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正确’的道路

现在放学后，鹿仁又恢复了帮蜜雪莉雅他们准备午餐的义务，打工的钱本来就少得可怜，承担三个人的伙食费后就更是所剩无几，现在想来，当初那个冒牌货也是很不错的，要是蜜雪莉雅像她一样富有，自己现在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但想归想，世上没有如果，鹿仁也不会用这种无聊的幻想来进行自我安慰，正品也有正品的优点，比如说，特别现实，如果是个正常人，花了一辈子完成的作品就这么被人毁了，那还不得找人拼命，但蜜雪莉雅就不会这样，在知道无论怎么惩罚鹿仁设计图都回不来后，就好似忘了这件事一样，再也没提起过，只不过现在她会把新画的图纸好好藏起来，也算是改掉了过去那将东西随便乱扔的坏毛病。

也正因为她是这样一个人，鹿仁才可以毫无顾忌的呆在她身边。

但也因为两人之间的联系并不是依靠的感情，而是靠着利益，所以鹿仁也吃不准蜜雪莉雅到底会不会帮自己，如果帮助，又会出多少力。

来到蜜雪莉雅的房间，鹿仁将今天早上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她，然后静静地等着她的回复，但蜜雪莉雅只是在那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完全没有搭理鹿仁的意思。

最后还是鹿仁忍不住率先开口了“不知道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蜜雪莉雅抬起头惊讶的问道“娶一个小富婆难道是一件坏事吗？”

鹿仁没想到蜜雪莉雅竟然完全不在意这件事“与好坏无关，我根本就没空陪她在这里过家家。”

“为什么会没空？结婚了又不意味着一定要一直呆在一起。”蜜雪莉雅觉得鹿仁很奇怪。

“没你想的这么简单，皇帝肯定不会轻易罢手，到时候必定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接踵而至，如果我和她成为了那种关系的话，我也没办法丢下她不管。”鹿仁苦恼的说道。

“为什么要管她？这本就只是一场交易，你又不是真的喜欢她，而且她也没让你负责啊。”在蜜雪莉雅的思维中，事与事之间的联系都划分的清清楚楚，从来都不会陷入纠结之中。

而鹿仁只是一个凡人，他只能苦笑地看着如此洒脱的蜜雪莉雅“抱歉，这么绝情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明明只是被社会赋予的一种联系，偏偏就可以将我给束缚住，看来我还是不够成熟呢。”

“所以你就是想我帮你用其它方法废除掉施莉亚和二皇子的婚约，你早说嘛。”蜜雪莉雅对于鹿仁兜圈子的行为很不满。

正常人都会一下子就听出来吧，也就你这种脑回路新奇的人才会往其他地方想啊，鹿仁觉得自己也是不容易，跟她废话这么多干嘛，直接告诉她怎么做就行了“没错，这就是我的目的。”

“我办不到，你还是另请高明吧。”交谈刚步入正轨，蜜雪莉雅就让它夭折了，如此果断。

“那一万枚金币呢？”鹿仁都不会过问蜜雪莉雅理由，如果是其它人的话，鹿仁可能觉得她只是在随便打发自己，但如果是蜜雪莉雅的话，他相信她是在认真思考做出的回应，不，也许并不是做不到，只是自己还不值得她付出太大的代价吧。

所以鹿仁希望她能帮自己解决另一个问题。

“我这辈子都还没赚到这么多钱。”蜜雪莉雅冷漠的说道。

懂了，鹿仁已经知道这次蜜雪莉雅又帮不上忙了，看来这次又是只能靠自己，鹿仁也只好向她寻求最后的帮助“那你们大概什么时候离开皇都，还有就是你能不能帮我再做一把魔法子弹发射器？”

“一个月后是光明祭典，作为圣女的爱葛尼斯将会参加游行以及祈福大会，当那场活动结束之后我们就会离开皇都，至于魔法子弹发射器，虽然我不介意帮你制作，但我和你都没有足够的钱来买材料。”蜜雪莉雅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很实诚。

鹿仁明知故问到“如果到时候我失败了，你们会等我吗？”

“不会。”蜜雪莉雅摇摇头。

“可我不是对你很重要吗？”鹿仁还是有点不甘的追问道。

“嗯···”蜜雪莉雅想了一会再次绝情的说道“也谈不上有多重要，虽然不是谁都可以取代的，但还不足以让我陪你去胡闹，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最简单的就是杀掉施莉亚，皇帝陛下或者二皇子他们中的其中一人，但按照你那些奇怪的原则，应该是不会这么做的，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只是你自己不愿意接受这些最简单的方案。”

说这番话的时候蜜雪莉雅的眼神依旧是如此冰冷，杀人这种事也许根本无法触发她的任何反应神经，鹿仁看见了，那种对人命的漠视，跟鹿仁对他人生死轮回的淡然不同，而是类似于看待数据一样的机械感。

但鹿仁却不会对此产生反感，因为这样才是最棒的，做好事并不是因为善，做坏事也绝对不是因为恶，内心中没有任何束缚，这种人也许很危险，但如果他们将自己的第一目标放在正轨上，那他们的成就也必然会超越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甚至心中一腔热血的仁义之士，因为只有这么纯粹的人才能让自己的每一个举动都充满效率，不是布恩那种天真派，只有蜜雪莉雅这种效率派才真的有资格陪自己去完成那件旷古绝今的大事。

但可惜鹿仁也没有这么纯粹，哪怕他已经见过了原型，但他依旧无法让自己接近她，哪怕很微量，但七情六欲确实会影响他的行动，哪怕并不是与真正的正确相违背，但他还是会坚守他给自己确定的底线，他终究只是一个人，知易行难，就好像现在因为蜜雪莉雅的袖手旁观，抱怨，苦恼这些毫无用处的负面情绪依旧环绕在他的心间。

而蜜雪莉雅现在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再次忙起了自己的事，看着她那认真的样子，鹿仁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那个冒牌货问过自己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自己最后选择的是正品？

绝对不是因为那无聊的神谕，鹿仁知道，这次勇者杀魔王的战役与过往不同，它是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其它的任何人都是可以替换的，只要到达魔王堡就是他鹿仁的胜利，贤者也好，其它伙伴也好，也不像过去那样不可或缺，不然当时众神就会提醒自己，被逼上绝路的众神再也没有了编排剧本的余裕。

也就是说当初自己选择冒牌货其实也是可以的！

当鹿仁再次毫不犹豫的在心中原谅了蜜雪莉雅的袖手旁观，鹿仁也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完美无缺的外貌，无比强大的力量，超越凡俗的智慧，毫无保留的自信，永不动摇的意志，还有那看淡众生的眼界，鹿仁在她身上看到了他理想中神的影子。

鹿仁突然有点明白那些宗教信徒的心理，在不知不觉中，蜜雪莉雅已经成为了自己憧憬的对象，鹿仁并不想占有她，也不想为她付出，他只是想一直看着她的存在，看着她如何生活，如何工作，然后自己再慢慢地接近这理想中的存在，最后也成为那样一个堪称完美的人。

所以鹿仁才会拒绝那个和自己同为凡人的冒牌货，所以鹿仁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蜜雪莉雅，对于鹿仁而言，蜜雪莉雅只要好好活着，为他提供成长的参考就够了。

鹿仁大概也明白了扎克卡尔为什么会对蜜雪莉雅如此狂热了，她确实拥有着这样的魅力。

想通这些后，鹿仁也不再那么纠结了，靠自己就靠自己呗，反正过去也都是自己一路走来的。

鹿仁现在甚至还有闲情问点无关紧要的事情“你这一生中，有没有遇见一些对你很重要的人。”

“有啊。”蜜雪莉雅对于鹿仁这种侵犯隐私的问题也毫不介意的问了“布恩现在对我就很重要，你也不差。”

“不，我说的不是这种程度，你有没有觉得谁比你自己更重要。”鹿仁将话说得更清楚了一些。

蜜雪莉雅没有回答，而是以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向了鹿仁，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好了好了，是我天真了。”鹿仁自己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蠢“那再降低点标准吧，有没有谁跟你自己一样重要？”

“有。”这次蜜雪莉雅倒是很快就回答了。

“是谁？”鹿仁本也只是随便问一下，结果没想到还真有，他也来了兴趣，到底是谁有如此本事，可以获得蜜雪莉雅的认可。

“他已经死，不提也罢。”蜜雪莉雅平淡的说道。

明明是谈起的那么重要的一个人，但鹿仁听不出任何悲伤的情绪，他试探道“是他的死让你改变的吗？”

“不是，我就是我，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蜜雪莉雅否认道。

很好，这就是最佳答案，鹿仁突然豪情万丈的说道“行吧，那让我们永远走在名为‘正确’的道路上吧。”

没有理会突然发傻的鹿仁，蜜雪莉雅的心思几乎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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