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所为

月明星疏，林间，两位少年对立盘坐，面前篝火上烤着一只山鸡。

叶安之捂嘴轻轻咳了两声。

“没事吧？”李有为担忧的问道。

“没事，没事，这点小伤还死不了人。”叶安之随意的摆摆手。

“这是我的事，你不该来的。”李有为低声说道，往火堆里又扔了几根木柴。

“我哪知道有仙人啊，要是知道，说什么也不会来的。”叶安之拿木棍往火堆里扒拉了两下，颇为后悔的说道。

听着叶安之言不由衷的话，李有为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安之，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怎么不记得，当时是冬天，在下大雪，你一路乞讨，最终饿晕在我们村。”说道这里，叶安之大笑一声，有些得意，“那时还是我给了你一个馒头，说来你还欠我一条命呢！”

“是啊。”李有为也不否认，点头笑道。

“今天也是我冒死来救你，你又欠我一条命。”叶安之认真对他说道。

“是是是，我的命都是你的，要不以身相许？”李有为调笑到。

“去去去，就算白送给我都不要。”叶安之一脸嫌弃，然后正色道：“话说你是怎么惹到仙人了？”

李有为也难得的收起了笑容，转头望向北方，沉重的说道：“那老者是来自北荒沉沙宗的长老，北荒与蛮族交界，而那沉沙宗是那里的一个中等宗门。不过他们野心勃勃，想做北荒的第一宗门，但以他们的实力水平，却远远不及，所以，他们想借助外来的力量来完成自己的目标。”

“外来的力量？比如？”叶安之不解。

李有为不答，继续说道：“那沉沙宗虽只是一个中等宗门，但也庇护一城百姓之安危，他们用一城人的性命和钱财来与人交易，企图壮大自己的宗门。”

“交易？和谁？”叶安之下意识问道，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震惊道：“难道是？”

“是的。”李有为看着叶安之，点点头，语气低沉的说道：“蛮族。”

“他们真是疯了。”叶安之大惊起身。

“我也是此次下山历练途径那里无意间偷听到的。”李有为轻声说道。

“所以你想回宗门禀报此事，然后才被那老者追杀？”叶安之问道。

“是。”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没有证据，宗内又有哪人会信你？”稍稍平静后的叶安之对李有为说道。

“我师傅。”李有为毫不犹豫的回答，“我师傅一定会相信我说的。”

“就算你师傅相信，其他人能相信吗？你万剑阁掌门能信吗？若是不信，你又能改变什么呢？”

李有为抿着嘴，艰难的说道：“总归是要做些什么的。”

叶安之深深看了一眼李有为，又重新盘坐下，将烤好的鸡肉取下，递一半给他，自己拿着一半，慢慢晃动着。

“要是你回去后仍是没有改变这事，你会如何？”叶安之盯着手中用木棍穿好的一整只鸡，似乎无从下嘴，对李有为问道。

李有为想了想，然后回答：“我会努力修炼，待日后成就仙人境，我就会回北荒将沉沙宗彻底铲除。”

“那可能需要很长时间。”叶安之轻咬一口，似乎味道不是很好，皱眉说道。

“我等得起，再长的时间我也等得起。”李有为坚定的说道：“我相信，这件事被我偷听来，就是天意，天不想亡那群无辜百姓。那么，既然我最终无法改变这件事的结果，那这一城人命，我一个人扛了，也好让世人知道，不是老天不公，只是个人无能。”

“何必？”

“这是我的命，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命。”李有为眼中有耀眼光芒，好似能将星河照亮，“所以我此生必入至臻仙人境。”

“没意思。”叶安之又吃了几口山鸡，往后一丢，随口说道，也不知说的是鸡的味道还是少年的话。

“在那之前你可别先死了。”叶安之对那一个人安静的啃着山鸡的少年轻声说道。

“当然，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李有为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叶安之。

“行了，吃完就赶紧跑吧，不然就都得死在这了。”叶安之对刚吃完山鸡，正在吸吮着手指的李有为无奈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李有为起身，佩好剑。

两人此时是逃命状态，也不好太过张扬，以免暴露自己，于是在夜中赶路的两位少年颇有些游山玩水之势。

“那老者就是仙人吗？感觉没有书中所描述的那么厉害啊。”叶安之对成仙一事很是上心，所以翻阅了很多有关仙人的书籍。

“呵，那老者是仙人确实没错，不过来杀我们的，却不是他本人，只是他的一缕神魂罢了。不然以我们的实力，老早就被他一刀斩了。”李有为解释道。

“啊？一缕神魂就这么强啊。”叶安之对仙人更加好奇。

“不过一码归一码，虽然不是仙人亲自降世，但你的实力确实还行啊，不像普通的入微境。”李有为称赞道。

“那是，都是师傅们教得好。”叶安之把功劳都给了师傅。

“师傅们？”李有为疑惑道：“你有几个师傅？”

“五个。”叶安之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灿烂笑道。

“厉害，那想必你的师傅们都很厉害了吧？”

“当然，我师傅们不仅厉害，长得也是天下第一好看。”叶安之毫不吝啬对自己师傅们的夸奖。

“天下第一好看？不见得吧？反正在我眼里肯定没我师傅好看。”李有为摇头说道。

“你师傅很好看？”

“嗯，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了。”李有为眼中满是欢喜。

“你喜欢你师傅？”叶安之问道。

“肯定喜欢啊。”他很用力的点了点头。

“哦~”叶安之恍然大悟，“原来之前在酒楼里你说喜欢的姑娘就是你师傅啊。”

“怎么了？不行吗？”李有为理所当然的问道。

“可以，当然可以。”叶安之对他竖了个拇指，“你真有一手。”

“你呢？对你师傅们感觉怎么样？”

叶安之沉默了一会，然后轻声说道：“应该也是喜欢的吧。”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应该不应该？”李有为追问。

“肯定是喜欢的，只是师傅们能有更好的选择，我不能耽误了她们。”叶安之平静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是耽误了她们，你又不是她们。”李有为没好气道。

“可是我害怕啊。”叶安之抬头看着那璀璨的星河，仿佛能看到师傅们模样，“若是有一天，师傅们因为我而过得不幸福，走过来告诉我：安之，我很不开心，也很不幸福。那时，我该怎么办？”

“你就是想太多。”李有为没好气道：“等下次你见到你师傅，直接问她：你喜不喜欢我？若是喜欢，你们就是幸福的。”

叶安之认真想了想，笑道：“好，下次试试看。”

“对嘛。”

谈笑风生间，丝毫看不出因为逃命而慌乱的样子。

尽管身后杀意滔天，万劫不复，

少年也当仗剑当歌，四季长春。

这就是少年人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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