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自虐狂+骗子=垃圾
一开始我是怎么接受的呢?
part,八贤者,GPC,异能,异能者,横岛恐怖爆炸事件……
当我接触【混乱】时,我又是怎么接受的呢?
模仿狂,杀人魔,解剖狂,催眠师,七大家族,野兽马戏团,恶人众……
七年前,我的世界发生了异变。
妹妹被我杀了,最该死的我从灾难幸存了下来,一直被罪恶感折磨着。但是无论在一个月前我遇到了香月岚,进入了GPC。还是不久前遇到杀人兄妹,暗医……
我的世界已经不改变了。
无论是是多么惊人,无论人生改变了很多;即使遇见了异端狂人,即使被危险组织盯上。
我的世界也不会改变。
自私?可能吧。无耻?可能吧。胡扯?可能吧。疯了?可能吧?
我现在连最重要的朋友的安危也不知道,还说什么世界呢?可能吧。
我会继续自虐,继续折磨自己,知道不得不死也活下去。我不会疯,也不会早死,更不会残疾变成植物人。
因为我不允许。
因为我应该尝到更多更多的痛苦才行。
不能习惯痛苦,不能接受痛苦,不能白白痛苦。
要有效地、充分地虐待自己的肉体、精神与灵魂。
我身为一名垃圾人渣,绝对不能加害和我无关的其他人。他们和我不一样,是不受罪孽痛苦的一般人。
但是现在如何?
我的世界已经充满了疯狂。
人们被催眠,朋友还可能在里面,同伴们在自相残杀,杀人魔和解剖狂参入进来,所有人被《G》的催眠耍来耍去。
这就是【混乱】。
混乱混乱混乱混乱混乱混乱混乱混乱混乱混乱乱混混沌沌混沌混沌混沌混沌混沌混沌混沌混沌混沌混沌沌混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
这算正常吗?这是我追求的吗?
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引来了目野视广。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天大的、该死的错误
明明受罪的人只是我一个人就行了。
为什么我的世界变得如此癫狂?
为什么我们被当成游戏?
——我无法接受。
我要拿回我的世界,假冒平和的我的日常生活。
才不是什么恶趣味的游戏。
是时候结束这令人恶心的疯癫世界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糟糕的情况实现了——唯一的得力帮手人标忉间被催眠了。
在这个房间,这幢大楼里,清醒的人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不会承认《G》是一个清醒人,他只是、绝对是一个疯子。
局面已经达到疯狂的最高点。
“我赢了————!!!!!我赢了!我赢了我赢了我赢了!!是你输了!!!输了!!!”
《绅士兔》整个娇小的身躯压在我的身上,把我的右手定在背上使我无法脱开,无论怎么动也没力挣脱的我只好自暴自弃地和沾有我的血渍的地板亲来亲去。
呼吸、皮肤、嘴唇无限接近着地板,高桥大兔在用100%的怪力压制着我,我的分子和地板的分子间的间隔越来越小,仿佛我的整个肉躯和地板融合了一样。
“什么轰动世界的主人公!什么接近八贤者的存在!根本就是垃圾吗!垃圾!在我的‘催眠’面前你们都是垃圾!”
《G》的眼睛在翻着白眼,过度亢奋把眼镜也仄歪的搭在鼻子上,他急促地呼吸着。这种样子真有点像是在夏天宅男拿着漫画书的袋子呼呼喘气,用手巾擦一擦额头上的汗珠的样子。
“区区‘人标’的杀人魔还那么嚣张!我才是【混乱】最强的!”他用力踹着躺在地上的忉间,往他的脸上使劲踢,发出骇人的声响。“这下你笑不出来了吧?冷笑恶魔!咔哈哈哈!”
他的那副模样让人透不过气来,让人燥热得烦躁。
我担心忉间会不会被他踢死,我听说过有人会被人踢到脖子断了,就断气了。假如忉间真的被踢断脖子的话,那我必须要负起责任来。
啪,啪,啪,啪!
还好《G》不是那种善于行动的肉体派,他的一身肥肉使他的体力撑不住,他踢了几下后就开始呼呼喘气。
“哈啊,哈啊,什么《绝对杀感》!说得自己是主人公一样!”
的确,人标忉间的能力很有主人公的感觉。但是他的性格绝对成不了主人公。
“还有你!中坂时空。”
他喘着气,看向我。
目野视广是一个比较肥胖的人,带着方形眼镜,总有种资深宅男的感觉。或许他真的是宅男也说不定。因为在“目野”本家受到了严重的拷问和排斥,导致他变成了家里蹲、自宅警备员、蛰居族……
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走路的姿势并不均匀,一眼就能看出他并不是经常外出的人。难道我的设想是正确的吗?靠他的异能应该生活起来非常方便吧,把各种事情交给别人来做,自己只要吃喝拉撒就完事了。
该不会就连那方面的事情也……
“喂!你在想什么呢!?无视我吗?!”
不知何时,他已经来到我的旁边,用一双蔑视的眼神俯视着在地上挣扎的我,仿佛把我看做游戏里出现的低级怪一样。
“从我来到这个城市开始监视你之后,我就从来没有看见过你使用异能。”
“……”
“然后我问了那个来偷袭我的《风使》,她乖乖地回答了所有事情。没想到八贤者候补的中坂时空竟然不会使用异能?!哈哈哈哈哈!这简直是戏言不是吗?!”
对了,岚,她也是被《G》催眠的人之一。
“……你没有对她做什么事情吧?”
“哼,我对那种女孩没什么兴趣,还是凹凸有致的大姐姐更好啊!我又不是贫乳控或萝莉控!”
“啊,是吗……”
“就像乌羽麻耶那样的人最好!我还记得她以前挺照顾我的,那个时候并没看出来,但是没想到现在已经变成这么有魅力的美女了!嘿嘿嘿,只要我杀了你之后,我就会捉住乌羽麻耶,把她催眠了,让她变成我的奴隶!”
《G》毫不犹豫地暴露出自己的**,用痴情的表情叙说着自己的欲望,想象着污秽恶心的事情,流着口水的丑陋面容真想揍一拳。
“本家的那些老不死的委托这个没用的冷笑恶魔想杀死我?没用!根本没用!那些可恶的老头……等着瞧,我一定会让你们生不如死!什么恶人众,什么异能者,什么七大家族,对我来说全是渣渣!小菜一碟!”
《G》对着天花板,对着屋顶,对着天空,对着世界,对着宇宙,对着某个人怒喊。
“只要我杀了你这个假‘八贤者候补’,就能明白谁也不能惹我!那位大人也会承认我!谁也不会再小看我了!!”
我不知道他是想说给谁听,但是我真的听不下去了。
“不过有点奇怪,我记得我给那个男生下的命令是射心脏啊,为什么会射歪了呢?我的催眠应该不可能发生差错才对——”
“闭上嘴吧。”
嘴巴里的肉块又开始有了自主意识,又擅自蠕动了起来。
“…………什么?”
在陷入绝望的局面的我,不知接下来会不会被杀的情况下,我竟然和绝对胜利的《G》顶嘴。明显地,《G》不可相信一般睁大眼睛瞪着我。
“你和某个火焰学姐一样,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明白。”
这应该是忉间所说的“激动”吧。
本应该不会向别人发火的我,拥有了愤怒,拥有了仇恨,拥有了遗忘许久的感情发泄。
我的价值观、世界观、自我观发生了改变。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的内心思想也发生了改变了吗?
成长?幼稚?进化?退化?
“看不下去了。令人恶心。我受够了你的无聊游戏。啊,真希望那个虐待狂能站在前面再多骂你几句。真的一点也不有趣。”
自以为是,自作多情,自我自负
把自己的理想强加给其他无关、无辜的人们。
对这样的目野视广,我发怒了。
“你说什么!”
被激怒的四眼宅男吼叫着。
“哈!你能多嘴也只有现在了。我改变想法了,我要在这里杀了你!把你撕成四分五裂,再把你的尸体给你的朋友和同伴们看清楚!把你的尸体展现给全世界,让所有人都害怕我!我将成为【混乱】最强的人!我才是‘目野’的家主!”
《G》举起手,只是忉间和大燕杀了我。忉间拿起军刀,大燕张开剪刀,像死神魔鬼一样慢慢地步步逼近我的生命。
尽管忉间被催眠,尽管我看起来多么无助,尽管情况看似很绝望。
我不怕,也不慌。
继续充斥心中的怒火,竭尽全力从心底爆发出怒吼!动吧!我的舌头啊!动起来啊!
“最强?家主?你什么也不是,《G》!你是最脆弱的人!你只不过想被对你失望的家族得到肯定罢了!想重新得到那个抛弃过你的家族的认可!就因为这样来杀死我,还来催眠我的城市、我的熟人,把无关的人也变得危险!”
《G》……不对,目野视广逐渐颤抖,嘴巴一张一合的想反驳我却找不到任何有用的语言。就像是狮子遇见垃圾后因为异臭不敢接近的样子。
“你只是个小屁孩,缺少关爱和承认的小屁孩!”
“——”
目野视广从小受到严酷的拷问,从内心到外你只是个小屁孩表,他变得越疯狂越畸形。仿佛完美的一幅画逐渐填满了瑕疵,扭曲得惨不忍睹。
从根本上来讲,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G》?
很简单。
——目野只是缺少了关心和认可而已。
和游戏心理一样,现在的他和数年前的孩童时期的目野没有任何改变。依然是幼稚的喜欢游戏的小孩子。
渴望得到家族的认可,渴望得到力量。
这种心愿知道现在也没有变过。
和水户学姐一样,时间停留在过去。
为了幸福而烧毁。
为了认可而游戏。
太相同;太相似;太可笑;太可喜;太可悲。
“再说,如果你没有异能,你还能干什么?《G》。”
“闭嘴————————————!!!!!!!!!”
一会儿兴奋的狂笑,一会儿绝望的惨叫,感情起伏太陡峭以至于他的精神开始慢慢地崩溃,名为理智的碎片正在凄惨的掉落。他的表情在丑恶地扭曲曲解。
他粗鲁的指着我的曲折的脸庞,对着地面上的垃圾愤恨的大喊。
“你在说什么!说什么什么啊!我赢了!我赢了赢了赢了!!!你小看我吗?!我赢了!你输了!不要说得像看透一切一样!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撕裂你!!去死!去死吧!”
接下来,连小学生也听起来很幼稚的低级言词也跑了出来,骂起我的口气和态度。
“你赢了?”
我嘲讽着嘲笑着激怒的目野视广。
太可笑,太可喜,太可悲。
“你除了坐在这里什么也没做不是吗?”
一鸣惊人,一针见血。
游戏出现了误差,在窗口不停地冒出发现错误的报告。这个误差变成龟裂,而龟裂等待着又一次震波,裂谷就会更大。犹如向平静的水面扔下一颗石头,石头产生的波源会形成圆圆的波浪,随着波动,圆就会越来越大。无法收拾。
“《绅士兔》!放开他!”
又一次误差,龟裂变大,波浪越大。
大兔离开了我的身体,我自由了。
“我要杀了你你你!!!!!!”
《G》拿走了忉间的银色匕首,跨步接近我。
游戏中不断的出现错误报告的窗口。
但是身为游戏主人的《G》却不听系统警告,继续制造着不可忽视的误差。
我缓缓地站了起来。
坦然地面对快步走过来的《G》和匕首。
我不怕
我不慌
我不惊
我不屈
我不退
我不避
我不怵
我不惮
我不吓
我不动
我只说
“——时间停止吧。”
异能发动
一切停止了
宇宙停止了
也是结束了
GAMEOVER
△ △
同一时刻
在二宫大厦前方的大街上,岩田和岚,《大地之旅》和《风使》的战斗还在持续着。
——前一秒。
岩田的体力渐渐跟不上感觉不到疲劳的岚,他正处在被逼迫到悬崖边上的形势。再继续下去,自己说不定会被《风使》杀死的不安感萌生在岩田的心田里,像汲取生命力的魔树一样,即将把岩田吞噬掉。“今天可能就是自己的死期!”有一点陷入自暴自弃的岩田,看不清眼前的场景,仿佛绝望蒙蔽了自己的双眼。但是心里某处还残留着希望之光,不断提醒着自己——相信同伴们。不过依旧什么也无法改善的状况下,岩田目睹到岚又开始加速冲过来。她的双手又是之前见过的“蜗轮滚刀”,看来她这一次要决出胜负。
——下一秒。
香月岚忽然倒下了。
“哈……?!”
岩田傻呆呆地注视着岚往前倾倒,脸与地面剧烈摩擦刹车,就像失去动力的机器人一样。
然后他发现地上的人们都倒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倒下了。
“这是……?”岩田诧异的惊呼。
身为异能者的他本能上感知到——异能消失了。
名为“催眠”的异能被解除了。
“也就是说……?”
催眠师,目野视广,《G》被忉间和中坂他们打倒了。
计划成功了。
“……成功了?”
他们成功了。
自己活下来了。
“我还能再见到乌羽小姐?!”
岩田首先想到的是那位美丽的解剖狂,他开始沉浸在各种美好的妄想中。说不定乌羽小姐会迷上自己努力战斗的模样呢,刚才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帅气呢?嘿嘿嘿!
“YES————!!!”
岩田欣喜若狂地惊叫。
“乌羽小姐等一下吧!我一定会让你对我刮目相看的!称赞我的话就更好了!”
不在场的乌羽麻耶浑身鸡皮疙瘩,莫名其妙地眺望二宫大厦。幸好她没有听到这些话,不然她会立马杀死岩田的。
总而言之,不管在任何场合、任何情况下,岩田健太郎始终是一个笨蛋大叔。
△ △
人标忉间,人标一族的天才杀人魔,拥有《绝对杀感》,人称“冷笑恶魔”。
他从出生以来就经历了各种不同寻常的事情。
刚出生的时候,他差点被父亲活活勒死。
三岁的时候,他睡觉时被父亲沿着嘴边割破了右脸颊,差点被血呛死。
五岁的时候,他目睹了父亲杀死了母亲,掏出了母亲的五脏六腑,砍断了母亲的头。
六岁的时候,父亲离家出走,从此断绝关系。
同一年,被姨妈和姨夫收留,遇到忉间最爱。
八岁的时候,离开家里,开始了作为杀手的人生。
十四岁的时候,杀死了原恶人众第二位,取得称号“冷笑恶魔”。
但是他并没有就此满足。
因为这样下去他永远也跟不上名为“父亲”的人。
不,其实他根本称不上是“人”。
为了杀死“非人”的他,自己必须要成为人外的存在。
“恶魔”、“魔鬼”、“狂人”……有很多种称呼指代着人标忉间,然而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的父亲。
不过人标忉间的已经决定好了,不管他多么可怕,多么疯狂,多么异常,自己一定会杀了他。
在自己的右脸上留下深深的刀疤的那个家伙。
我要让他后悔活着,让他后悔惹恼了我,让他后悔伤害了我。
忉间向天发誓,向分尸的母亲发誓:我绝对、一定、必定会杀死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杀杀虐杀厮杀杀戮刺杀暗杀残杀冲杀仇杀捕杀扑杀搏杀扼杀绞杀抹杀谋杀劈杀杀害屠杀肃杀凶杀宰杀杀死杀杀杀
“咔——”
忉间感到一阵晕眩,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视野让他更加头晕目眩。
尽管才恢复意识,但是他还记得自己被《G》目野视广催眠了,于是他立刻跳起来,拿好手中的意思呢匕首,警惕地环视周围,防备任何其他攻击。
他注意到自己还在那间客人接待室,周围一点声音也没有。
然而仔细一想,他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这么安静,还有为什么自己还活着?如此平安无事?
按道理来讲,当自己被目野催眠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是被杀死的命运了。也就是被将军了,没有任何反将的余地。
可是现在他是清醒的,而且身体是好好的,没有受到一点伤害。看时间,自己被催眠的时间也不长,也就是说发生了“某件事”使目野不得不解开了异能,或者说让他失去了意识。
“……对了,自虐狂那家伙呢?”
忉间东张西望,他发现《绅士兔》和《燕尾服》正躺在地板上,安安静静地睡着,丝毫没有睡醒的征兆。
果然催眠被解除了,但是他在这里并没有看到中坂时空或者目野视广。
忉间凝视着通往董事长室的那扇门,他发现门并没有关好,从一丝门缝中看到锁舌紧贴着门边。
这说明有人开门进去了,中坂时空和目野视广很有可能在这里面。
忉间伸手轻轻打开门,他的《绝对杀感》并没有告诉他门的对面有任何危险,即是说那个房间是安全的。
“难道……?”
打开门后他所目睹的场面增加了忉间的疑惑。
中坂时空失去意识躺在地上。
目野视广同样失去意识躺在地上。
两个人正好对称着面对面躺在地上。
“……???”
忉间有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走近两个人,再仔细的观察了一下。
他发现目野视广的额头被某种利器划了一道伤,流出来的血正好挡住了目野的双眼,他的脸颊两边肿胀,好像被很多人同时揍了一顿一样。中坂时空却安然无恙,一点事也没有,倒不如说只有刚刚被《绅士兔》打了几下后留下的肿胀瘀青,没有什么重伤。
就从结果来看,是中坂打倒了《G》。但是赤手空拳又用不了异能的自虐狂能打倒控制《绅士兔》、《燕尾服》、“冷笑恶魔”的目野视广吗?
“唔……”
这时,仿佛估算好忉间进房间的时机一样,中坂一边呻吟着一边挣扎。
忉间立马跑过去,踹了他一脚。
“我靠——!”
中坂发出滑稽的惨叫声,捂住肚子左右翻滚。
“咔哈哈!别给我装痛了,醒了就快起来!”
“你是我老妈吗……好痛!”
中坂依着墙壁艰难地爬起来,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忉间感到一丝愉悦。
“你是怎么打败这家伙的?”
忉间狠狠地踩一脚目野的大肚子,对中坂问道。
“咳咳……你不知道吗?你在最后被催眠之前砍破了《G》的额头,血液挡住了他的视野。所以我才避免了被他催眠的结局……应该说多亏了你啊,忉间。”
中坂抱着自己的胳膊,用一脸疲倦的神情对忉间说道。
忉间感到有点奇怪,中坂他好像经历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花了很多精力一般,浑身疲乏。莫非他和目野两个人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吗?但是看起来是一瞬间分出胜负的样子……
“这个伤口是我被催眠前弄的?”忉间看着目野额上的割伤说道。
“对啊,然后我趁着他擦眼睛的时候马上捂住他的嘴巴,把他拉到这间房间里,然后和他打了几下。毕竟我们两个人都是普通人嘛……我比他耐打一点点,所以最后是我打赢了。”
“咔哈哈!是吗?”
忉间一点记忆也没有,那个时候他疏忽了藏在接待室里的另一个气息,只顾着对付高桥姐妹,以及照顾废物垃圾自虐狂,结果不小心被催眠了。那之后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本来忉间想抓住这个把柄来欺负中坂,但他决定以后再说。现在并不是兴趣爱好优先的情况嘛。
“唉?对了,忉间,你嘴旁怎么有个……”
“——”
不好,被他看到了。
忉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右脸上的人造皮肤掉了下来,大概是和《燕尾服》战斗的时候掉下来的吧。
本来遮住他右脸上的刀疤的人造皮不知掉在了哪里,深褐色的刀疤看起来无比凶恶,不敢想象他遭到了怎样的遭遇。
“你是在COS小丑吗?”
“世界上哪有小丑是只有半边脸被割掉的啊?咔哈哈!”
两边对称才称得上joker吧?Why so serious?
中坂问:“那为什么……”
“这个是我生物上的父亲做的好事,大概是我三岁时做的。我差点被自己的血呛死了哦?咔咔!”
“……”
中坂的表情看似相当复杂,其实他没必要想那么多。
“因为平时太伤我的帅脸了,所以就拜托‘乌羽’帮我做一个人造皮肤,就算走在大街上也没有人会像看残疾人一样看我。咔哈哈!我忠告你一声,不要老盯着我的刀疤看。”
“啊啊,我知道了。”
中坂非常干脆地转移了视线,忉间非常喜欢他的这种性格,不拖沓,不犹豫,不墨迹,令人满意。
“总之,多亏了你啊,忉间。要不是你,我们就要死了。”
中坂笑着伸出手,似乎想和忉间握手。
忉间看着中坂的手,再凝视着他的面容,宛如想看透中坂一样。中坂反而露出困惑的表情,歪着头等待忉间的回答。
“……咔哈,别装熟了,中坂时空。我帮助你只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目的,懂了吗?”
忉间用力拍下中坂伸出的右手,他注意到中坂的手背上有很多破口,看来的确是和目野激烈地打斗了一阵子。
“真无情啊,还想感谢你来着呢。”
中坂嘟着嘴抱怨着,把手收了回去。忉间看到他这么干脆,有那么一点感到可惜,但是对他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才不管。”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好匕首,刀尖向下,瞄准好目野的颈动脉。
“只要我完成委托任务,我马上就走。”
忉间为什么来到这座城市?他为什么会连续杀人?为什么会遇到中坂时空?为什么要潜入二宫大厦?
都是为了杀死目野视广。这就是他的目的,他的任务。
“等等!”中坂出声制止忉间。
说实话,忉间其实早就预料到中坂会阻止自己。今天,他阻碍自己杀人了好几次,已经让忉间非常烦躁了。
他觉得中坂太天真了,应该说太幼稚。难道他以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吗?可以拯救所有人的英雄人物?
“你又说什么蠢话……你还想让我不杀他吗?这你就真的过分了啊,中坂时空。”
忉间实在笑不出来,他现在就连“咔哈哈”的心情也没有。
但是中坂时空苦笑着解释说道。
“不对不对,我希望你能延后点时间,毕竟这不仅仅是你的任务了。我和GPC还希望从他口中得到‘二十六字母’的情报呢。等我们拿到我们需要的情报,我们就把他交给你处理,可以吧?”
——“二十六字母”的情报。
这对忉间来说也是非常引人兴趣的情报,他怎能错过这个机会。
“但是由你来做主吗?你怎么想我保证会把目野视广交给我?”
“只要你跟部长他们说最后是由你来打败《G》,并解救所有人的话,他们肯定没有什么理由和名分跟你抢《G》,毕竟《G》的处理权和所有权是你的嘛。”
“咔哈!什么叫所有权啊!我才不要这种东西!”
忉间再次用力踹一脚目野的肥肚子,目野发出微弱的呻吟声,却没有醒来的意思。
中坂对他说:“总之我会配合你说服GPC那些人的,我向你保证不会把《G》带走。到时候杀还是不杀,我不会管你的。我说过吧?只要不在我眼前杀人,我都能接受。”
忉间注视着中坂坚定的表情,他感觉到了中坂特有的异常特性,他所散发出的诡异气氛。
正是因为他那扭曲的思想意志,才会吸引那么多狂人,引起忉间浓厚的兴趣。
——他果然非常有趣。
“咔哈哈哈哈!好吧,等你们质问完这个肥猪,我就把他杀了。说好了啊,自虐狂。”
忉间狂笑着。
“明白了,我跟你约好了。虐待狂。”
中坂讪笑着。
两个异常者的笑声充斥着整个房间,久久回荡,婉转回声。
不过忉间直到最后都没有注意到其中的违和感。他的《绝对杀感》并没能发现不自然的地方,因此忉间这时候未能理解为什么感觉到奇怪。
“或许他隐藏着什么。”忉间只是毫无根据地这么想。
这是直觉?还是错觉?
忉间决定以后再说。
△ △
下了雨。
不知什么时候,从天上落起了悲凉的雨,雨像瀑布一样“噼噼啪啪”地,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着。风夹着雨星,像在地上寻找什么似地。路上行人躲着雨,匆匆地寻找避风挡雨的地方。
下雨的声音像是在洗澡一样,滋润着我的心田。这是什么比喻啊。心灵变得湿淋淋,身体变得湿漉漉。然而阳光一点也投射不到大地,我也只是阴沉的当一只落汤鸡。
尽管人们的催眠解除了,《G》被打倒了,催眠所带来的影响并没有完全消失。
人们被催眠的那段时间,大家的记忆本应该是空缺的。也就是说如果催眠解除了的话,空了那么长的一段记忆,一定会引起巨大的恐慌。
但是我们发现,人们醒来后拥有了捏造的记忆并以此填补了空缺的时间段。避免了人们的恐慌以及【表面】的混乱。
也许目野视广是早就这么打算的。
因为催眠的时候下了“催眠时候的你们会保留像平常一样生活的记忆”这样的命令。这样做的人只有不想要引起大规模混乱的人,和防止世界均衡崩溃的人。
那么《G》可以算是善人吗?
——绝不。
雨越下越大,雨柱犹如一排排利箭,倾斜着射向地面。这是上天给予人类的惩罚吗?这样的天气更适合老天爷攒了一肚子委屈,现在才发泄一气,把空中的污染物也给冲刷下去。
我看着忉间含尽了的悲凉,好好品味着春雨。
现在是春天吗?谁知道呢。
目野视广他催眠城市的事实不会改变。只是这个事实已成为过去的历史,已无法改变。
他绝对不是好人,也说不上是好人,也沾不上边。
可是我没有杀死这个恶 人。
因为我也是恶人,比起《G》更恶劣的杀人犯和骗子。
我没有资格杀死任何一个人,无论我多么生气,无论对方多么邪恶。
周围有一群人不断地来来往往,看似非常忙。实际上他们都是GPC第十六分支部的一般人员。他们也和其他人一样是几小时前从《G》的催眠中清醒过来的,他们已经把这附近的市民疏散,正在施工修复好破坏的街道和马路。
经过激烈的战斗(主要是岩田和岚的战斗),马路已经不是为交通而存在的工具之一,完全丧失了作为道路的作用。周围的建筑物也有一些破损,还有一部分人被卷进来受了或大或小的伤。
不过这一切都不在任何人的记忆中,人们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地震或者交通事故。为了防止进一步的混乱,GPC第十六分支部将负责一切管制。二宫大厦已纳入GPC的手中,原本在二宫大厦工作的企业的职员会全部调职到其他地区。以免混乱,他们会以更高的薪水在其他地方工作。
资金方面GPC没有任何担心,但是要一周内修好一座城市的话,金额一定是皮埃斯部长会晕过去的数目。更何况GPC是政府的秘密机构,他们的投资一定不少吧。金钱就是力量,权力就是一切。
许多辆GPC的黑色轿车围住二宫大厦,对外声称“煤气爆炸事故”,尽量低调地进行事后处理。
“你们太厉害了!是怎么抓到《G》的!”
岩田大叔这个人在雨林中兴奋的喊叫。
旁边还站着刚从催眠醒过来的岚。
我看到茶色的头发和玲珑剔透的脸蛋,但是她在低着头以至于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我看到岚平安无事的样子,内心便平静下来,宛如雨过天晴后的天空一样……为什么呢?
“哎呀,没什么啦。基本上是那个虐待狂干的,想感谢的话,就跟他说吧。”
我还不想被任何人揭发我的秘密,还不是时候。
因此我继续说谎着,增加我的罪孽。
“那个人标忉间么……还是算了吧…………不过辛苦你们了!你能告诉我一下详细的过程吗?”
岩田兴致冲冲地向我问道,于是我就跟他说我和忉间事先说好的内容。
“该怎么说呢……应该说不愧是‘冷笑恶魔’吧?他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松地被催眠呢?所以他在被‘完全’催眠之前就把所有人打到了。因为是依照《绝对杀感》去做的,他可能什么也记不得吧,那可是神速啊!不愧是天才杀人魔。”
“是么……对了,我刚刚试过联络皮埃斯部长和洛克副部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联系不到他们。”
“唉?是吗?”
“看来只能过段时间再联系了,总之这一次我们就跟人标忉间说好的那样,我们质问完《G》就交给他来处理了。”
“只不过如果《G》不给我们令人满足的答案的话……”
岩田皱了眉头,无奈地回答我。
“就如你所想的,恐怕我们会把目野视广转交得晚一点……人标他可能会很不开心吧。”
“嘛……到时候再说吧。”我苦笑着说道。
“哈啊……好不容易捉到了一个二十六字母的成员,为什么一点也不痛快啊……总觉得问题接踵而至呢。”
岩田扶着额头叹一口气,以失落的语气说道。
他说的没错,总感觉解决一个问题,就会出现另一个问题。不过人生就是这样吧,不断地出现问题,我们不断地解决问题,我们就是这样活着,这样活下去。
我突然想到某件事,对他说:“对了,岩田大叔,你不去看看乌羽小姐吗?”
“啊啊啊,对了!乌羽小姐!我快去找她!她一定会想我吧!乌羽小姐!”
岩田直接用跑的方法,迅速冲向奇海医院。而他的背影仿佛是在电视剧里主人公死前的最后一幕,我由衷地祝愿他“活着回来”。
在场只剩下我和从刚才一直沉默的岚。
她坐在开着门的车后座,脸上毫无表情,俯视着被水淹没的地面。这让我想起一开始遇见岚的场景,当时她就像是机器人一样死板,还以为是从未来过来要杀死我的终结者。
说起来那应该是我们时隔两周的再会……然而我们却在再糟糕不过的情况下相遇了,谁能想到她被催眠了呢?
“岚?”
“……”
雨在哗啦啦地下着,我就像落汤鸡一样全身湿淋淋的,但是我并不觉得不舒服,反而觉得淹没在雨水中一般的感受令人无比愉快。
同样也是浑身湿透的岚仿佛是放弃挣扎求生的落水者一样,目光呆滞地俯视积着雨水的洼地。洼地因雨滴浮现出一波波小涟漪,然而我还是能清晰地看到水面上反映出的岚沉痛的表情。
“岚,你没事吧?”
迟钝的我以为她还没有从催眠的后遗症中摆脱出来,所以担心地询问她的状态。
不过我搞错了……她并不是因为“催眠”这件事而觉得悲痛,而是因为其他事情。
“……中坂……”
她用低落的语气小声说道。
“对不起……”
“——”
随着这三个字脱口而出,岚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哭了。
我听见了抽泣,我看见了眼泪。
晶莹剔透的眼珠就像珍珠一样从泪腺里渗透出来,沿着岚憔悴的脸缓缓掉落,坠落到地上浑浊的水洼,溅起小水花。
眼泪和雨水混杂在一起,混入到大自然中,渗入到大地之下,滋润着我们人类的世界,却从未滋润过我们干燥的心灵。我不禁感叹上帝是多么的无情。我才不信神呢。
岚继续自言自语般低声说。
“对不起……中坂,对不起……我……”
她抬起头,正面直视着我。我
从她的双瞳中发现自己正露出惊讶的表情,我开始思考为什么我会诧异呢。
其实我是知道岚在说什么,她对不起什么事。
很简单,就是她差点杀死我的事情。
不过,我对这件事一点也不介意,甚至没有放在心上。
也许我过于轻视自己的生命,因此很容易就敷衍了事了。毕竟我的生命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贬低如垃圾废物。
但是换个角度来想,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应该会勃然大怒吧?或者说痛恨她吧?就算理性上能理解她的苦楚,也明白她不是故意的,然而感情上也有可能无法接受,就会装作没事随口抱怨几句吧?
我却没有这么做,一个也没有。
“……岚,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会怪你呢?你没有做错,没人责怪你。该责备应该是目野视广不是吗?”
“可是……我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原来如此,她一直在纠结吗,性格认真的她没办法把这件事一语带过。所以她直到现在一直坐在这里,不停地自责。
“没关系啊,岚。”
我用温柔的语气安慰她。
“真的,你不用道歉,岚。那真的不是你的错。”
“我,我本来应该保护好你的……我接受总部的任务,也是为了防止《G》来伤害你……我知道啊,我知道你是多么珍惜你的日常生活……所以我才想偷偷解决的。但是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想控制住自己……但是……根本没有办法……我……我真的是太没用了……我没能保护好你……”
岚一边哭泣着,一边向我叙说着。
不过我感到某种违和感,不如说我觉得有点不愉快。因为她说得好像——她对我的生命负起责任来一样不是吗?
“岚?”
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任的只有自己能办得到,如果有人说要对他人的死活负起责任来,那只不过是伪善罢了。如同山崎真也的伪君子。
“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地保护我啊?我的命,我会自己看好的啊?”
“……别说谎了。”
她用哭肿的双眼紧盯着我虚伪的假面。
“我知道你随时都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我知道的,你视自己如粪土。一旦真的面临死亡的危机的时候,你肯定不会挣扎吧?”
她微微抬起头,红彤彤的眼圈和湿淋的长发也依旧遮盖不住她的美貌。不过我的“温柔”清清楚楚地反映在岚清澈的眼睛中,仿佛她看穿了我的弱点一样。
“所以……所以……!我不想失去你啊!”
——快逃。
这是岚在学校袭击我之前说出的一句话。
我不清楚她是如何摆脱催眠而对我发出了警告,或许正是因为她的这一句“呼喊”我才得以逃生。但是我无从得知其中蕴含着多么强大的意志,岚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对我说“快逃”的呢?
“为什么……”
我呆愣地注视着岚被雨水和泪水浸湿的面容。
为什么你这么看重我?我并没能问出来这句疑问句。
“我不想……失去我的朋友……”
“————”
朋友。
——你真的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那个晚上,当我泡在岚家里的浴缸里,岚曾经对我问过这句话。
对“香月岚”这位少女而言,什么是最重要的?什么东西她愿意搭上性命去守护?什么东西值得她付出一切去保护?
所谓的“关系”,就是岚一直以来看重的东西。
为什么我会忘记呢?我真是愚蠢之极,没有智商啊。我责备着自己的愚昧无知。
——渴望友情,渴望羁绊,渴望关系。
她想维持“关系”,维系牵绊。
那一天我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呜呜……唔…………”
使用风的异能者《风使》香月岚,为什么会被《G》催眠呢?为什么会接受如此危险的自杀式任务?
都是为了保护“朋友”(我)啊。
她独自、一个人去捕捉阻止“二十六字母”的《G》,就是为了我这个无比珍惜的“朋友”而排除威胁啊。
为什么我却没有看出来呢?
她的哭声——
让我的价值更加贬低。
让我的存在更加垃圾。
让我的谎话更加无法原谅。
让我的行为更加自我满足。
我是个自私的混蛋……又一次,我不禁这么想到。
“岚……”
我捡起旁边的毛巾,用它擦起岚的头发,左边擦擦,右边擦擦,头发更乱了。毛茸茸的有机合成物贴近岚的脸蛋,蹭了蹭湿透的脸面。
“别哭了,哭脸都糟蹋你这个可爱的脸蛋了。”
在毛巾下传出岚颤巍巍的嗓音,慢慢地传到我的耳朵中。
“我特别害怕……害怕你会和我断绝关系……不愿意和我做朋友……所以我才……”
我感觉到毛巾在微微颤抖,不,是岚在微弱地抖着。她是在忍耐着雨水的冰冷呢?还是在忍受着害怕呢?还是在按耐着哭泣呢?我现在什么也搞不清楚。
“哈哈,怎么可能呢,岚。我绝对不会和你绝交的,我在这里向你发誓。”
我能做到的,只有说出这种伪善的安慰话。
“……我总是……到关键的时刻……保护不了重要的事物……横岛事件的时候也是……这让我……”
“你是超人吗?每当有危险的时候,出现在世界各地,保护人们?不是吧。岚,尽管你差点伤到我了,但是我现在还活着啊。而且我和忉间一起打赢了《G》,我还活蹦乱跳呢!”
我对岚露出温馨的微笑,不过岚没有看着我,依旧被自责和悲痛中吞噬着。所以我打算说出我的一点心声,我的心里话。
我把手中的毛巾横着放在岚的肩膀上,像围巾一样围住脖子,然后凝视着岚的眼瞳说道。
“岚,其实我一直都想对你说一句话,没能找到时机说出来……不过好像现在就是绝好的时机,我想趁此机会对你说出来。”
“……?”
岚用红肿的眼睛仰视着我,露出疑惑的眼神。
“——谢谢你,岚。”
自从七年前,我感谢过的人好像不超过三个人。
“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真的,一直想感谢你。”
而香月岚有幸成为了我的第四个人。虽然不太确定这是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
岚目瞪口呆地盯着我,持续抽泣着,似乎停不下来那该死的眼泪。
“……但是你中枪了……”
“啊,那个啊。”
原来她无法释怀的原因是这个啊。
我差点忘了我身上还有被某个家伙射穿的几个洞,不过这些伤口被乌羽麻耶高超的技术愈合了,所以完全没关系。
“没事的啦,再说这是一个非~常~讨厌的人开枪射我的,跟你一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关系也能没有。”
“唔……?”
正当她疑惑不解的时候,有一个GPC人员跑过来向我和岚报告。
“对不起,打扰了。我们刚才在二宫大厦地下停车场清理现场的时候,发现一个……那个……发现一个裸着身子被**吊挂在天花板的高中生,我们确认了其身份,好像是神阳学校的高中生,名字叫山崎真也……”
终于被发现了啊,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恢复意识呢。最好是恢复了并记住自己的丑态呢,哈哈哈哈!
“啊……”
就连方才还在哭的岚也睁大眼睛,呆若木鸡地看着我。
“该如何处理呢?”那个人向我们问道。
于是我就回答:“那个裸着身子被**吊挂在天花板的伪君子高中生就随便处理好了。”
“啊……是的……”
那个人流着冷汗,拿着雨伞匆匆跑了回去。目送着他回到岗位的背影,我对着岚说道。
“如何啊?我的杰作?”
“哎?”
岚惊叫道。
“是你……是你做的?你把一个高中生弄成**——”
岚一边说,一边颤抖地把身体从我躲远一些。
“你到底做了什么…………”
懦懦不安,惶恐不安,忐忑不安。
脸色苍白的岚仿佛遇到了什么超级变态一样,露出厌恶的表情。
“哈哈……详细的我之后再告诉你吧。”
虽然我被当做一个超级变态感觉不是很糟糕就是了。
但是现在重要的是——岚终于表现出除了“哭”以外的其他表情。
“……怎么样,岚?心情好点了吗?”
“唉?”
没有注意到自己早已不哭的岚一时没有理解我的提问。
“………………噗!哈哈哈………………………”
她难得的轻声笑了一声。这不是假装的,而是从内心真实地发出的笑声。
岚以微弱的声音轻声吐口。
“嗯……………”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我认为她害羞的红脸是一个严重的幻觉。
于是乎,我决定无视掉她双颊上的红晕。
“岚。”
“嗯?”
“对不起啊,我这么没用。”
“中坂……该道歉的人是我啊……”
“那我们互相道歉就可以了。不是吗?”
岚目瞪口呆地注视着我的厚脸皮,大概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了吧。
“……嘿。”
“……嘻。”
总之最后我们都轻轻地露出了微笑。
“那,我去看看《G》,看他醒来了没有。你一会儿过来吗?”
岚侧着头,用手捂着嘴,好像想向我隐藏什么。我都知道你的长相了,有什么好藏的啊?当然我没有这么不识趣。
岚说:“啊啊……我等一下和岩田一起过去审问《G》,你和忉间可以在旁边看着。”
“好的,那我先过去等等你们。”
我站了起来,重新看向有点羸弱的岚。
“……谢谢你,中坂。”
她的头套着毛巾,以肯定的目光注视着我。以前的岚开始回来了,是得到了信心吗?我由衷地感到欣慰。
“我只是来给你送毛巾的。”
我踏着轻盈的脚步离开了岚的身边。
走在倾盆大雨之中,我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再吸水了,成了饱满的状态,甚至都有点变重了。
然而我觉得无比轻快,悠游自在。
原因有两个。第一,因为岚找回了以前的笑容。第二,我可以看到《G》被忉间折磨的样子。说不定我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点施虐心理啊。
《G》正在被关押在一个GPC特制犯人用押送车上。
他还是昏睡当中,可能是受到了游戏被破坏时的打击吧。不过当他醒来后就应该面对GPC和人标忉间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途中我遇到了忉间。
在烟雨蒙蒙的天气,连天才杀人魔也逃不过密密麻麻的落雨的袭击,他就像其他任何人一样湿透了。
银色的头发湿透后有些失去了原来的光泽。
“哟,虐待狂杀人魔,要不要一起来?”
我先问道。
“咔哈哈!去见《G》吗?”
口气听起来有点开心的忉间,一脸兴奋地对我说道。
“没错。要来吗?”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被绝望扭曲的表情了!咔哈哈哈!”
果然他从骨子里就是虐待狂,每当他发出笑声的时候,我浑身颤抖,背后一阵恶寒。这种毛骨悚然令我欲罢不能。
“一起走吧。”
“别说得那么亲近,令人恶心。”
态度变得极其恶劣的忉间,裸露出对我的强烈敌意和愤怒。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们还是开始走了起来。
春雨在“哗啦啦”的下雨。我抬起头,仰望天空被乌云遮盖,不看着前面,抬起头继续走自己的路。现在这座城市没有一丝温暖的阳光。
“喂,忉间。”
我叫住虐待狂杀人魔。
“干什么,废物。”
他不屑地回答道。
我想真诚的,真实的,身为一个人,问一个问题。
对这个冷笑恶魔。
“你认为人为什么要杀人?”
我觉得“人标”杀人魔会知道。
毕竟他们是专门杀人的一族。
我想听到答案。
“哈啊?你脑子进水了?嘛,你脑子早就进水了反而没有能进水的空间了。”
但是我听到的是轻浮的嘲讽。
“拜托……我是认真的。”
“你从来就没有认真过,不是吗?自虐狂。嘛,就算你说认真,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认真的啊。”
“我只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忉间严肃的思考着,一边走一边想。
对我来说这种话题可能会严肃多了,但是对杀人魔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吧。
所以,忉间非常简单的回答我。
“虽然是我个人意见,嘛,非得说的话就是那么回事——”
忉间继续多嘴般的说,为我这个垃圾头脑说明道。
“我们‘人标’呢,是为了杀人而杀人。”
然而我还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就算是我们‘人标’,杀人也是有原因的。你懂吗?”
——原因,起因,缘由,理由。
“最根本的杀人理由,就算是杀人魔也会遵照自己的‘原因’而去杀人,不管是那是为了**,还是报仇,还是砍头,还是发泄,还是模仿。所以每一个‘人标’会为了杀人而杀人。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不知道。”
“咔哈哈!我根本没指望过你能理解这一点。”
“那么是因为什么?”
“因为生命是宝贵的。”
因为我从他的嘴中听到了极其理所当然的话,我瞬间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看你一脸懵逼,真搞笑啊!咔哈哈!我也非常清楚这一点,在‘人标’,我们会不停地对刚加入人标的新人、孩子们说‘要珍惜自己的生命,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要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但是我们还是在不断地杀人,因为我们是为了‘杀人’才去杀的。”
“你们的行为和普通的‘杀人’有什么区别吗?”
“咔咔!其实我也不是很能理解‘人标’的理念,不过我们的确每个人都把自己的‘人生’看得最为重要。我觉得虐杀人很快乐,所以我杀人。其他人也一定一样。”
忉间瞥视我,把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我注意到他已经换了一个人造皮肤贴在右脸上,看不到那一道不吉利的深深的刀疤。
“也就是说,到最后,人为什么杀人?答案只有一个——‘因为想杀’。”
《G》为了杀了我才想杀人。
最爱为了模仿才杀人。
忉间为了虐待才杀人。
我为了杀妹妹才杀她。
到最后,所有人还是为了“杀”才杀人。
这真的是那么简单的事吗?
尽管《G》没杀成我,但他还是要杀人,杀其他人,杀我周围的人们,杀和我亲近的所有人。
更何况,我已经杀人了。
——我杀了我的妹妹。
为了我的自我满足,为了我的杀人欲望,为了我的憎恨之心,为了杀死作为天才的妹妹……
结果达成目的后,留下来的只有无尽的悔恨和永无止境的绝望和痛苦。多么可笑,多么讽刺,多么有趣,就像是黑色喜剧里的主人公的结局一般。
“呵呵呵……”
“你像个老妈一样笑什么啊。”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笑而已。”对我自己呐。
看着忉间,我骤然想起忉间最爱是一个月前,即五月初离开这里的。如果最爱晚来一个月,在这里和哥哥相遇,而且再遇到我的话会怎么样呢?
……混乱得不敢想象。
“对了,最爱一直在追你,你不打算见她吗。”我问。
“才不打算呢,她只是在添我的麻烦。嘛,我才不要见那个疯丫头呢。”
“你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吗?不见你的家人,为了什么。”
“闭嘴。”
杀意——但很快又退了下来。
“她不是我的家人,我也不会和她见面。她追我是她的事,她模仿我喜欢我也是她的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劝你你不要多管闲事,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挖出你的内脏来。”
咕隆……我全身的皮毛都耸立起来,神经紧张百倍,心脏仿佛那么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我胆敢猜测,也许对这位“冷笑恶魔”来说,家人就是他的逆鳞吧?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反感呢?不过倘若我继续这个话题,说不定他真的会挖出我的内脏来。
但是作为自虐狂的我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个令人寒栗的杀气呢。
“……因为在你脸上留下刀疤的人是你父亲吗?”
——哗!
“他才不是我的父亲。”
果然,刺激他的逆鳞后,他立刻刺出匕首,划伤了我的脖子。我清晰地感知到温热的鲜血从下巴下面的脖子上流出来,和雨水一起流到胸口处。
“他是一只怪物。我一定会杀死的怪物。”
就如游戏里必须要打倒的怪兽一样,作为玩家的忉间的决心及目标便是杀死这头怪兽。
“好好,我明白了。对不起。”
愤怒的忉间默默地收回银刃匕首,无视我径直向前行走。
我已经深切地明白了他是多么憎恨那位父亲,但是与此同时,我从他的口气中还是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他才不是什么……”
我并没有听清走在前面的忉间低喃的话语,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他的父亲肯定也是为了“无法理解的事物”而杀人的。
没错,就像最疯狂的“狂人”一样。
“那个,忉间。”
为了缓和僵直的气氛,我用轻松的口气转移话题。
“话说回来,你找《G》有什么事情啊?”
我轻快地说话的同时,忉间瞪我的眼睛变暗了,突然闪烁了一下,又变得漆黑,接着又是更黑更深的怒火。
“……这你比任何人还要清楚吧。”
……什么?
“我要问他的只有一件事——中坂时空到底是怎么打败你的?”
“……”
真尴尬,我的笑容僵硬了,可以写一篇论文关于我的可笑表情了。为什么我就是这么不会伪装呢?倒不如说,我太耿直了。
“……我说啊,我告诉过你吧?就是你在被催眠前,用你那匕首————”
“我要问他。”
他的眼睛射出两束刀剑一样的寒光,在暴雨中闪着妖邪的蓝光。
——他生气了。
我明白了,他不会乖乖听我的话,而他早就清楚我不会说实话。
但是忉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去问《G》,而不是虐待我、折磨我吐露心声。
“……随你便。”
但此时此刻,我和拥有《绝对杀感》的人标忉间,都没有发现——某个非常“疯狂”的存在方才刚到达这座城市。
那是相当、非常、极度、最为可怕的、强大的、异常的存在。
如同——死亡之神。
△ △
我相信这只是游戏而已
好玩的;残酷的;戏谑的;酷虐的;扭曲的——
有趣的游戏而已。
我的痛苦也只是游戏中的一部分而已。
我的处境也只是游戏里的故事之一而已。
我的努力也只是一种游戏的手段而已。
我的拷问也只是有趣的游戏而已。
不是我没用;不是我垃圾;不是我无能。
一切只是游戏里的假象而已。
我将成为【目野】的家主,杀了所有在过去小看我的人,让那些唾弃我的所有人痛不欲生。
我应当是这场游戏的玩家,游戏中的主人公。
就算世界灭亡了,就算所有人都死了,就算那位大人完成了夙愿。
那也没有关系。
因为这只是游戏罢了。
可是我结束了。
GAMEOVER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这里肯定有什么出错了。
一定的
我是绝对的玩家。
一定的
我是游戏的胜利方。
一定的
游戏是我的世界。
一定的
我不可能会输。
一定的
我的异能是最强。
一定的
我是被认可的存在。
一定的,一定的,一定的,一定的,一定的,一定的,一定的,一定的,一定的,一定的,一定的,一定的,一定的,一定的,一定的,一定的,一定的,一定的,一定的,一定的,一定的。
Error,ERROR。
要重新启动,要重新启动。
保存呢?存档呢?
啊啊啊啊啊啊
没有。不对。错了。
我什么也不是。
什么也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好啊,初次见面。
——《死神》
你要来杀我吗?
杀吧。
杀了我吧。
反正我的世界毁灭了。
反正这个世界即将毁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嘎————
△ △
《G》目野视广的尸体好像无头骑士杜拉罕一样,身体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头颅在尸体的脚旁竖立着,犹如雕像一样脸上充满了恐惧。
从颈脖的截断面不断地泛滥出深红的血液,血腥味开始充斥在整个大街,令人难以忍受这份厌恶感。血液被雨水稀释,和地上的积水一起流逝到下水。由于雨下的非常大,估计到时候并不会在这里画上白色的人形线条。
不过砍头后把头脑放在尸体的脚旁边?这并不是一个“正常”范畴里的行为举止,我有预感这是【混乱】的人干的。
无法理解,无法接受,无法正视。
“怎么回事……”
我们的成果被毁坏了。
通过我们的不懈努力而取得的回报、奖励、胜利奖品……被某个人杀了。
什么也问不到了——关于“二十六字母”、关于他们神秘的目的……
白忙了一场。这是最直观的感受。
在激烈的战斗后,在生命危急时刻后,我们奋斗,我们挣扎,最后取得的却是“什么都没有”。
一片空虚,一整虚无。
在场的周围一群GPC人员围着尸体,有的人伤心,有的人悲痛,有的人气愤。因为突然丧失了如此重要的情报源,所有人之间产生了某种共鸣。
但是这个共鸣并不是什么单纯的,幼稚的,简单易懂的,类似愤怒、悲伤或惋惜的情感。
——而是“恐惧”。
“——————————”
当我看到尸体后。
第一次感觉到了“狂乱”般的恐惧。
对死亡本身感到了无比害怕,无比惧怕,无比恐怖。
在雨中鲜血和雨水形成溶液,由于是酸雨和血水混合增大了ph值,颜色也变得浅。但是有一种血液就是无论加了多少水也不会变浅,那就是从身体最里处积攒许多年的血液。
深红,黑红的血色在水塘里表现得格外妖艳。
妖艳得恐怖,耀眼得可怕。
我的身体在发抖,主要是因为精神的欣喜。我的身体在颤抖,次要是因为本能上感到害怕。
为什么我会高兴呢?
《G》死了,还有谁能知道我是否还能操纵异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太好太好了太好太好了!!!)
神在帮助我吗?神给予我的好运吗!虽说神在不在我无所谓啦。
(太好了!我能继续自虐了!)
实际上,今天我用异能解决目野视广的时候,已经做好了《G》透漏我的秘密的心理准备。毕竟我也没想过把我能使用异能的秘密藏到最后,还有皮埃斯的《脑分解者》,我的秘密肯定藏不了多久。
然而皮埃斯和洛克在我觉醒的那一天就离开了城市,正好逃过了一劫。这一次也一样,目野视广被什么人杀死了。犯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没人知道我能异能,我还可以装作不会使用异能。
既然知道一些人盯上了我,以后还会有人来刺杀我或者威胁我,那么我何必告诉大家我会使用异能呢?何必排斥那些来伤害我的人们呢?如果他们知道我会使用异能,不敢来杀我怎么办?
所以,隐藏这个秘密是为了更痛苦地、更方便地自虐。
“唔……”
我急忙捂住微微发抖的脸,奋力压制住自己的笑意。
GPC认为我不会使用异能,那么当我真的差点被害死的时候,就有正当性理由了。我可以告诉他们“我不会使用异能,所以有麻烦时不能自保啊?”。因此,这是对岚的一种善意的谎言。
虽然结果而言,是我骗了她,利用了她。但是我真的没有这种意图,只不过我是一个人渣罢了,实在垃圾。
我很开心我的秘密被保住了,这样的话以后会非常便利,非常舒服,非常开心,非常有效。
着实让我欣喜若狂。
(别笑!不能被看见!尤其是这个虐待狂杀人魔!如果被这个敏锐的冷笑恶魔发现的话……)
我把视线漂移到旁边,目睹了意料之外的场面。
我没笑出来,忉间却已经笑出来了。
“唉?”
“……终于找到了…………”
那不是狂笑,不是讪笑,不是讥笑,不是嘲笑,不是爆笑,不是微笑,不是苦笑,不是失笑,不是淡笑,不是耻笑,不是嗤笑,不是痴笑。
而是因为高兴和害怕,极其扭曲的笑容。
“……忉间?”
人标忉间注视着尸体大声喊道。
“自虐狂中坂,你真是有趣的存在,跟你在一起真是喜事不断呐啊——!!”
他的嘴巴在发抖,兴奋得发抖,害怕得颤抖。
——杀气全开。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由于咧嘴大笑,右脸上的人造皮又开始裂了,从裂缝中可以看清那一道深褐色的刀疤。
忉间似乎觉得右脸颊的刀疤痒痒,用右手一口气拿下人造皮肤,狠狠挠着刀疤,甚至挠出血来。
他左手迅速拿出银刃匕首,划破空中的点点雨滴,画出一道弧线,全速冲出现场。
“你才不是什么《死神》!人标剀间!我会杀了你————!!!“
那时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我连眨眼的余裕也没有。
“忉间!”
他不听我的叫喊,在我眼前留下银色的残影,以人眼无法看清的速度消失了。在我脑海中依然回响着忉间方才的自言自语。
——人标剀间。
《死神》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个名字……该不会杀了目野视广的人是——
“怎么可能……”
这时,振作起来的岚走到了我的身边。
虽说她脸上还有哭的痕迹,但是她的眼神已经换回以前炯炯有神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到岩田大叔,他大概是真的去找乌羽小姐了吧。
“岚?你应该再休息一下……”我担心她问道。
她体力上应该还没有恢复完整,应该再休息一会儿才对。
“我没有事,刚刚听到这里有骚动所以来看的……不过这是……”
岚默默地凝视着尸体,再看看周围的反应和氛围,用惊诧的目光看着无头尸体说道。
“…………难以相信……这不是《死神》做的吗?”
又听到了这个称号,刚才忉间也是,这是什么流行语吗?
“那不是久保什么的周刊漫画作者画的吗?”我故意吐槽道。
咔叽——(踩脚的声音)
“好痛啊啊啊!”
岚怒视我的眼神仿佛是在告诉我“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我没有告诉过你,《死神》是‘八贤者’之一,人称‘人类最狂’。”
——人类最狂。
“什么啊,这听起来超级强悍的名称是……”
岚微微颤抖,为我解说着。
“人标一族的家主,人标剀间。从以前就被称作‘最强狂人’,十七年前结婚后生下了人标忉间,五年后杀死了妻子。并从【混乱】消失,与所有人断绝关系,游浪世界各地。至今为止也没人知道他的行踪。”
“果然……忉间说的是那个意思吗……”
他的父亲是一只怪物,才不是什么死神。因为怪物能杀死,死神却杀不死……么。
说不定他被称为冷笑“恶魔”,也是因为父亲是《死神》吧。
“没有人知道《死神》想干什么,我们GPC总部的资料库也几乎没有关于他的情报。他为什么杀人,为什么杀某个人,为什么行动,怎么杀人,怎么定住目标,以及移动范围,杀人目的等等……什么也不清楚,什么也不知道。对于《死神》完全是‘未知’这两个字。”
岚用紧张的表情补充说道。
“唯一肯定的只有那个巨大的镰刀,杀人时会砍头,留下头颅,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场会留下毛骨悚然的狂气,宛若名副其实的‘死神’。曾几何时人们就这么叫他,曾几何时他存在于此。
这就是《死神》,忉间的父亲剀间。
“那个银发的人标呢?”岚问。
“他?我不知道,可能又去哪里闲逛,杀人去了吧。”
他极有可能是去追他的杀人目标了,他刚才好不容易找到神出鬼没的《死神》踪迹,怎么可能就在眼前放跑呢?我能做到的只是默默地祈祷,希望他不要被父亲砍下头。
岚无奈地看着我,训斥我说。
“你啊……把这么危险的人物这么放走,万一又有人死了怎么办?”
“我会好好惩罚自己的。”
“那不是惩罚,是奖赏吧……”
“唉嘿,被你发现了~”
岚苦笑着,我轻笑着。
我们肩并肩离开了现场,路上我回头看了一眼《G》的尸体,看到GPC人员正在把尸体装进黑色的袋子里。我不知道他们要把尸体搬到哪里,我也没有兴趣知道。
相信没有皮埃斯部长和洛克副部长,其余的GPC人员也能处理好整个事态吧。
“哈啊……关于‘二十六字母’的事,只能等部长回来后再讨论了。”岚一边叹着气一边说道。
解谜之后,给我们的又是另一个谜。
秘密被揭发,发现的又是另一个更巨大的阴谋。
要说这次的事件有什么秘密的话,我什么也不知道。
要说这次的事件有什么结果的话,我什么也没得到。
要说这次的事件有什么意义的话,我只能说“我还能自虐,有什么比这还重要的吗?”
催眠师和杀人魔和自虐狂的故事就以荒谬而又圆满的方式迎来了结局。
不过结局留下来的只有“空虚”加上“未知”。
但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二十六字母”会派更多的人来刺杀我吧。虽然还是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盯上我,但是我很乐意欢迎他们。
我依然是一个不会使用异能的“普通人”,对岚和其他人来说。
我不会让由佳里和美讶知道这件事,因为我想守护我们的日常。那我为什么不想让岚知道呢?其实她一个人知道我的秘密并没有什么,影响不大。但是我就是不想让她知道。
一旦我告诉她了,那么以后每次我不做任何反抗的时候,岚一定会非常伤心,就像今天一样。然后她会狠狠地怒斥我,质问我“为什么不用异能?”那我肯定回答她“因为我想自虐啊。”
为了不让她更伤心、更生气、更担心,我不打算告诉她我的秘密。
——即使这是在欺骗“朋友”。
我将尽可能隐瞒到最后,直到最后,我将接受任何形式的惩罚。
“……怎么办,已经开始期待了。”
自虐狂再加上骗子属性……我真的是越来越无可救药了啊,不觉得嘛?亲爱的妹妹。
我仍然是七年前的那个垃圾人渣废物,从未改变过。
说起来野兽双胞胎高桥姐妹也从催眠醒过来了。
很不巧,拥有野兽般直觉的她们,就算脑中被虚假的记忆覆盖了,但还是很快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总之她们暂时被GPC第十六分支部收留了,并进行监察管理。但愿她们能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
说真的,我实在不想再跟什么【混乱】的狂人扯上关系了。
明天早上还要接美讶去学校呢。
“好了,回家睡个好觉吧!”
六月份是梅雨季节。
即将进入炎热的夏季。
我由衷地期待着暑假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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