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奥尔嘉的承诺

在和贝希摩斯的战斗当中……

奥尔嘉回想起黎恩曾经说过，他的暴食之力是在十年前灭杀贝希摩斯之后得到的，所以说米娅也是在那场战斗里……

“她是为我而死的，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现在这样的力量，却比现在多了自负和天真，盲目的认为自己能够打倒贝希摩斯，结果把自己弄到命悬一线的地步。”

奥尔嘉没想到黎恩居然还藏着这么苦涩的往事，眼睁睁的看着青梅竹马在战斗当中为了不成熟的自己而死，对他来说肯定是刻骨铭心的悲哀与痛苦。

黎恩的眼神又渐渐被阴霾所占满，那一天对他来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忘怀的记忆，但亲口对奥尔嘉讲述这段过往的时候，他还是发自内心的感到痛苦。

那种悲痛，在过去的十年之间如烧红的烙铁一般不断的印在他的心中，他只能戴上用笑容编织的面具才能不让任何人看出他的真心。

“那你憎恨玛门是因为……？”

“因为是他将贝希摩斯提前放出来的啊，本来那家伙距离冲破封印还有相当久的时间，是七大魔王中最擅长封印术的他提前解除，目的就是利用贝希摩斯消灭在场的其他魔王，然后再坐收渔翁之利，一举成为魔界的霸主。”

黎恩并不在乎将这些告诉奥尔嘉之后，她会不会找机会向加百列报告，就算天界因为贝希摩斯的事情而过来干涉他的行动，他也不会轻易的被阻止，

“虽然直接原因还是我的不成熟，但我无法原谅为了私欲而出卖了在场所有人的他，米娅也是，肯定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会对我留下她最后的愿望。”

“为她报仇吗？”

“不，她没有，也不会对我许下这种愿望，她不是那种会憎恨谁的人。”

黎恩轻轻摇了摇头，感慨似的轻声低语，

“她最后的愿望，是要我成为受人真心爱戴的，真正的魔界之王。但这不代表我不会憎恨间接害死她的玛门。”

他歪过头，看了一眼侧面的小巷，发现是一个很适合潜入之后躲藏的地方。

受人爱戴的真正的王吗……原来黎恩的目标是因为这个才树立的啊。

奥尔嘉认真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米娅在生命的最后留给黎恩最后的愿望，是让他成为像那个路西法一样的魔界之王，而且还要受人爱戴……

老实说，很难。

在奥尔嘉看来，现在的魔界由七个魔王统治，而没有在这之上的统率者，已经与分裂成七个国家别无差异，要让人民与士兵从一个国家转向另一个国家，臣服于另一位领导者，而且还是用战争之外的方式，让人真心归顺，要完成这目标到底有多么艰难呢？

“你觉得自己能够做到吗？这可不是说说就能完成的目标啊。”

奥尔嘉忍不住向黎恩表示了质疑，他现在有着绝对的力量，但人心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归顺的东西，黎恩也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我当然知道，但就算如此，我也不打算放弃。”黎恩低头叹息，“如果我连她最后的愿望都不能实现的话，那我连在她的忌日去祭拜她的资格都没有。”

这人……

奥尔嘉不禁在心里吐槽平时滑头的黎恩居然在这种事情上如此的固执，但转眼一想，他对米娅的遗愿如此的执着，恰恰印证了她在他的心中到底占据着多大的地位。

“黎恩，你和她……和米娅小姐以前是恋人吗？还是说你对她抱有那样的感情……”

奥尔嘉脸色苍白的问着黎恩，想要看着他的眼睛，听到他认真的回答，却又突然不敢和他对上视线，一边摆着手，一边仓促的低下头去，

“抱歉，突然就顺着刨根问底了，当我没问吧……”

就算再怎么在意，自己这么唐突的问出来不也等于再揭他的伤口吗？而且就算问了又能如何？告诉他自己要取代她的地位吗？

奥尔嘉头一次感觉自己之前缠着黎恩说要让他喜欢上自己，然后结婚的举动是多么的愚蠢，而且一定已经在黎恩的心里留下了相当恶劣的印象。就算是有使命在身，对一直怀念着逝去之人的黎恩来说，那也是如同乌鸦般聒噪的吵闹吧。

“不是啊，我和米娅不是那种关系。至于对她的感情……我想应该还不是那样吧。”

黎恩表情平静的回答了奥尔嘉已经放弃的问题，让刚刚陷入自责的奥尔嘉重新抬起了头。

虽然两人的关系不止是单纯的青梅竹马，而且就算真的有那方面的意向，两人也是绝对的门当户对，但黎恩可以很确信的说，自己和米娅从来没有过任何恋人程度的举动，就如同有着心有灵犀的默契一般，没有谁越过那条线。

而说到对米娅的感情，黎恩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发自内心尊敬她的品格与原则，渐渐的为有她那样的朋友而感到高兴，但如果说在那个容易多愁善感的年纪没有一丁点异性层面的好感，肯定是骗人的。

然而那终究只是过去，如果说那感情就像一点一点加热的水，那黎恩就是在对米娅的感情转变成喜欢之前就与她永别，就算依靠怀念而努力维持着热度，也没有机会再继续升温了。

而现在继续思考这种问题，不过只是徒增遗憾罢了。

“原来不是吗……”

“嗯，但这和我想要实现她最后的愿望并不冲突吧。”

黎恩淡然的继续向前走着，却渐渐的超过了奥尔嘉，他也没有放慢脚步等她，而是头也不回的说道。

并不冲突啊……

奥尔嘉承认黎恩说的是对的，并不是只有对对方抱有爱慕才能固执的将其遗愿作为自己最大的目标，而且黎恩已经在控制着他的手段，对于没有必要彻底铲除的对手就放过一马，这对于怀抱着怨念的人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

但是，因为她的愿望而让自己戴上由虚假的笑容编制而成的面具，这真的是米娅想看到的吗？那她最后的话究竟是愿望，还是诅咒？黎恩不应该因为这而舍弃掉其他的感情吧？

虽然非常不应该，就连她本人都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诧异和不齿，在听到黎恩说他和米娅不是恋人关系的时候，奥尔嘉发现自己竟然有那么一点高兴。

真是差劲……

奥尔嘉在心中如此鄙视自己刚才的想法，这种时候为什么自己会有想这些的余裕？

“我不知道你这些年为了今天忍受了多久，但我想你平时应该一直在压抑……不，是强迫自己笑吧。”

奥尔嘉突然加快脚步，仿佛是要追着告诉他一般跟在黎恩的身后，裙裾微微飘起，就好像一只飞舞的白蝶。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黎恩还是没有回头。

真笑假笑又能怎么样？过去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我的意思是，在我面前……我是说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你不要再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了，生气也好高兴也好，我想知道你最真实的心情，而不是为了隐藏真心而强迫自己露出的笑容……”

奥尔嘉向前伸出手，一把抓住黎恩的后衣领，迫使他转过身来面对自己，抛弃了所有的踌躇与迷茫，直视着他的眼睛大声说道，

“总之我就是不想看见你在我面前总是委屈自己了！我不会说你想要复仇的想法是错误的，想要实现她的愿望也没有任何的过错，但是你像现在这样湮灭自己的感情，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管，现在的你完全就是扭曲的，早晚会变成你最讨厌的样子！”

“然后呢？你又打算做什么？”

和奥尔嘉的激怒相反，黎恩的反应异常平静，甚至看不出他脸上有丝毫的情感波动。

“啊……已经决定了，我要看着你做出每一件事，在你快要做错之前拦住你，不让你走上无法回头的错误的路。”

奥尔嘉揪住黎恩衣领的手放松了一点力气，却微微的颤抖着，

“而且，我会时时刻刻的跟着你，你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

对，就是这样，绝对不能放着这家伙不管。

因为米娅的死，他的心出现了巨大的空缺，他的内心深处已经有什么坏掉了，如果放任他为所欲为，肯定会弄出什么大乱子。

……

才不是……

才不是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奥尔嘉咬着嘴唇，凝视黎恩那渐渐不知所措的眼神，突然又低下了头，心中感到一股酸楚。

会说出那种话，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稳定，也不是为了天界和魔界的和平什么的而做的承诺，真正的原因，其实只是想让眼前这个故作淡定的蠢货能够发自内心的，畅快的笑出来，能够不要将所有的悲痛都留在心里。

就算哭出来也没关系啊……

“你能够保证吗？”

“保证什么？”

“保证不会将刚才的话当做随口一说的戏言，而是真的会一直跟着我，我就算想甩也甩不开的那种。”

黎恩的声音从漠然逐渐变得柔软，甚至像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一样，双手按住奥尔嘉的肩膀，力气之大甚至让她感到有点疼。

“嗯，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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