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十一 最后一步是拿钱走人

娜迦庞大而丑陋的身躯一倒地，生命力就在飞速的流逝。芙蕾尔收剑入鞘，转身对我和马丁得意地一笑：

“搞定啦，小菜一碟。”

“这真是……太令人难忘了。”

马丁脸上的笑容有些古怪。我则暗自吞了口口水，看了眼地上那只娜迦，突然觉得这家伙蛮可怜的。

“……艾莎拉，辛耳多喀……”

这个胸前被开了个大洞的家伙居然没死，还无力的躺在地上，大嘴勉强开合着，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这是在干嘛？”芙蕾尔有些好奇。

“这也许是娜迦的语言吧。”

马丁饶有兴致地走到娜迦身边蹲下，也不顾这个敌人还没有死透，只是专心听着这奇怪的语言。

“没想到，他们的语言体系似乎还挺完善，已经有十多个音节完全没有重复……等等……这一段……不能让他说下去！！”

不知怎么，他的脸色突然骤变，立马喊我们阻止这个娜迦说话。其实不等我们动手，他已经狠狠地一脚提出，猛踹在娜迦的脑袋上，其下手之狠不像牧师倒像黑帮。我估摸着这只娜迦嘴里也不会有什么好话，也用重甲靴的靴尖来了一下狠的，好让这家伙闭嘴。

“咕、咯咳咳咳咳……”

一道黑血从他的口中流出，总算是让他闭上了嘴。我问道：

“怎么了，你听懂他说什么了？”

“……不。”马丁摇摇头，“只是本能阻止我让他继续说下去。”

“本能……”我撇撇嘴，“神棍就是神棍。喂，现在麻烦也解决了，我们是不是和普朗克船长说明一下情况？”

“这只娜迦尸体就留在这里好了。”马丁踢了踢这个还没死透的怪物，“要是搬到甲板上去，那些娇贵的有钱人还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呢。”

我们转头就走，也不怕这个家伙能起死回生。这里没有海族赖以为生的水，更何况他的两个心脏都被芙蕾尔毁得渣渣都不剩，要真还能扶起来，估计多半是爆发丧尸病毒了。

“……萨，嘶纳卡萨……”

在我们离开动力舱之前，我听见身后地板上的娜迦最后喃喃低语了一句。他到底是在说些什么？是诅咒命运的不公，还是问候我们的全家，我不得而知。但无论如何，那股隐隐的不祥预感却让我很想转身补上一锤。

……

“哦我的圣光啊，居然真的存在这种怪物！”

普朗克船长站在娜迦巨大的尸体前，神色相当不可思议。

“你们居然解决掉了这么恐怖的怪物！圣光啊，要是没有你们在船上，全船的人可能都会变成这东西的食物！太感谢了，太感谢了……”

“您过誉了，船长先生。”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芙蕾尔和马丁婉言感谢普朗克的好意。但我们都知道，普朗克绝不会仅仅只是口头感谢——因为二副已经搬来了一个装满金币和宝石的小箱子。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诸位收下。”

“不不不，这怎么行呢！”芙蕾尔连忙摆手，“铲除魔物是冒险者应尽的义务，我们怎么可以……”

“还请务必收下！否则在下感恩戴德之情无法回报啊！”

“不不不不不……”

芙蕾尔和普朗克陷入了古怪的胶着状态。马丁把我拉到角落处，小声说道：

“你家雇主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那样？”

“就是……”

他指了指正努力回绝船长好意的芙蕾尔，说道：

“‘铲除魔物是冒险者的义务’，这话你听着难道不会头皮发麻吗？我还以为，只有在冒险者协会对外的宣传广告里才会出现这样的句子，而她似乎是认真的。”

“这个嘛……”

我耸了耸肩，斟酌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一直都是那样的，遇见有困难的人就情不自禁地出手相助，把铲除魔物保护人民当成信条。而且除非是做任务……除非是履行契约时说好的奖赏以外，她几乎不收任何报酬。我知道这种人有些奇怪，但芙蕾尔的确就是抱着这种信念生活的。”

“那很危险啊。”

“的确如此。”

无法拒绝他人请求援助的手，而且把人族的福祉作为一生奋斗的目标，甚至为此不顾性命……这种性格，我在那个世界只知道一个雷锋。这种类似“人民公仆”的性格，的确对她而言有些危险。要知道，她的工作可不是去社区送温暖，而是提着剑与魔物展开实打实的厮杀。

“如果你是，你要怎么办？”

我突然有些好奇：像马丁这样打着教会名号到处晃悠的牧师，遇到别人主动提出回报时会怎么应对。

“我的话，本来就是想避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才不多管闲事的。”马丁眉毛一抖，“不过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发生……的确，按照教会那些老掉牙的教义来说，是不该收取任何报酬的。但教会创立几千年以来，就没几个人遵守那些教义。如果是我的话，会理所应当地收下，并告诉对方这是奉献给圣光的一些小小心意……别那么看我，和那些喜欢没事干捞点油水的地方教会比起来，我这种行为完全称得上两袖清风。你呢，你会怎么办？”

“我啊。”我沉思了一会，“在我的家乡，每当新旧年岁更替的时候，长辈就会给晚辈一些零花钱。”

“哦，我知道，似乎是东方那里的习俗吧？”马丁来了兴趣，“就因为这个，我小时候还遗憾过，自己为什么不是东方小孩呢！”

“每当长辈们要给钱的时候，孩子们照理说是要象征性的抗拒一下的。所以我们通常会一只手摆手拒绝，另一只手把口袋拉开，就像这样——”

我做出一个收红包时的标准动作，把马丁逗得哈哈大笑：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哈哈哈……”

“要我白干活肯定没门，不过象征性客套一下总是好的……”

就在我们开玩笑的时候，芙蕾尔一脸无奈地走了过来。她的手上并没有拿着那个装满钱钱的盒子，但似乎还是一脸被打败了的表情。

“普朗克船长真是我见过的最固执的、最想把钱塞过来的人。”她叹了口气，“估计是以前从军的缘故吧。虽然我推掉了那些钱，但他说会把刚掉上来的新鲜海产和船上最好的食材都拿出来，吩咐大厨给我们做一顿大餐。”

“好啦，有美食吃还不开心。”我拍拍她的肩膀，“我们也的确需要拿些报酬。对吧？”

我一只手拉开口袋，同时另一只手摆了摆。马丁再次捧腹大笑，芙蕾尔则是一脸呆滞的看着我们俩。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的？”

“屁嘞！”

“我也是这么觉得。”

从我和马丁的回答中，也能看出我俩性格的差距：我总是会唱一下反调，马丁则无论对什么，都接受得非常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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