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至于。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万一他们……会开船呢?”
所有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普朗克挺直的腰板又一点点塌了下去,用略带些忐忑的语气说道:
“新兰号的驾驶系统是全新的,就算在人类里也没多少人会开……整艘船上,能开船的只有我、大副和舵手……等等,大副呢?”
普朗克冲到动力舱后面,在一大群不知所措的乘客中搜寻者着大副的身影。可当他已经在人堆中三进三出后,依旧没有找到大副的身影。
“可恶,那家伙去哪了,去哪了!”
“您先冷静一下,想想大副先生之前在什么地方。”
芙蕾尔拉住几乎抓狂的船长,让他好好想想究竟发生了什么。普朗克双眉紧锁,努力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
“怪物出现之前,我在绕着船舱走廊巡视,副舵手应该在自己房间里待着。按照惯例,驾驶舱里要留一个值班的人,那么多半就是他了。”
“你们把大副一个人留在驾驶室?”
“对。如果是按照设定好的航线,只需要一个人就可以维持基本的航行了。”
“刚才你把人都叫来避难,没看到他吗?”
“我特地去了一趟驾驶室,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我就以为他已经撤离了。我最后一遍搜的很仔细,确保每一间厕所里面都没有剩下一个人。”
“……那坏了,我们得去救大副!”
我顿时心急起来,急急忙忙像出去把失踪的大副找回来。不是我人有多好,而是万一娜迦们抓住了大副,只是杀了还好,万一要挟他开船,那么这整船人的命运都堪忧。鬼知道那些奇形怪状的海族会把船开到什么地方去!
“对,我们得去救他,等我把门……”
普朗克话还没说完,金属大门突然发出沉重的撞击声,吓得那些躲在墙边的普通人顿时慌乱起来。同时,门外还传来一些让人感到不大舒适的声音,就像是一群蛇不断在门外徘徊,粘液不断在地上摩擦出令人作呕的声响。
“他们找到这里了。”芙蕾尔抽出古剑,“小心些。”
我们几人屹立在大门前,身后是一群完全没有战斗能力的普通人,身前的大门外则有着数量不明的一群海怪。我突然感觉这种处境太让人感觉古怪了:好不容易卸下了在战场上打打杀杀的义务,好不容易才能和可爱美丽大方的雇主大人一起登上度假的客船,明明应该是双倍的快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坐个船都能遇上娜迦袭击啊!太过分了吧!难道我们一行人就是传说中的麻烦上身体质吗?不管到什么地方,就没有几天太平日子可以过,什么被狼群袭击啦、被巨大的石头人挡路啦、被路过的盗贼抢走宝贝啊、什么好好在车队里待着也能遇到正规军袭击啊……现在远离大陆,坐个船都能被传说中才会出现的娜迦袭击,这也实在太……
那些娜迦如果只是单纯的进攻大门也好,反正他们也攻不进来。但现在出现了一个新问题:如果我们要去救大副,势必要通过这扇大门。而这扇门一旦打开,就算我们几个能打的家伙突然集体爆种,能把那些家伙全部弄死,动力舱里避难的那些普通人肯定会有不少的伤亡。也就是说,这扇门不仅把娜迦挡在了外面,也把我们关在了里面。
“怎么办,我们得想个办法出去!”
“别想了,外面那么多敌人,你真当你是圣堂超人啊。”
“那大副先生怎么办?”
“只能先祈祷娜迦不会杀他了。说不定,会看在他操作船只的份上留他一命。只是这样,对我们而言反倒不是一件好事。”
金属大门不断传来“咚咚咚”的敲击声,看来外面的娜迦正想方设法要攻进来。好在普朗克说的话还算靠谱,这扇大门固若金汤,完全没有可能被攻破的样子。我凑到门边,打算找个什么缝隙之类的地方,看下外面到底有多少敌人。
“莱茵,离那扇门远点!”
芙蕾尔突然对我高声示警,同时我也感觉到一股不妙的预感,连忙往后跳了一步。却见金属大门的内侧,突然爆发出一股闪电,险些击中了我的鼻子。
“我靠,闪电箭?!”
我们所有人都不得不退后了几步,因为闪电的攻势实在是太密集了。成层叠叠的闪电如蛇般缠绕在大门上,几乎形成了一张电网。闪电一直持续着,完全不见外面那些法师停下手过,几乎是当蓝条不要钱似的在往门上轰炸。
“不会这些家伙真的有一打的大魔法师吧?”
“放心,如果是雷系法师,再来一打也没用。”马丁吹了个口哨,“雷系法术虽然对金属护甲有很强的穿透性,但是对付金属的大门,伤害可以忽略不计。”
的确,闪电箭轰击了这么久,也不见大门出什么事儿,顶多就是表面温度高了一点,说不定还可以拿来做铁板烧。许久的法术轰击无果,门外传来几声愤怒的嘶吼,似乎有一些娜迦离开了这里。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普朗克忐忑不安。
“不急。我们等。”
最悠闲的一个就是马丁了。芙蕾尔在考虑如何才能全歼那些娜迦;罗蒂不知在想些什么;我在想万一大副被他们要挟开船后会发生什么;普朗克在担心这艘船的安全。我们身后那些不知所措的乘客最简单,他们在想能不能活下去。看上去最轻松的就是马丁了,他很自然地靠在墙边坐下,躺了个自在舒适的姿势,就地摸鱼。
“与其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不如趁现在这个时间好好恢复一下体力。我倒是没什么,刚才出力最多的那两外,你们可是战斗的主力。不好好休息一下的话,能不能打败那些娜迦还不好说呢。喏。”
他说完,还抬手拍了拍自己屁股旁边的位置。我和芙蕾尔对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干脆在墙边坐了下来。我解开沉重的铠甲,舒张了一下有些酸痛的手臂:刚才丢锤子丢得太起劲了。
“这样才对嘛。那啥,你还有没有吃的?”
马丁厚颜无耻地朝我凑了过来。我丢过去一个白眼,用一块干粮塞住了他的嘴。这个贱人,一边吃还要一边吐槽这干粮太硬,吃完了又跟我要水喝。我突然感觉自己跟个老妈子一样,因为看到马丁这么干,就连芙蕾尔罗蒂和阿芙都纷纷效仿,把我一个人当成了一支专业的后勤队伍。
吃饱喝足后,普朗克不知从哪拿来一块钟表,告诉我们现在已经接近子夜了。我们商量后决定,这个晚上先好好休息。等到第二天早上,阳光充足的时候,再集合力量一举杀出去。
原本的想象是很美好的,直到两个小时后,普朗克突然把我们全部叫醒。
“格外,真是非常非常抱歉。”这个当过兵的壮汉低垂着头,“但是我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不好到必须把你们叫起来的程度。来看看吧,这是南方航线的海图。”
他拿出一张折叠的地图在地上摊开,我们几人围在旁边看着。
“各位,这是我们遇袭的时候,船所在的位置。”普朗克伸出手指,在航线上大概偏北三分之一的地方点了一点,“在这几个小时里,我们的前进路线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怀表……不,那是指南针。指南针指向的位置,并不是航线所向的南方,而是偏西。
“现在我们,在这个地方。”
他的手指往左下方挪了一点,最后摁在一个已经有些偏离航线的地方上。
“按动力舱里的设备数据,可以得出船速,计算一下的话,大概就是在一个小时前,船前进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我皱了皱眉头: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是从藏身处被发现了也好,还是坚持了一段时间后屈打成招也好,总而言之,很可能就是大副正在操纵这艘客船。而按照这个趋势,新兰号会越来越偏离航线、远离大陆,最后深入海图上完全没有记载的深海。到了那里,会发生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我觉得不能在这么等下去了。”普朗克斩钉截铁,“在南方航线上运行的所有船只,渔船也好、商船也好客船也好,都有一个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规矩,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偏离航线太远。原因是一旦进入西边的远海,就会触怒海神,招致灾祸……渔民们是这么说的。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艾尔斯兰都没有人能绘出具体的西方海域图。但是现在看来,西方并没有什么愤怒的海神,有的,只是那群怪物的栖息地。他们正在把我们往他们的家里带,到了那时候,就算是弄沉这艘船,他们也一定会想办法杀死船上所有的人。”
他说话的语调虽然坚毅,但声音却是非常非常小的。因为在我们的身后,还有百八十个普通人乘客。他们中有的人勉强睡着,有些人干脆面色苍白,整个晚上都睡不着。在这种情况下,拥有力量的我们还好,这些连反抗力量都没有的普通人,才是真正绝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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