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我们坐在马车的横杆上,翘着脚,舒畅地伸几个懒腰。马车前面的地上,躺着几个哼哼唧唧的家伙。他们全部的武装都被我们解除,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我把剑塞进他们手里,估计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握紧。
“嗯……”罗蒂扭动着手腕,“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活动筋骨了。谢谢你们啊,几位兄弟。”
那群可怜的家伙呻吟着作为回答。实际上,他们惧怕的只有罗蒂一个人。从头到尾,我都在为首那个不开眼的家伙身上“活动筋骨”,芙蕾尔虽然参与到了乱斗中,但她对待人类就心慈手软了许多,下手不重。只有罗蒂,几乎是在往死里整这些家伙。不过没关系,反正有我在。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把人奶起来,然后接着打。
我就是对那个不开眼的家伙这么做的。我本来把他摁在马车上,后来动作不小心大了点,担心把好好的马车给折腾坏了,就换到其他地方玩耍去了。这家伙,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打虎鬃留给我那枚戒指的注意。本来我还想和他再周旋一下,演演戏啥的。诶,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们的实力,大约在二十多级左右。放在流寇强盗身上,已经算是不错的等级了。就算是一支小队的帝国正规军来了,也能皮几下再跑。只可惜遇到了我们,有罗蒂在,他们无论如何都跑不掉。
我看着脚边那位眼神生无可恋的可怜虫,他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引起我的注意。
我扳着指头,算了算,低头笑着对他说道:
“我刚才用了几个治疗术?”
他看着我的眼睛,想转移视线,却又没那个胆子,只好颤颤巍巍地答道:
“六、六个。“
“算你运气不错。”我打了个哈哈,“我这人有强迫症。万一是奇数的话,我们或许还要再来一遍。”
他一缩脑袋,不敢再出声。六个圣疗术,已经足够把他这个级别的家伙整管血条都填满。我相当于打掉了他一条命。
“说吧。”罗蒂抬脚踢了踢一个被她放倒的家伙,“你们干这行多久了,规矩是什么,都说来给老娘听听。”
这个幸运儿带着颤音讲完了所有他能告诉我们的消息。他们的确是收保护费的,不过和那种“前方50米收费站,请减速慢行”的畜生不一样,他们没有固定据点。原因很简单,没那个胆子。
帝国巡逻军虽然无能到让这些盗匪肆意横行,但也不至于真的让宵小之徒在这扎根。他们之所以能够在这里多次为非作歹而不被抓住,就是因为随时准备开溜。一旦看到巡逻军的踪影,立马就跑。如果真有个据点,估计没半个时辰就被灭了。
而来往的车队也对这种事谙熟于心。强大富有的商队都雇佣或者自带护卫,就像紫罗兰商会那样。而不具备这些条件的,就会提前准备好一些“过路费”,数量也没多少,能打发这些家伙就行。一些小钱,总好过被他们砸了马车、抢了货物的好。
这段路上不仅有他们这一伙,还有许多其他类似的家伙。收了钱就跑,其实更像是单纯的强盗。这些家伙没想到会遇上我们。更没想到的是车夫,他虽然知道我们从格拉夫斯堡出来的,但并不知道我们究竟是什么人,估计是把我们当游客了。再加上这一路没有出手狩猎魔物的机会,所以车夫一直不知道我们是冒险者。如果他早知道,早就把我们喊出来当打手了,哪有这么多事儿。
据我们再次“深入”了解——深入的手段有些特别,这些家伙原本是海盗——不入流的那种级别。船被击沉后活了下来,找不到组织,就跑到陆地上从事这种勾当了。这样的家伙居然还有不少,南方还真是混乱得很。
再后来,我们就把这些家伙放了。嗯,放了。总不能杀人吧。芙蕾尔对于人类已经表现得非常仁慈了,哪怕是坏人也不忍心下重手。反正那个为首的家伙是被我打出心理阴影了,估计很长时间都不敢再见光。
回到马车上,马车夫对我们的态度好了很多。之前加收的那些车费,也被悉数退还。接下来的半天,我们都在期待还有不长眼的家伙再来收“过路费”,但很可惜,多半是那些被揍的家伙通风报信去了,一天下来,都没能找到新的乐子。
“呼……”
在车厢里,我长出一口气,感觉有些莫名的感慨。芙蕾尔走上前,在我身边笑着问:
“怎么啦,看上去突然大彻大悟的样子。”
“没什么,只是突然对‘力量’有了实感。”
我看着自己的手掌,缓缓握成一个拳头。在揍了那个不良一顿后,我感到从未对力量有着如此鲜明的感受。
“只是突然想到,当初我在银狼之森里,差点被几头小狼咬死。可今天,我却能把一个强盗摁在地上捶。也难怪,难怪人们总是对冒险者推崇至极。其实他们推崇的不是冒险者,而是力量本身罢了。”
“嘿,莱茵,听我说。”
芙蕾尔凑近一步,轻轻把手掌放在我的胸口上。她的眼神很认真,直直的注视着我的双眼。
“力量,并不是用来征服,也不是用来给别人带去苦痛的。拥有越强大的力量,就有越强大的责任,就有义务使自己力所能及范围内的人们远离痛苦。想那些人,拥有力量,却一味顺从自己的欲望,到头来并不是他们掌握了力量,而是力量掌握了他们。而这些人,也一定会为之付出代机。”
我感受着芙蕾尔手心的温度,看着她认真的脸庞,,一时间有些失神。
“我也只是感慨一下而已。”我笑笑,“要知道,我最早可是个村民,这个大陆上最底层最无力的一群人之一。可如今,当我需要把某个不开眼的家伙暴揍一顿时,我却有充足的力量去做这件事。说起来,这一切还要多谢谢你,雇主大人。”
芙蕾尔回报给我一个甜甜的微笑,看得我心神荡漾:“当初你想转职的时候,虽然我打算帮你,可我也在担心,你掌握了力量之后,会不会变成另外一种人。越是身份低微的人,掌握了权力之后,越容易被力量操纵。可当你接受了圣光的洗礼,并与我一起并肩作战了几次之后,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你掌握了力量之后,不是想着如何去对付那些不如你的人,而是……”
“其实我也没想那么多。”我摊摊手,“我只是个妄想狂而已,喜欢冒险,渴望体验没体验过的生活。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我的确有想要保护的对象。希望她毛手毛脚战斗的时候不会把自己弄伤,以及受伤之后能够立刻痊愈。你要不要猜猜,那人是谁啊,雇主大人?”
芙蕾尔微微低下头,耳根有些发红,声音也低了几分:“什、什么某人啊,当初,当初我们在蓝弧城的时候,你嘴上说着无所谓,可还是到处去帮那些需要帮助的伤员。在最危险的时候,也是你一直在我身边。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才会……”
我心里咯噔一下:才会什么?该不会是……
就在我等待她的回答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咳咳”两声轻响。我们转头一看,罗蒂和她怀中抱着的阿芙,正在后排的座位上直勾勾盯着我们看。不仅如此,就连许久没见面的卡昂也伸出脑袋看着我们。
“注意一下度啊。”罗蒂幽幽地说,“车厢里还有别人呢。”
“大叔你什么时候醒的?”我瞪大眼睛看着卡昂,“刚才打架的时候动静那么大,你都没反应,怎么现在爬起来了?”
大叔打了个哈欠,咋了咋嘴:“刚才在车厢底闻到一些异味,感觉像是狗粮的味道。大叔寻思着你们什么时候养了条狗,就爬上来看一看。哦,没事,你们继续。我们三个不打扰你们,我们会很安静地看的。”
我嘴角抽搐一下,一屁股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芙蕾尔在我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低着头,可以看见她微微发红的耳根。
……
……
“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藏宝海湾。”
大道旁的草地上,插着一根迎风飘舞的旗帜。旗帜很是粗陋,图案显得极为随意。在这面难看的旗子下,有个一身洁白长袍的男人,正在记录着什么。
“为什么会是藏宝海湾?那里除了钱,权力,狂欢与混乱之外,有什么值得他们关注的东西吗?情报,他们想要的是情报。这情报一定与圣光的神谕有关。”
“这里似乎发生了有趣的事。我们这些老家伙,的确是太久太久没有下来走动了。今日一见,帝国的秩序已经混乱到了如此地步。不过,这也不是我该关心的事。新一代的秩序,自然有新一代的人去建立。我们这些老者,注定是要被时代淘汰的残渣。”
“只希望在这之前,能追寻到吾主真正的光辉。圣光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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