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看傻了。
魔族首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凭一己之力拦下了整整八根城防弩箭,技惊四座。不过,当他低头看到自己的拳头上留下涔涔的黑血时,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不过更令他脸色难看的事,很快就发生了。
“嘎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大喊声从魔人身后传出。在队伍的另一边,另一个魔眼祭司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当弩箭来临的时候,他忙不迭的放出一层有一层的瞬发法术。但这些低阶的法术并不能改变他被领袖抛弃的现实,整整七根破魔弩箭轻而易举地撕碎了这些小法术,巨大的弩箭贯穿了魔眼祭司的半个身体,将其直接击成血沫,剩下的半个身子就无力地摔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我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微笑。看来会长那家伙的阴招还是有点作用的。虽然被那个实力变态的首领强行就下一个,另一个却还是不可避免的中招了。
不过魔族的生命力还是出乎我的意料。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只剩下大半个身子的魔眼祭司,竟然支撑着法杖站了起来!他身上的黑血稀里哗啦地往下淌,可居然还留了一口气,能够让自己站起来。
这也太变态了吧?难不成是小强精不成?
看着只剩下半个身子的魔眼祭司,魔族首领的脸色一下子难看到极点。他甩掉手掌上的血珠,一步步朝魔眼祭司走了过去。
只剩下半个身子的可怜祭司看到魔族首领向自己走来,似乎是预知到了什么,原本还勉强能保持平衡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首领走到他面前,用看废物的眼光看了他一眼,然后一掌击出,将祭司的天灵盖击成粉末!
这一下,整个战场突然安静了下来。我嘴角的那一抹微笑已经消失了。这个指挥官太狠了,连自己人都下得去手。明明就是自己判断失误,导致祭司遭到箭袭,居然还要让勉强捡回一条命的他偿还代价……
可魔族首领不仅是击杀那个祭司这么简单。祭司的身体软到之后,身上突然冒出大蓬的紫气,缓缓从尸体上剥离,然后凝聚在魔族首领的掌心。待到紫气被剥离完毕,那具本来就惨不忍睹的尸体,已经变成了残缺的干尸。
“高阶魔族可以剥夺其他魔族的魔气,转而化为自己的力量。”芙蕾尔在一旁小声提示我,“不过这个指挥官的所作所为,未免也太狠了些…….”
我心中窃喜。过分,过分就对了,最好让他手下那些魔族一个个全部怀有二心,我乐得看他们玩儿内部分裂。
不过事情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发展。魔族首领并没有吸收掌心的那团魔气,而是转过身,走向身后那个幸存的家伙,然后将手里的魔气灌输到了他的身体里。
魔气一入体,魔眼祭司的身体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最显著的,就是身形凭空涨大了一圈,身体周围游弋的咒力也浓郁了不少。这下可好,虽然我们击杀了一个魔眼祭司,可不少的力量反而集中到了另一个的身上。
而且魔族首领这么做,就没有部下会有意见了。只要他不滥用职权壮大自己的实力,谁管这股力量是在哪个魔眼祭司的身体里?唯一有意见的,恐怕就是躺在那已经变成木乃伊的那位吧。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自己的魔驹上,用阴冷嗜血的目光向城头看来。我一挺胸,打算以街头无赖的方式瞪回去,却发现了一个尴尬而又严重的问题:
他没在看我。
尴尬是一回事,可令我突然心中一紧的,是他目光真正投射的方向:会长所在的指挥高塔。
明明会长此刻没有露面,可那个家伙却还是看向那个空无一人的位置,这说明了什么?
“芙蕾尔。”我低声对身旁的雇主说道,“那个家伙,他好像知道我们的指挥官是谁,也知道会长在什么地方。”
“怎么可能!”
芙蕾尔惊呼一声,转头看向指挥高塔。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糟糕了。就算是我,也无法在跟上他的爆发速度。如果他不顾一切的冲进指挥塔,击杀会长或以其为要挟,我们就会不可避免的陷入被动……”
“喂,会长?会长!”
我连忙用耳饰呼唤会长,可刚刚还在对我下命令的那个人,此刻突然就联系不上了。
就在我们意识到不妙的这段时间里,敌人再次前进了。这一次,不再是出门踏青般的闲庭信步,而是包括首领在内的所有魔族,都全力朝城门的位置冲锋过来。
“报告,是否启动最终城防工程?”
一个报告兵对我行了个军礼。我等不到会长的回音,一时心烦意乱,可又脱不开身,一听到“城防工程”这四个字,立马快速点着头:
“启动启动启动,不管有啥都给我启动,别藏着掖着就行!”
于是那十五座城防巨弩再次开火,只不过这一次射击的是普通的弩箭。一些奇怪的大玩意儿也被摆上了城头,只看外观的话,可以推断是不让云梯架设在城墙上的器械。
不过这些工程,都没起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普通的弩箭,大部分都被强化后的魔眼祭司用咒术拦截了下来。少部分躲过拦截的,也就只能杀死为数不多的魔人士兵,对于那潮水般的大军来说简直就是沧海一粟。等他们冲到城下的时候,也根本就没有拿出云梯,而是由魔眼祭司释放了一个咏唱时间极长的法术。在他咏唱的时候,塔楼上的无名游侠狙击了好几次,都被魔人百夫长和魔族首领拦了下来。
当这个咒法完成后,一道有些虚幻但却有着实质的黑紫色楼梯,居然一路架上了城头!这楼梯的宽度虽然不大,但把最核心的战斗力:魔族首领和几个百夫长送上来,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也许还可以送上几打的魔人精锐。
形势一下恶化到了极点。我靠,城墙太高爬不上来,云梯架不上来,你们就tm自带台阶啊!连爬都不用爬,就这么走上来,真的太作弊了吧!
法师,法师呢?随便来一个都行啊……只要能反制掉那个楼梯……可现在所有的法职者,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从结果来看,这算是会长最为严重的一个指挥失误。
于是我们几乎无法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敌军的大将走上了城头。三个百夫长立刻分道扬镳,各自前往城墙的不同位置,统御那里的魔人士兵,身后还各自跟着一打精锐。魔眼祭司并没有以身犯险登上城头,而是待在原地,继续无耻地搓起法术来。
在人手极为不足的情况下,一共分出了三队冒险者,各自去增援一处的战场,对付那些魔人百夫长。而我们此战的正主:敌军首领,已经站在了我们面前。
近距离观察,我不得不说,这家伙是真的丑。乱七八糟的头发,过分狰狞的五官,哪怕是世界上最纯真最善良的人,看到他可能都要直接报警。长得这么坏,真的不容易啊。
“很好,我终于登上这座没用的城市了。我打赌,接下来,我还会一直呆在这里。”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和之前那个掠魂者截然相反。如果说掠魂者是冷酷、严肃、如贵族般有礼的,那么他就是狂妄、放肆,和街头混混一样吊儿郎当。
两者唯一的相同点,就是他们都很愉悦。
“没想到在这座小小的城池里,还会有着一位四十级的断罪武士。幸好先上来找死的是那个没眼力见的掠魂者,不然我就要倒霉喽。”
他走到芙蕾尔身前不远的位置,凌厉的目光直指全副武装的圣堂武士。此时此刻,他们就是这座战场上实力最强的两个人,他们之间的战斗,已经不可避免了。
“真不巧……我可没有那个傻小子的风度。我对你们这些圣光的走狗厌恶到极点。说的直接一点,我对你们的肉一点都提不起兴致。不然的活,面对这么有挑战性的对手,不在事后饱餐一顿,简直就是胡来。”
他说着关于“吃”的话题,还顺便伸出蛇一样尖细的舌头,在他那妖怪一样的利齿上挂了一圈,看得我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愉悦的事情还是等到后面再来。在和你们打架之前,我还有些乐子可以玩玩儿。”
说罢,他抬起头,目光直指不远处的指挥高塔。我心中一凛,也转头看去,却看见了此时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会长,此刻重新出现在了指挥高塔上,正双手背负,眺望战场。
我去你大爷啊!
我的心中顿时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卧槽,之前找你的时候你玩儿失踪,现在风控浪尖上你他丫为什么又要站出来啊!站在那么高那么显眼的位置,姿势还那么装逼,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谁是吧?!要不要干脆举个牌子,上面写“我就是指挥官,快来杀我啊”??!
我差点整个人气炸,这时候也只能逼自己冷静下来,不再分心,而是全力应对当下的情况。如果眼前的敌人有任何企图强袭会长的念头,我就必须把他拦截下来,或者对会长施展神圣干涉。
可是以敌人的速度,神圣干涉和我,多半都排不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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