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喝……血……

现在，我和千亦站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中，两两相望，明明那么熟悉，我却感到陌生。

夕阳西斜，勾勒出两个人的前影，仿佛四周的一切全都成了风景。若是时间定格在此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可终究要回到现实。

我已经不再惧怕任何事，那时候会怕，是因为我要保护他，可现在，他已经不需要我保护了，甚至他动一动手指，我便会魂飞湮灭。

千亦已经恢复如常，仿佛刚刚的彷徨和不安只是南柯一梦。他定定看着我，眼里温柔如水，这样虚伪的他，真是让我想吐。

看了看天色，他说：“饿了吧？想吃些什么？”

我挑眉，扬起嘴角，语气轻快，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喝血！“顿了顿，我点着他的胸口，依旧轻快道：“只想喝……你的血！”

似报复般，看到干亦收缩的瞳孔，止不住颤抖的身体时，我的心里，划过一阵阵心酸。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当初我恨不得将他捧在手心里，就怕他受一丁点儿伤害，可现在，我却想着法子伤害他。

只有我知道，那一阵阵心酸之后，是撕心裂肺的疼，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被我硬生生逼了回去。

猛地转身，我顺着来路返回，努力控制声音的平静，边走边说：“千亦啊，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吃糖葫芦，以前喜欢，那是因为是你买给我的。那时候，只要是你给我的，我都喜欢。可现在，无论你给我什么，都让我感到恶心。”

身后并未传来脚步声，我无暇顾及他的所思所想。

我只想赶紧逃离他身边，我怕被他看到我脆弱的模样，唯独用那些恶毒的育语，才能掩饰此刻的狼狈。

小跑着回到宅子，回到我住的房间，却猛然发现，这个房间竟然和两百年前一模一样。

对了，就是在这个房间，千亦将我打入了万丈深渊，让我完成了鬼化，从那个有血有肉的小妖变成了此刻这般无形无体的魂魄！

脑袋里一阵阵刺痛，终于，我再也忍受不住，尖叫着发泄，扯掉垂曼青纱，将屋里的一切砸了个干净。

抱着头，顺着墙角慢慢蹲下，满屋的凌乱也遮掩不住当年那血淋淋的事实，似一幅幅画卷，清晰的在我面前一只页展开，如此残忍。

那也是发生在两百年前。

镇南王事件后，千亦平步青云，受到老皇帝的赏识，本以为他会很开心，可他却越来越不安，有时候，他会站在银杏树下发呆，一呆就是一整天。

其实那时候，不开心的何止他一人？

他不知道，每当他站在院子里发呆时，我就坐在屋里，透过窗子，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直到有一天，千亦进宫回来后，那紧皱数天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来，眼里也渐渐有了笑意，他拉着我的手，笑盈盈地说：“小陌，我发现，宫中的一些珍藏书籍果真有用。”

我亦跟着笑起来，“嗯？什么书？”他笑而不语。

渐渐的，迟钝如我也感觉到了千亦的变化。他开始对我特别好，凡是关于我的事，他都亲力亲为。只是那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让我感到……害怕，直觉告诉我他有事瞒着我。

事情发生的很快，那一天，刚好是七月初七。

那天清晨，当我睁开眼想下床洗漱时却发现全身僵硬得厉害，连动一动手指都困难。眼珠微转，发现床幔边上贴满了符咒，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这偌大的京城里，知道我是妖的，唯独他一人而已。

果然，没过多久，千亦推门而入。温润如玉的面容，深不见底的黑瞳，却让我无端想起了地狱修罗。

他轻轻的在床边坐下，而我也彻底冷静了下来，开口问：“为什么这么对我？”

他伸手，抚着我的面容，一遍又一遍，轻声道：“小陌，你知道吗？为了学画这些符咒，我可没少下功夫。”

“为什么这么对我？“我静静的，又问了一遍。

当他挑眉， “为什么？小陌，你可知，外姓王族的下场？”手指穿过我的发，抚着我的头，他缓缓说：“老皇帝表面上对我青睐有加，可他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外姓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称王？封我为镇南王，也不过是想安抚我罢了，他迟早要对我下手的。”

“我说过， 我会保护你。 ”

“我的小陌真是天真。”他慢慢扬起嘴角，“你只是一个妖，他可是当今天子啊!你保护不了我，我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我不解地看着他，“所以？”

“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宫中珍藏的书籍吗？”他的幽道，“书申记载，人饮妖之血，便能羽化升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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