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提前的道别

无风不起浪，平静的湖面因为夕阳的投影而渲染了一抹绯红，而此刻，里面还点缀着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小夭通过通过湖面打量着自己，看着自己那身刚刚喜欢上的碎花裙，真的很漂亮呢，但喜欢上的理由却是这是鹿仁送的，虽然他做出了特意强调这件裙子花掉了他所有闲钱这种没有绅士风度的事，小夭也不会因此产生任何反感的。

今天的小夭格外低落，在她和鹿仁散步的途中根本没有交流几句，两人最后莫名的走到了湖边，当前路断绝之后才想起了他们本来的目的，但小夭还是不想去看鹿仁，那本来很和善的微笑在此时此景让她看得有点生厌。

最后还是善于揣摩他人心理的鹿仁先开的口，通过一路上的观察，他也大概猜到小夭的目的，他以很欣慰的口吻说道“小夭，你很不错呢！既然这么快找上我的话，那你应该已经找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了，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来找你的呀。”有人戳破了那层纸后，交谈也会很轻易的展开，只是小夭在说话的时候还是有些迟疑“鹿仁，你应该快走了吧？”

“是啊，如果蜜雪莉雅那边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话，消息应该会在三天之内传到你们族里来，到时候，我也应该离去了。”鹿仁甚至还报上了具体时间，力求给予对方最精准的答案。

“你也要走了吗？”小夭喃喃道“我以后应该都见不到蜜雪莉雅了，那你呢，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肯定会呀，到时候你爸爸欠蜜雪莉雅的钱估计她会派我来取吧，我也就可以顺便来看看你了。”鹿仁还是在用很轻松的口吻在与小夭交谈着，完全没被带入到这越来越沉重的氛围中。

“三年后的见面应该就是永远的分别了吧？”小夭问道，经过半年多的相处，她也大概摸清了这两个身边人的一些性格了，在感情上，蜜雪莉雅是冷漠，而鹿仁则是果断得近乎残忍了。

“没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是不会再来这里了。”鹿仁并没有把小夭当作小孩子，所以也不会用善意的谎言来骗她。

“我，我不想你走。”终于说出来了，但带来的不是轻松，只是一种很虚无的解脱，小夭甚至连挽留鹿仁的理由都找不到。

“只有小孩子才不懂得分离。”鹿仁冷冷的说道，没有直接说出‘我拒绝’这三个字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可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啊！”小夭猛地一个转身，冲着鹿仁大吼道，但这一下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对上鹿仁那没有丝毫动容的微笑，她将后面的所有话给生生咽了回去，低落的说道“算了，你走吧，是我任性了。”

“小夭，你变坚强了呢，这次没有哭哦。”鹿仁上前一步，捧起了小夭那精致的小脸，虽然是个苦瓜脸，但鹿仁还是看得很仔细，甚至还用上了精神力来加强记忆，也不知道这可以让记忆的消散延长到什么地步，“其实啊，如果你真的把自己当成小孩子的话，还可以再任性一点的，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你等会直接把我敲晕了锁在家里也是可以的哦。”

“我已经忘记如何任性了。”小夭往右边一个跨步，如泥鳅般轻易摆脱了鹿仁的大手，“而且，我也不可能伤害鹿仁你的。”

“如果你能不这么乖巧的话，也许我会更喜欢你一些，我总是无法以面对一个普通小孩子的方式来看待你。”鹿仁叹息道，“不过这样也好，我也不会太过难受，你现在的表现也不会让我太过担心，你会舍不得我，只是因为你过去的生活太苦，对我产生了依赖感，当回归父母的关爱后，你应该很快就可以释怀了吧，而且因为你以后不再需要依靠我，你我之间的感情很快也会淡化，很靠谱的大哥哥这种角色在你未来的人生中应该还会遇到很多。”

“但鹿仁只有一个呀。”本来有点释然的小夭突然又变得固执起来“给了我自由，会在自己都吃不饱饭的时候分食物给我，还会给我讲有趣的故事的鹿仁只有一个啊！”

“那种小事···”

“那不叫小事。”在气势上小夭首次压制了鹿仁，并一字一顿的说道“这！对！我！很！重！要！”

“鹿仁你总是对未来投入了太多的热情，就像过去半年里我们的生活明明在一天天变好，你也从来没流露出幸福的笑容，而是在那不厌其烦的计划着未来，我今天其实根本就不想跟你谈论未来的那些可能性，我只是想问问，你现在想不想跟我生活在一起，哪怕我只是个拖油瓶，只会让鹿仁你操心?”小夭望向了鹿仁，甚至对上了鹿仁那有点躲闪的目光，只有这个问题，她是一定要得到答案的。

是有否，很简单的选择题，于情于理都应该说是，但鹿仁在此刻才终于抓住了关键，他最初的预想就没有错，小夭是来跟他道别的，如果她是要跟自己一起上路的话，在回家的路上她就应该跟自己说清楚了，所以鹿仁才想表现得绝情一点，也好断了她最后的一丝念想。

鹿仁终究还是算漏了一点，小夭确实具备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但她终究只是个孩子，纵使世界已经告诉了她何为现实的残酷，但鹿仁竟然忘了，就是他自己向她验证何了为奇迹。

自己必须守护住她那最后一点天真，这是鹿仁突然获得的使命“很危险呢，小夭，在面对着魔族的同时，我们是没有余力保护好你的，所以我才打算在魔王讨伐结束之后再来接你，那我也要问一下了，到时候你愿意跟着我这个比你还弱的男人一起在大陆上冒险吗？”

“我愿意！”小夭没有任何的犹豫，眼底也绽放出了喜悦的色彩，笼罩在她眼膜上的阴霾一下子消散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鹿仁借此与小夭完成了约定，并以行动来证明了自己的话语，鹿仁上前牵起了小夭的小手，像一个喊妹妹回家吃饭的大哥哥一样，懒散的说道“回去吧，天要黑了。”

“嗯。”小夭轻轻地应了一声。

提前的道别就此结束，在鹿仁的精准把握之下，小夭得到了最想要的答案，她其实只想要一个不会被抛弃的承诺而已。

但鹿仁却没有得出自己心底的答案，答案是他推理出来的，到底是不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也不知道，对他而言，这只是一个可以接受的选项而已，因为提前洞察了小夭的内心，他根本没有叩问本心的机会。

至此为止，鹿仁已经提前拥有了许多人生选项，每一条路，通往的都是安逸的未来，如果没有那个获得无上**的执念，那他现在就可以开始进行选择了，但在执念的驱使下，他现在想做的，仅仅只有打败魔王，拯救世界这一件事而已，最后的选择，还是交给未来的自己吧，小夭说的没错，自己对于现在和过去，真的没什么热情。

···

“佩伯，如何？鹿仁到底有没有隐藏实力。”在鹿仁所处的三人套房里，萨蒙没有在进行防范措施，第一时间向回来的佩伯询问道。

“已经见过他出手了，从那小孩子一样的战斗技巧上，我看不出他有人和实战的经验，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那么轻易地见招拆招的，但他连一阶都打不过这一点应该是不会错了。”佩伯很是不屑的说道。

“但他毕竟是勇者的人，你准备怎么办？”萨蒙询问道，他俩之间根本没有上下级的关系，所以决策都是一起做出的。

“等他离开吧，昨天喝酒的时候不是问过了吗？在神圣祝福盛典前的十天他就会离开，在他离开后再动手，时间也是绰绰有余的。”佩伯很随意的说道，鹿仁的存在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也好，目前为止组织还没必要跟勇者他们对上，就放鹿仁一把吧，以免节外生枝。”萨蒙同意道，随后，他又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话说，你放走鹿仁是不是为了推迟行动时间啊，都说了，你的想法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佩伯沉默了一会，又点了点头，那张冷峻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我知道没什么用，但这也是我最后的慈悲，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够尊重我的做法。”

“好吧，随便你，反正结果一样。”萨蒙也给了佩伯一个面子，“不过啊，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搞清楚一点，你我都是被选中的人，我们的行动并不是恶，因为我们代表的是绝对的正义，”

佩伯紧紧的握了下刀把，淡淡的说道“我知道，否则我也不会加入你们，只是，我的刀不喜欢沾血而已，等我的布置完成后，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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