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五 阴影之下

“为什么要偷别人的东西？”

“我是盗贼啊，不偷东西我能干啥？”

我顿时被这混乱的逻辑搞得晕头转向。怎么办，她说的好有道理，不知道怎么反驳诶！

“被偷东西的人会很困扰，你不知道吗？”

“那也只是困扰而已啊！自己去城镇中心申报不就好了？反正如果是被盗贼偷窃的话，王室会补偿损失的，大概吧……”

一旁静静听着的我险些一口血喷出来。尼玛，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操作？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我说，你都偷些什么东西？”

“嗯……宝石啊，值钱的饰品……之类的吧。”

“你那有没有想过，如果心爱的东西被人偷走了，物主会感到伤心呢？”

“……”

听了芙蕾尔的话之后，盗贼似乎安静了下来。

“心爱之物被盗走的心情，王室可补偿不了吧？”

“……”

她低下头去，肩膀开始微微地颤动。

“你在盗窃的时候，为什么不稍微为那些被盗者的心情考虑一下呢？”

“噗…哈哈哈！我、我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盗贼突然仰头大笑起来，在地上不停的打滚。原来沉默也好，肩膀颤抖也好，都只是在使劲憋笑而已。

“为被盗者考虑？我为什么要为他们考虑？”

她笑得有些疯狂，就连那道浅浅的伤疤都显得有些狰狞。

“为谁考虑？为那些愚蠢的人民？为那些理所应当憧憬上位者，又理所应当鄙视下位者的人民考虑？”

“喂，你们都是冒险者吧？你们时常受到人们的尊敬吧？你们的人民们时常为你们考虑吧？是吧？是吧！”

“你们这些愚昧无知的冒险者，根本不知道那些在你们眼中温顺可爱的人民，背后到底在做些什么！他们无条件的崇拜比自己职阶高的人，又无条件的鄙夷职阶低于自己的人！他们能为你们奉献一切，也能毁掉别人的一切！”

“你们看看这个该死的世界，这个畸形的世界！圣光早就抛弃了这里了，那些禽兽不如的教会却借着圣光之名欺侮圣光的子民！”

“喂，那边的大胸妞，你是高位冒险者吧？你是在众人的赞美和尊敬中长大的吧？你知道那些赞美你尊敬的人对我做了什么吗？他们根本就是一群畜生！被畜生的善意环绕着长大的你很开心吧？你的容貌给你带来了更多的赞誉和敬仰吧？而我的容貌，带给我的只有灾难！”

“我要为他们考虑？我为什么要为他们考虑？！如果我不做盗贼，现在的我只能在阴森潮湿的小巷子里出卖自己的肉体，换一口发臭的饭活下去！而你们只会口口声声让我照顾别人的情绪，有这个闲工夫，你们为什么不去把魔王干掉得了？你们不是冒险者吗？哈！”

“你们可以把我交给仲裁所，我会允许你们亲眼看看教会的畜生会对我做些什么！到时候你们就会明白，自己到底有多无知！”

她一句接一句的咆哮着，吼得我和芙蕾尔都呆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半晌，她蜷缩进了车厢的角落里，把头埋进膝盖里，一言不发。

我和芙蕾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深深的震惊。我突然发现，我对这个世界确实知之甚少，从她刚才的话语中，我感受到了一种下位者被长期欺凌的深深怨恨和愤怒。而这一切的源头，似乎就是世界规则的职阶制度。

我一下子明白，圣光为什么会那么重视世界规则的打破了，因为只要这个规则存在一天，这个大陆上似乎就会有无数的悲剧发生，而它的圣光之名也因此蒙羞。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

芙蕾尔的语气一下子软化成了水，俯下身子对小盗贼轻声道歉。可是她依旧把头埋在膝盖里，看都不看芙蕾尔一眼，就好像她压根不存在似的。

“还是我来吧。”

我轻轻拉开芙蕾尔，对着小盗贼蹲下来。

“内个…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我表示一定程度上的认同。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有两点我可以确认你说错了。”

“我的痕刻长在背上，估计你也不乐意看。别误会，我不是要和你炫耀冒险者痕刻，那玩意儿我也没有。我只想要告诉你，半个月前的我，还是个在村庄里游手好闲的村民。记得吧，我跟你说过，我被你偷了来着。”

听到我的这句话，她似乎有些惊讶，把头抬起了一个微小的角度，露出一只眼睛看了我一眼。

“而且……我也被高职阶的人看不起过。虽然和你的遭遇比起来可能不算什么啦，但无论怎么说，咱俩还是有点共同语言吧？”

她完全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不过这也不出我的意外。

“至于你说错的第二点嘛……刚才你是不是说，圣光已经抛弃这片大陆了？”

我把手伸到她面前，手心中升腾起一团浓郁的圣光。她看着这团柔和的金色光芒，眼神中突然出现了深沉的憎恶：

“你也是教会的人。哈。”

“教会？你见过玩锤子的牧师吗？”

“……怎么，向我说明你的主教身份吗？你真当我傻？”

“我说，教会的主教，可玩不起这玩意儿吧？”

我站起身，从旁边提起割裂保护者，在她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挥舞了两下。不过由于还是不够熟练，这面大盾牌险些砸到我的脚。还好我演技瞬间爆棚，避免了这种尴尬的事情发生。

“这回知道我不是牧师了吧？牧师就算再怎么强壮，也没办法做到和我一样的事儿吧？”

我再次蹲下，对着小嘴微张的小盗贼笑了笑。

“那你、你是什么东西？”

“我看上去像个东西吗……”

“对不起，你不是个东西。”

“……Here is 圣骑士的盾牌。There is 圣骑士的铠甲。Do you understand？”

“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但大概意思我懂了。你……是个圣骑士？”

“回答正确！本人就是受到圣光眷顾的圣骑士是也！”

“你…真的受到了圣光的眷顾？”

“不然你觉得村民是怎么变成圣骑士的？”我向她扬了扬眉毛。

“这么说，这是真、真正的圣光？”

她的语气突然有些颤抖，伸出白皙的小手，想要触碰我手中的光芒。我向她投去一个肯允的眼神，于是她便把整只手伸进了光团中，手指轻微的摆动着。

“啊…真的好温暖……这就是真的圣光吗？”

我看着她迟迟不肯把手从光团中抽出来，不由得有些好笑。她的眼神都有些恍惚了，看上去就像在回忆着什么久远的事情。

“啊，原来是这样，没有骗我呢，……”

她最后喃喃了几个字，但压低了音量，没有让我听见。

“怎么样，现在肯相信我了吧？”

“……”

我看着沉默不语的小盗贼，心中突然有些忐忑。

“……嗯。”

“呼……”我出了口气，“还有我身后这个小姐姐，虽然是个冒险者，但也是确确实实的神眷者哦！也是个好人哦！麻烦也一起信任她好啦。”

她皱着眉头看了芙蕾尔一眼，而芙蕾尔则报以一个傻笑。足足十几秒过后，她才微微地点了下头。

“OK，现在问题解决了。”我两手一合，脸上带着微笑。

“不过你的问题解决了，我似乎还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

“啥？”小盗贼傻傻的看了我一眼，我的脸上依旧带着和善的微笑。

“你要不要猜猜，我还有什么事没有解决呢？”

“猜…猜不到……”

“你偷走我的东西打不打算还啊？”

“对不起我错了请不要笑着说这种话我立马还请不要再笑了谢谢！”

“知道错了没有啊？”

“我我我知道错了你你先把手里的盾牌放下人家好害怕啊呜呜呜要哭了麻烦你看着我这么可怜的份上把它收起来好吗？”

“噗哈哈哈！”

芙蕾尔看着突然闹起来的我们，一下子捧腹大笑起来。

【莱茵的冒险笔记】

词条37 圣骑秘传·盾之舞

舞动手中的盾牌，以类似跳舞的形势舞出优美的弧线，造成吸引他人目光以及耍帅的效果。如果使用的盾牌特别大，还会造成额外的视觉冲击。在某些尴尬的场合，可以成功的缓和气氛。但是如果技能熟练度不够高，很可能会对自己施加名为“盾击”的伤害技能。

“以上也全部是瞎扯，不好意思。”

Ps.之前写到这里的时候，有人问什么时候开车……嗯，弱弱的问一下，你站开车的底线在哪里？怕别像晋文网那样“脖子以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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