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式 白色暴君21

雨水打湿了头发，让身上的衣服全部浸透地粘在身上，视野里也因为大雨而模糊不清。左脚的靴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掉了，裙子和另一只鞋子被淤泥弄脏。

不知道是跑了多久，她的眼前终于映出了那个村庄。尽管已经累得要躺在地上，但她咬紧了牙关，继续朝着村子的方向跑去。任由雨水打湿衣服，任由石子划破脚底。现在她的脑子里，全是立刻去确认两个孩子的安全。

约书娅呆呆地立在村子的入口前。

【..........】

想要否定眼前的景物，从嗓子里想要发出脆弱的呻吟。但是，现在连这个也没有办法做的到，嗓子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般，无法发出声音。拼命地忍住将要发出的呜咽，她在这片废墟中前行。在这令人心痛的寂静中，只有窸窣的雨声和约书娅踏在砂子上的轻响。

终于，终于，她站在了那个木屋的前方。

或许是终于无法继续地欺骗自己，冲破了限制的声音从嗓子里发出。

【.........啊啊啊啊啊啊】

浓浓的铁臭味弥散在周围，煤屑沾染上她的脸庞。不断飘出黑烟的屋子的房檐上微吐出火星，整个房梁慢慢地坍塌下去。地上残留着大片的血泊，还有杂乱的脚印。

她按住快要撕裂的心脏，一步一步地朝着前方走去。一个明显被翻动过的土坑。

【......不可能的。对吧，还活着。对吧.......一定，对。一定还........】

约书娅的脸上挂着勉强的微笑，她强迫着自己笑起来，

【小鬼——！！！快给我笑着跑出来，真是的，这么调皮下去，我可是......】

扶住一边的墙支撑马上就要透支体力的身体，一副像是很苦恼的样子，

【我可是会打你的哦.......哈啊~.....哈啊~.....】

接近极限的身体发出负荷的悲鸣，鼻腔的内部开始发痛，眼角不自觉地慢慢地滚落下晶莹的泪水。

【诶.......？雨水为什么会变得很咸......为什么......为什么呢。】

【夏尔——！夏尔！！我喊你的名字啦.....不要再、不要再和我捉迷藏了......出来吧，出来吧，再不再不......再不出来的话.......】

她掩住脸颊，不争气的眼泪大朵地滑出眼眶。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躲着我呢......】

她开始用手去挖被雨水打湿的土，

『书娅姐姐还真是温柔啊，每砍完一棵树，都会像女神祈祷。』

小鬼向这边递过茶水。为了不给自己添麻烦，她一直默默地站在那边等着工作的结束。

手上的肌肤被石头划破。

『非去不可吗？』

小鬼并不懂那些黑暗腐败的政治，这不该是一个小孩子应该接触的东西。就这样骗过去吧。

指甲裂掉了。

『精灵不算是人吗？』

小鬼为什么要说出这么悲伤话呢。笨蛋......精灵当然也是人啊，因为有心和灵魂。

她还在继续挖着。

『夏尔，并不记恨他们哦......』

小鬼抱着膝盖，垂下头笑着说。她笑起来的样子，还是很好看的。小鬼很温柔，会是个好女人的。

双手染血。

.......

从土里慢慢地挖出一只小手。

之前的回忆在这个时刻，全部化作了粉碎。裂开成一片一片，每一片都像是利刃一般刺入了她的胸口。

约书娅记起之前的对话，那样的时间已经是再也没有了。

————『拉钩上吊，一百年...』

【不会变......】

约书娅伸出染血的小拇指，轻轻地勾上。

【约定好了，对吧......】

不过，那只小手的小指无力地垂了下去。

【不是约定好的......约定好的吗.......？】

她没有办法继续强忍着所有的痛楚、绝望，全部化作了声音从身体中释放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雨并没有将要停歇的样子，反而愈来愈大。

有一个声音，从心底传出来。

被遗忘的角落里，有一面镜子，镜子里有人发出嘲笑的笑声。

她戏谑地笑着，发出令人蛊惑的声音，

————你隐约地知道，会变成这样的，对吧？

【......不是的，不是的，你！给我闭嘴！】

没有平时的温和，约书娅粗暴地喊出了声。就算捂住双耳，但声音还是能传达到她的脑海中。

————对人类抱有不可能的希望，无论你怎样地善待他们。挺身去保护他们，他们也会无数次的背叛你。

【啊啊啊啊......不要......不要......！我答应过巡，我......】

充盈身体的悲伤慢慢地演变为另一种情感，

————精灵和人类和平相处的年代？想想你的族人吧。

超数量的景象浮现在约书娅的眼前，她不想回忆起来的所有，一齐在这个时间全部在眼前一晃而过。

烈焰燃尽的王都、妻离子散的人们、被血染成红色的河流、遮天蔽日的硝烟。

从盔甲中露出无数张眼睛的恶魔。带着嘲笑表情的恶魔。无数只蛛脚从盔甲内喷溢出，血溅满了一切的景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紧绷到极致的身体，快要散开。在心底，慢慢衍生出一股名为愤怒的情感。全身像是注入极低温度的液体，不或许说是连钢铁都能熔化的超高温度。

令人蛊惑的话语，继续低诉。

————暂拾起这份力量吧，冰雪种的末裔，吾之半身。

————约书娅·雪拉·阿斯忒瑞亚

影子露出凄美的笑容。

————蹂躏他们。

以少女为中心，一瞬间区域内的所有东西，被低到顶点的冰所覆盖。

她丢下握着的小手，晃动着身子朝着莱维斯走去。

【葬送葬送葬送葬送......】

纯白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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