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4）

皮埃斯握了握岚的手，岚也向她露出自信的笑容。

“明白了，部长。”

洛克也说：“拜托你了，岚。千万不要丢性命啊。”

“我会努力的。”

龙宫学姐用担心的表情对她说道。

“香月，如果觉得危险的话，也可以立刻弃权的。”

虽然她嘴上是这么说，但是无论是岚还是我们，都很清楚她并不是真心的。

龙宫春奈是一个温柔的人。

她不忍心别人因自己的觉悟和欲望而失去生命。

所以她才会说出口是心非的话语。

“……没关系的，龙宫学姐。”

因此岚才会笑着安慰她。

“我一定会尽力到底。”

“——”

龙宫学姐愣了一秒钟，之后露出释怀的微笑。

“不要叫我姓氏了，叫我春奈吧。”

“啊，可以吗？”

“当然了。那我叫你名字也可以吧？”

岚笑着说：“嗯！”

“加油，岚。请你不要死。”

岚踏出充满自信的步伐，前往门口。

我站起来，迅速跟着她走出去。

哐——

门关上后，我们站在走廊上。

岚这才发现我也出来了，她诧异的看我一眼，我则笑眯眯地说道。

“让我跟着你去看看吧。”

▲ ▲ ▲

在路上我们能听到艾洛小姐正在解说。

杀肉祭的规则非常简单易懂。

WA的“杀肉祭”是淘汰赛，一共有16个人参加比赛，因此初赛共有8场比赛。

每场比赛只有两个人，一对一，没有其他人能介入比赛，直到比赛结束前也没有人能从中央舞台里跑出来。

只有分出了胜负，比赛才算结束。

杀肉祭只有一个规则，唯一一个比赛规则。

那就是——把对方弄成战斗不能的状态，不管死活。

没有武器限制，没有能力限制，没有策略限制。

纯粹的死斗。

单纯的杀戮。

你死我活，或者，我死你活。

活者只有一个。

死者只有一个。

“你怎么跟上来了啊……”

岚无奈地扶着额头，对着身旁的我说道。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是我的错吗？大概吧。

“我就陪你走到选手等候室，可以吧？我不会打扰你的。”

“不，不是那个问题……”

她自言自语。

“…………其实你跟过来也不会打扰我就是了……”

“嗯？你说啥？”

“没什么！反正我一路上挺无聊的，你陪我聊一会儿也挺好啦。”

她红着脸掩饰什么般转过头，我却疑惑不解地望着她。

“莫非你在紧张吗？”

“……当然了。”

岚稍微害羞地回答我。

“刚才听到名单后，我注意到了几个选手……说实话，我开始失去信心了。”

“有那么厉害吗？”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应该说不愧是WA呢…………参与杀肉祭的都是不得了的人。”

我禁不住咽了一口气。

“还好人类最杀没有违背诺言呢，名单里没有她啊。”

“是这样没错……不过，那个人类最杀……”

“嗯？”

岚若有深思地托着下巴说道。

“关于人类最杀的来历有很多种说法，有些人说她是SRO的实验品，有些人说她是最强异能者，有些人说她是货真价实的怪物。不过最有名的传闻是这个——”

人类最杀是七个人。

“八贤者之一是七个人？？？那是什么意思啊？”

“不清楚……但是至少今天我们看到的阿罗甘特的确是人类最杀，似乎军队的莫尔将军还认识人类最杀。他的话知道真相吗？”

“就算知道，他也不打算公开的样子呢。”

“因为可能会被人类最杀杀人灭口啊。不过阿罗甘特的话会傲慢得说‘无所谓’吧。”

我对岚的话表示赞同。

“关于人类最杀的情报我们还需要慢慢去把握，现在我们要集中的应该是杀肉祭。”

“嗯。”

“说起来，美讶和由佳里还没有回复吗？”岚问道。

“嗯，不过也不着急，我打算今天晚上再看看。”

“哦好，今天我也去下载那个软件，到时候我们再一起聊天吧。”

“可以可以。”

在喜气洋洋、和睦和祥的气氛下，岚突然问我。

“话说回来，中坂，你最近有什么心事吗？”

“——唉？”

我猛然睁大瞳孔，就像一个惊呆了的母鸡一样，傻愣愣地注视着岚不以为然的脸部表情。

“其实昨天我和你说团聚的事情，是因为觉得你和他们吵架了……毕竟从SRT出来后你就说了那种话。”

——等暑假结束后和他们再好好谈谈吧。

“那时候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要和他们在暑假后好好谈一谈，不过一想到你最近的举止和态度……该不会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这个……”

我好慌张，我好心虚，我好不安。

背脊冷汗直流，眼瞳动摇不定。

“难道你们吵架了吗？”

不过岚的双眼中并没有任何像侦探那样想一语道破谎言的犀利，只有纯洁的为友情担忧的关心眼神。

她能想到的原因应该只有我们是不是吵架了吧，怎么说呢……真是普通的想法呢。

正是因为普通，正是因为平凡。

我能感受到我和她之间，她和美讶、由佳里之间的感情关系是真实可贵的。

“……没有。”

“骗人，你们肯定发生什么了，这样才能解释你最近的反常性。”

“……”

这句话应该和昨天对我说过的话有关系。

岚在大厅与我谈话的时候就指出了“我变得更严重了”，即使我不认为我有什么变化，她的话语依旧锋利的针一样刺痛着我。

“你还记得我们乘坐飞往夏威夷的飞机的时候吗？”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被你们用大象麻1醉枪弄晕，强制参加美国旅游了呀。”

“那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

我知道她在指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她想让我回想起来的只有那一句话。

“‘我觉得你最近不像是自虐狂，而是一个普通人。’……对吗？”

“没错。”

我们边走边对话，长长的走廊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好像陷入了永无止境的回廊迷宫一样。

我甚至产生了两面的墙壁正在缓缓压过来的错觉。

“我觉得那是一件好事，所以我也没有对你多说什么，但是当把你的右手炸掉后，我就发现我搞错了——你还是那个自虐狂，你还是那个被七年前的横岛事件束缚的幸存者。”

“…………”

“即使如此……我觉得你正在改变，往好的方向。只是有某种东西在遏制着你的变化，有可能是你无意识地在抵制着，也有可能是二十六字母的事情在阻碍着你，还有可能是你以前的心理创伤。我一直没有确信。”

到底什么在抑制着我的“改善”？到底什么在遏制着我的“变化”？到底什么在阻碍着我的“改变”？

在此之前我想问的是——这真的是好的方向吗？

对我而言真的是积极因素吗？

“我们昨天在金银岛酒店大厅交谈的时候，我发现了，你和由佳里和小美讶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这有那么一点打击我了呢。我知道那件事造成了你的心结，而那个心结在遏制着你的改变。”

“是这样吗？”

我自嘲般反问她。

“我是这么认为的。”

岚就是这样，对自己前进的方向坚定不移，胸有成竹。

她平时是一个很认真很严肃的女孩，但是有时候她会开玩笑，有时候她会敏锐得一针见血。

灰青色双眼散发出的目光里所蕴含的，毫无疑问，是坚定不移的信任感。

“所以告诉我吧，中坂，你和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现在该回答她吗？

干脆现在就把一切自白的话，我的负担应该减少很多吧？

我从乌羽麻耶那里听到了“由佳里的真相”后，我就一直在纠结。

我纠结了多长时间？我会纠结到什么时候？

这份复杂的难受的情绪思绪会有结束的那一刻吗？我的心中的心结和伤痕总有一天会得到释放和愈合吗？

“我……”

现在告诉岚的话，现在就把我闷在心里的那些秘密吐露出来的话，我一定能变得更轻松，更舒服，更快乐。

但是——

“我会在我们团聚的那个时候告诉你的，所以，可以请你等到那个时候吗？”

我绝对不会选择那种方法。

因为我是一个“自虐狂”啊。

“拜托你了，岚。到时候我会全盘托出的，我希望能在大家一起的时候再说……”

“……”

我们到达了等候室门前，两个人默默无言地耸立在走廊上。

我以略带紧张的神情侧视着岚，等待她的回答。

“哈啊……知道了，我就忍到那个时候吧。”

“谢了，岚。”我苦笑着。

如果她继续逼问我的话，说不定我会忍不住说出一切吧。

“万一到时候你也不说，我就让皮埃斯部长读你的心！记住啦！”

语毕她就恼羞成怒般打开等候室的大门。

我无可奈何地回答说。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

皮埃斯。

《脑分解者》。

对了。

我为什么会忘记呢？

——其实吾不喜欢一直使用异能，《脑分解者》虽然很便利，但是汝能想象把别人的想法强硬地注入到汝大脑里的感觉吗？除非真的需要，吾不会随便使用异能。

——是吗……唉，等等，我记得你经常对我使用来着啊。

——啊，电梯到了，吾等下去吧。

——无视我吗？！

那时候，她很明显是错开了话题，故意忽视了我。也可以当做是有意为难我，但是问题不是她的行为，而是她的异能。

事实证明她时不时地读取我的大脑，虽然我尽可能地在她面前不去想多余的事情，但是她的异能在短时间内也能读取很多情报和想法。

毕竟人类的大脑可以在短短几秒内想到无限的事物，因此能读取大脑的《脑分解者》固然也能得到相同的情报量。

我能保证我保密得“完美”吗？

不，我不敢保证。

我是一个垃圾废物，所以我才不敢保证。

“皮埃斯她可能知道我的秘密”。

现在才发觉到了这个可能性。

我实在是太年轻，太愚蠢，太单纯了。

“你在发什么呆呢，快进来吧。”

岚的呼唤声将我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哦，哦……”

我支支吾吾地说着，踏进等候室。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

“唔——”

我就已经被房间里的空气给窒息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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