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与暮云被飞羽一行关押在了尧汉军营的大牢之中,那大牢阴冷潮湿,三面都是爬满了蛛网、绿苔的墙壁,没有一丝阳光可以透得进来。许是因为常年避光的缘故,牢房上方的土壁渗着寒气凝成的水珠,不时地向下滴落在满是泥泞的地上。被缚神术束住手脚的三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暮云安置在了面对着牢房栅栏由一堆枯草铺成的“床”上,地上的寒气不断地透过枯草渗入暮云本就虚弱的身子。三三触到暮云身体的每一处,都滚烫滚烫的,听闻他那气若游丝的鼻息,每一次的呼吸,似乎都异常艰难。
暮云本就受了重伤,现在又在这种地方发起了高烧,再这么下去,暮云的身子怕是要撑不住了。暮云要是不在了,那本就孑然一身、孤苦伶仃的三三在这世上岂不失去了她最后的意义?三三也不顾自己此刻尚在瑟瑟发抖的身子,便脱下了外衣裹在了暮云身上,她看着那个平日一袭白衣峭拔凌厉宛若谪仙一般的暮云此刻竟满脸憔悴无力地躺在一堆杂草之上!那袭耀眼的白衣在这周遭落魄昏暗的底色中黯然无光的样子让三三觉得心酸极了。可她此刻又能做些什么?因为有了缚神术对她的压制,她无法动用体内的妖王内丹来缓解暮云的痛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暮云那张愈发惨白的脸,将那单薄的身子揽在怀里,给予他一些微薄的暖意,轻轻用手抚平他因难受而微微皱起的眉。
“哥哥…”
瘫软在三三怀中的暮云发出声声断断续续轻到几乎不可闻的呓语,三三看到暮云那苍白似玉的面容在睡梦中显得那么脆弱,那失了血色的唇略微撅起,像极了一个受了伤的可怜的孩子,那精致的眉眼微皱,额前浸满了冷汗。似乎在寻找着一个依赖一般,昏睡中的暮云用脑袋轻轻地向三三的怀里蹭了蹭,“哥哥,抱抱,暮云冷”。哥哥?暮云竟还有一个哥哥?暮云是想哥哥了吗?竟会在昏睡中唤着哥哥,想必他与哥哥一定有着很深的情义吧,只是这哥哥是谁?难道是铜雀紫衣?三三一面将怀中那个可怜的孩子搂得更紧了些,一面在心中暗自揣测。
梦中,暮云又回到了童年时那间四壁长满了常青藤、钻地枫、喇叭花的小木屋,那木屋被一圈由竹篱围成的小花园包裹着。那花园里有暮云最喜欢的蓟花,那状似绒球的粉色小花沁着醉人的气息弥散在整个小院。小院里母亲坐在午后的暖阳里缝缝补补,而哥哥则在一旁为他打磨一副他心仪已久的小面具。真舒服,真惬意。
忽而,一切都变了,一群士兵如野兽一般用他们的长矛将那竹篱悉数毁尽,他们沾满鲜血与污秽的军靴踏坏了那满院的蓟花,哥哥不知去了哪里,只剩下被吓呆了而傻傻站在庭院中间的自己被一只粗暴的手掳了去,母亲为了救他,也被士兵们一同掳走。就在他被连拖带拽地带离小院的那一刻,他看到了躲在竹篱背后的阴影里的哥哥那双正在望着自己的胆怯而愧疚的眼睛。懦夫!你为什么不救我!瞬间,他仿佛身陷极寒之地,他感到周身的血液都要被这寒气冻结,他要死了。然而倏忽之间,他又堕入了一片火海之中,烈焰灼烧着他的每一寸肌肤,好痛,他要死了。
“白衣现在情况如何?”三三听到大牢的尽头有一个男子说话的声音。
“好像受了伤,一直都在昏迷中。”另一个男子答道。
“锁住他的功力了吗?”
“焉逢大人吩咐过,无需锁住白衣的功力。”
“焉逢是疯了吗?铜雀白衣这样危险的人,他也敢这样掉以轻心!”
三三听到一个人迈着急匆匆的脚步向他们的牢房走来。
只见来人身着银色铠甲,发髻高挽,黝黑的脸庞,分明的棱角,一双细眼中透着战士特有的刚毅与无情。他用满是狐疑与厌恶的眼神看着昏迷中的暮云,嘴角微微向下撇去,露出一副不可一世的鄙夷神色,这便是那日偷袭暮云射伤三三的飞羽十杰之一——强梧。
强梧看都没有看三三一眼就一脸杀气的向暮云走去,伸手便不由分说地粗鲁地扯掉了三三盖在暮云身上的衣服,将三三的外衣丟置一边后,随即把暮云从三三怀中猛地一把拽出,另一只手拿出了一副沉重的寒铁镣铐,想要给暮云带上。
三三看到失去了意识犹自沉在梦中的暮云没有任何抵抗之力的被强梧蛮横地甩了出去,随即便瘫软在一侧,犹自沉睡,就像一只可怜的待宰羔羊。三三看着她心中怼天怼地的暮云大佬如今被人这般欺辱的样子,就像是有利刃在一刀刀割着她的心头肉一般难受。
“你干什么!”被缚住手脚,限制了妖力的三三只能在情急之下将整个身子砸在强梧面前,护住身后的暮云,睁着一双愤怒的眼睛直愣愣地瞪着他。
“干什么?身为阶下囚,难道不该带上锁链吗?”强梧一把便将三三丢到了一边,生生砸在地上的三三摔了个嘴啃泥,全身火辣辣的疼,可是看着身后的强梧拿着那副锁链折磨暮云的样子,她还是拼尽全力又一次扑了过去,暮云已经如此虚弱了,若是再带上那会损耗功力的锁链,岂不是真的活不成了?三三用体内的妖力极力反抗着压制住她的缚神术,想要开出一道妖力,将那可恶的强梧打到跪地求饶!奈何那缚神术太过强大,强行对抗的结局就是三三感到自己的体内有一股血气涌上,随即便一口老血全部喷到了面前强梧的脸上。
强梧一脸嫌弃与愤怒地瞪着三三,扯着三三的衣袖胡乱地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迹,大概被三三这一次的冒犯彻底惹怒了,“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好!那老子成全你!”说罢,便要一掌劈在三三的脑袋上。
“杀了我可以,但你想一想,如果白衣死在了这里,你们拿什么和骁月换回苍梧粮使?”三三瞪着强梧,本有些愤怒的她在看到强梧那张被自己喷了一脸鲜血而气得扭曲的花脸时竟有些想笑。
“白衣乃是我尧汉心腹大患,杀一个白衣,只怕比换回那苍梧粮使要划算的多。”强梧面带怒意,正要一掌劈下,牢门外传来了焉逢的声音:“住手!”,焉逢疾步走到强梧面前,将强梧那只举向三三的手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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