峰，所以，按照接下来的安排，他就必须走下坡路。

“所以威得利觉得不服气，就叛出奥尔斯特帝国，加入了【魔手】组织，并且在那成就了圣阶对吧。”故事说到这，后面的也就很好猜了。

“威得利也是个可怜人啊。”黑袍人感慨道“人是有极限的，这句话对他而言，并不是无能之人那无聊的自我安慰，而是倾尽全力之人所领悟到的让人绝望的事实。”

“无聊至极，无聊至极。”鹿仁有点不耐烦的叫道“区区一个小人物，他难道还以为神会为他安排一个这么无聊的剧本不成，他就是顺风顺水惯了，才经不起这点挫折。”

“呵，以旁观者的角度确实怎么说都可以呢。”黑袍人轻笑道“但他最后不也成为了勇者的垫脚石吗，他确实不配被神安排命运，但勇者需要啊，勇者想要成长总得有人为他送经验吧。”

“你该不会说他说这一辈子其实是神想让他在在昨天的盛典上捣乱。”鹿仁神情古怪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

“喂，姑娘，你这屎盆子也扣得太随意了吧。”这个威得利可没有给自己造成什么麻烦呀，就这样冤枉神真的好吗？

“没办法，【魔手】的教义就是与神为敌，总之，人生的不顺怪在神身上就行了。”黑袍人摊摊手，随意的说道。

我去，这么不讲理的吗？鹿仁在心里呐喊道，等等，她貌似承认了自己就是【魔手】中的一员了，自己该怎么办啊，装作没听懂吗。

“嘛，既然我给你解释了这么多，那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吧，说一说你对弱者和强者的看法吧。希望你能认真回答，我觉得这次问道对你很重要。”黑袍人的视线第一次完全的汇聚到鹿仁身上，对她而言，现在才是正题。

靠，这算什么？为什么会提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啊？鹿仁完全无法猜测对方的偏好，也就没办法顺着对方的想法回答了，最后，鹿仁只好说出了自己曾经经过思考后得出的见解。“强者有强者的活法，弱者也有弱者的活法，他们的世界是平行的，几乎没有什么相交的地方。”

“哦，这世界上强者欺凌弱者的事情应该屡见不鲜吧。”黑袍人对这个答案貌似不太满意啊。

“是，欺凌弱小啊什么的很多呢，但这又如何？”鹿仁毫不畏惧的直视着对方“欺凌弱者本就是强者的特权，忍受欺凌也是弱者需要学会的一项本领。”

“继续。”黑袍人的眼里闪耀着期待，对于鹿仁的话，他越来越感兴趣了。

“但遭受欺凌与欺凌他人又有什么错呢？被欺凌者最多只会受点皮肉之苦，欺凌者同样不会赶尽杀绝，毕竟万一把比自己弱的人都杀光了，他就成最弱的了，人天生都有高低贵贱，抱怨是没有用的，你要去学会适应，只要不去试图逾越，那怎么都可以生存下去。”鹿仁冷漠的谈论着欺凌现象，不夹杂任何私人感情。

“逾越，那何为逾越？”黑袍人的兴致已经拔高到了极点，她甚至绕着鹿仁持续的踱步，她感觉自己貌似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当反抗不了时去反抗，当拯救不了时去拯救，当归隐不了时去归隐，弱者妄图去做强者的事，而强者妄图去做更强者的事，而至强者却妄想去做弱者的事，你在哪个阶层，都有那个阶层的权力，做超出那个权限以外的事，就叫做逾越。”

“啪啪啪。”“说得好啊，说得好。”黑袍人甚至为鹿仁的精彩发言鼓起了掌，接着她将自己那只纤细的小手搭在了鹿仁的肩上，兴奋的说道“那就有你来告诉我，我是强者，那么你是什么？”

来了，竟然在这等着自己，鹿仁也知道了，现在的自己根本猜不出正确解，那剩下的也只有顺应本心了。

鹿仁用右手覆盖住对方搭在自己肩上的小手，用力的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将其扳开，接着往后撤了一步，对方的手就此垂落。

接着一字一顿的说出自我定位“我是逾越者啊！”

“哦，答案里可没有这个选项呢？”黑袍人眼睛微眯，从恶鬼面具的眼洞里射出一道危险的目光。

“但我自己的答案里有就行了。”鹿仁临危不乱“弱者与强者之间的界限我可以随意突破。”

“那是谁给你的自信呢？”

“当然是我自己喽。”鹿仁狂傲的答道，接着微微抬头，看着天空，不屑的嘲讽道“区区世俗，可约束不了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她会选择你。”黑袍人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取消了对鹿仁的注意，接着她来到鹿仁身边，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低声说道“回去庆祝一下吧，因为，你可是捡了条命啊。”

此刻，鹿仁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惧，心脏骤缩，当黑袍人走远后他才赶紧勾着身子大口的喘息着，就在刚刚，鹿仁感受到了无边的杀意，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

恢复后，鹿仁赶紧往家跑，他可不想再遇到这么危险的家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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