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式 决定

已经是第六天的早晨了，元灵种们的决定将在今天给出。

约书娅靠在树枝上，她并没有睡得着。昨晚上的事情让她耿耿于怀。『我竟然松懈了』她这么告诫着自己。

晨曦的阳光打在脸上后，她轻轻地从树枝上跳下。

今天的天气不错，久违了的晴天。她揉了揉眼睛打消熬夜过后的疲劳感，然后朝着元灵种的聚落走去。

她不太想在路上遇见哀弥夜，所以特地地避开了餐馆。径直地朝着上次拜见弗里克族长的房子走过去。

门前站立着的男人看见了约书娅便朝着她微低下头示意跟随。

再次进入那议事厅一样的房子之内，两列的元灵种们已经等候在。他们吵吵嚷嚷中看见约书娅后，整个堂厅内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这个几天前来到聚落的外来者。

约书娅瞥见了守候在一列中的哀弥夜，哀弥夜朝她点了点头。

是在打招呼吧。

约书娅并没有回应也没有朝哀弥夜那里望去，她直直地走到了殿前。

族长弗里克和他的妻子早就在那里。

【约书娅，在这短暂的一段时间内委屈你了。依照之前的约定，我族的答案已经决定下来。】弗里克族长用沉厚的语气说道。

艾什的表情有些担心的样子，她紧张地看着弗里克然后又看向约书娅。她的右手扯住上衣的衣褶皱。

给约书娅的回答是什么样的。在看到艾什的表现后，就基本已经预料得到。

【我族决定立刻撤离梅洛村，离开莫萨尔前往元灵种的『故乡』。在战火波及到我族前，离开是最好的选择。】眯起的眼睛睁大，孔武有力的老者宣布了最终的决定。

这个决定是他深思熟虑之后得出的结果。也符合村子里大多数人的意见。

【……】丹尼尔也会有失算的时候啊。约书娅苦笑了下。大概是自己这个来使做得不够好吧。如果雪伦还在的话，派她来就能够很好地处理掉这个事情吧。

堂厅内，元灵种纷纷表示赞同。而唯一为约书娅轻晃着脑袋，呢喃着『不』的也只有哀弥夜一个人。

【感谢约书娅你带来的重要情报。我等梅洛村元灵种族人将永远记住你的恩泽，虽然我等无法回应贵军的期待，成为对抗入侵的战力。愿胜利的女神，与反抗军们同在。】

红唇上翘，红瞳微细。

约书娅对着弗里克露出笑容。

【小姑娘……】艾什最担心的状况看起来就要发生了。弗里克的决定或许会让矛盾激化。但这没有办法避免。

【我尊重你们的选择。我最后给你们一个忠告，如果你们要走的话就尽快。如果不出乎预料的话，马卡斯的军队在今天下午就将到达这片地域。】约书娅的口吻听得出，轻蔑与讽刺。

厅堂里的元灵种中不免出现一些杂言。

但弗里克完全无视了这些，他回应道【感谢你的忠告。各位——现在马上做准备，我们将立即离开我们的故土，侵略者马上就要来临！】

元灵种开始慢慢离场。先是两列中的最外层，然后陆陆续续的人们离开厅堂。

约书娅沉默着攥起拳头，她也转身准备朝着屋外走去。这里已经没有了她继续停留的理由。来河谷的这趟行程，看来是白费了时间。

艾什想要喊住约书娅。但是弗里克冷着眼睛，抬起右手阻拦下自己的妻子。那个眼神中包含了『让她离开。这并不是我们的战争，不要牵扯进去！』

艾什没能出声，但有个人挡在了约书娅的面前。

【……你？】约书娅怔住了，站在她面前的是那个瘦黄的女人。

【哀弥夜，你想说什么？】弗里克读出了哀弥夜的意思。

【族长，我将会和她一起留下来。抵抗入侵者。】哀弥夜平淡地说道。

【你说什么？】弗里克的怒意让他的眉毛竖了起来，他瞪着哀弥夜。仿佛在说道『把你的话收回去。』

但是哀弥夜并没有畏缩。她反而露出微笑【我决定帮助她一下而已。也算还了她这些天在我的店里帮忙的人情。你们先出发吧，我会之后赶上你们的。】

弗里克的长舒一口气【你是这么想的？】

【是的。】

哀弥夜微笑着点了下头，然后看向约书娅。

约书娅咬着红唇，将那带着好意的视线回拒在外。

【……算了，随你便了。但是给我记住，你是梅洛村元灵族的一员。还完人情之后，就立马给我回来。】

【谨遵。】

【弥夜，你一定要好好地回来。】艾什知道拦不住哀弥夜，所以便叮嘱她要多加小心。

◎

村子里的人都在收拾行李。

【为什么要帮我？】

【还人情而已，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哀弥夜平和地说道，她跟在约书娅的身后。

【…你要怎么帮我。军师交给我的任务，我并没有完成。所以接下来就只能够返回反抗军了……】约书娅有些失落，出于自责与遗憾。

【打起精神来。】哀弥夜将某个东西递到了她的面前。

黑色的三片叶子上盛开着精美的蓝色花瓣。每一瓣都雕琢细腻。仿佛是浑然天成，自然孕育之物。

【我的头饰！你终于知道还给我了啊！】看见了早就想取回来的东西眉开眼笑，立刻从哀弥夜的手上拿走了它。

【还有衣服呢、衣服也一起还给我啊！】约书娅对着哀弥夜小发脾气地说道。

【呵呵～还是这样的你更加可爱～】

【可、可爱。切、】一阵燥热让约书娅的脸颊染上红晕。她撅起嘴巴，又扭过头去了，像是很高兴地看着手中那朵花饰。

那是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你不是要冰封整个河谷逼出沼蛙皇，用召唤术操纵它，从而完成对沼蛙们的驱使？】

【穆都告诉你了啊……可是现在并没能得到元灵种族人的支持。那个计划也就泡汤了。】

【没有。计划的核心是操纵沼蛙皇，而我就能够办得到。】

【如果没有元灵种族人的支持，那种消耗巨大的召唤术，就算是你也不可能完成的吧。而且，在发动召唤术操纵沼蛙皇的时候，数以万计的沼蛙王也会前来干扰。那个时候我抽不出来空保护你。两个人很难办得到……】

哀弥夜浅笑然后朝着道路远处挥了挥手。

【没关系。至少我们不是两个人。】

穆出现在了约书娅的视线之内。

不，不只是穆一个人。

跟随着他的还有一群元灵。

有男人有女人还有孩子、甚至连那只大河马也在。

他们的面孔，约书娅都很熟悉。

之前在哀弥夜酒馆里见到的酒客。黏糊糊扑上来就舔的河马。还有那几个傻傻的小鬼头。

穆带着他们走到约书娅的面前【这些人和我还有哀弥夜一样，愿意留下来助你一臂之力。】

【……为什么要帮我呢？】约书娅有些诧异。她没想到过会有人愿意留下来。

【别误会了。我们直到现在仍然对你保存有敌意。你是外来者，而我们这里并不欢迎。但这几天，大家对你的评价还算不错。这是替那些在酒馆里吃饭、你陪着一起玩耍过的那些孩子返还给你的。

但丑话说在前头，在和军队正面交锋前，我们绝对会撤退的。没有傻到和他们交手的地步。但帮助俘虏沼蛙皇的任务，就让我们助你一臂之力吧。这也是艾什族母的意思。】穆身后的人们干劲十足。

『在离开之前，给他们尝尝魔兽的厉害！』『交给我们吧，精灵小姑娘！』『噢噢，就相信我们吧！碧池大姐姐！』『唔唔～唔唔～！』

【都说了碧池是多余的了……我、我可不会道谢！但、但…就收下你们这点好意了！】脸红红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掩饰自己的感动。她故作声势地说出了自认为高傲的话，然后还是忍不住地欣喜地笑了出来。

——那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在一旁注视着约书娅的哀弥夜，再次看到了这个女孩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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