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式 分别

【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打碎它……为什么。】

【一直挂念着过去，才无法将现在继续。如果不这么做，就无法真正地做出改变。心里会一直惦记着挂念着，后悔着。】

【那就打碎它？与过去一刀两断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吗？你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逃避……哀弥夜。】右眼的痛楚不堪忍受。藏在镜子里的障魔再次浮现出了影子。

她轻轻地张开双臂，从身后双手交叉着搂住向约书娅的脖子。她抚着那柔顺的银发，亲吻着那裸露的后颈。她发出梦魇般的笑声，用修长的指甲触碰着剑姬的嘴角。

——你在想些什么呢？你真的是这种轻易向人打开心扉的精灵吗？约书娅～

【…………】脑海内的笑声让约书娅咬住了牙关，她努力地压制住心魔。为的是听到哀弥夜的回答。她打碎『过去』是有缘由的，约书娅想要知道那个答案。

哀弥夜·梅洛摇了摇头。她的眼睛里没有迷茫。从破碎的玻璃中，她捡出了，在那仅有的阳光下闪烁着的小物件。

那是一枚戒指。

【这是阿尔的遗物。我想要告诉你的，绝对不是，抛弃过去否定过去。那是愚蠢的……过去赐予了我们现在，如果没有过去也没有现在的我们。我啊……我很喜欢约书娅的笑脸啊。这短短的几天，是我这十年来最清醒的几天……】哀弥夜平淡的声音中多了一份柔情。她说的话，每一句都是发自真心。

但是这些终究是难以传达到约书娅的心中。

支配着约书娅的心魔不允许有任何的杂音继续进入。

哀弥夜真切的说着，梦魇也跟着抢着将哀弥夜的话全部否定。

——多么柔软又毫无防备的话。但是你知道，这些漂亮的话对你毫无意义。

……不要说了！……求求你了。不要再说了！……呜！

——经历了你那样的过去。任何人都无法说出这样的安慰话。

——别忘了，你并不是为了你自己一个人所活。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就在约书娅的双腿发软将要跪倒在地上前。哀弥夜握住了约书娅的双手。将即将再次卷入黑暗中的她拉了上来。并且用双手紧紧地抱住约书娅。

【不要害怕。我在这里，我不会让任何伤害你的……】哀弥夜呼唤着约书娅的名字，轻抚着约书娅及腰的银发。

【………………】痛苦。可怕。封印又要再次被解开，无法被改变的是命运。红瞳中的刻印不断煽动，掩盖在红宝石下的黑火就要全部涌动起来。

【我最喜欢约书娅了。不管那是不是带有私意，不管那是不是带有目的。约书娅总是会带给别人温暖和信任，帮助身边每一个人。你的付出是毫无保留的。我乐意看到你的微笑，但也同时想要告诉你……】

约书娅的眼睛湿润了。梦魇与杀意也无法摧毁的柔弱内心，将最脆弱的一部分表现了出来。她稚嫩地像个孩子般，用手掌不断去抹去滑落下的泪珠。但不论怎么努力，泪水还是从脸颊处一直滑落到下巴上汇集成大朵的泪珠。

【冒险者、佣兵、勇者的同伴、圣女、被通缉的要犯……我知道你的过去还有着更为神秘的身份……但不论哪一个都是你。所有的一切构成了完整的你。】

哀弥夜牵起约书娅的右手，将那泛着金色的戒指戴在了约书娅右手的无名指上。

【………………】啜泣的约书娅，没有了平日间的高傲与自信。现在的她，单纯的只是个女人。

【无论真实或者虚假，那都是你的一部分。学会去接受她，学会去拥抱她。不要被过去所囚禁，而是带着过去拥抱明天。这便是我想告诉你的。】

戒指没有任何的修饰。简单而朴素，在指环上刻印着短短的一行字。

为了拥抱你与明天（君と明日のため）

【振作起来，约书娅。】哀弥夜用手指拭去了约书娅眼角的泪珠。

【再哭的话，就不好看了……】哀弥夜的身上散发出金色的光芒，阿尔法·梅洛斯的身姿随之消逝去。

出现在约书娅面前的又是那个瘦黄，受尽岁月折磨的妇人。她曾背离了整个族群为的只是寻找自己的爱情。在失去了丈夫后，又再次失去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女儿……这样的过去沉重得无法背负。

即便如此，她仍然决定继续地活下去。

【…………】约书娅哽咽着，慢慢地收起沙哑的声音。她最讨厌自己露出的儒弱样子了。她要求自己要将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白皙的脸蛋上挂有泪痕，之前还苦涩的脸上终于找回了平时的表情。

【对。这样才是我认识的约书娅。】

梦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她识趣地回到了自己的镜子里。

因而右眼上刻印的波动也慢慢地平息。

约书娅耸动着肩膀，平稳下自己的情绪。

【这戒指对你很重要的吧……为什么要戴在我的手上？】

【我想把它送给你。并不是什么昂贵的首饰，但是它代表的是一种意义上的救赎。我希望在你迷茫与困惑的时候，看到这枚戒指就会想到今天我所对你说的话。】

【…………】约书娅脸红了。

她羞嗒嗒地低下头不敢去和哀弥夜对视。小声嘀咕了一句【谢谢。】

【那、那为什么要戴在无名指上。这不是正在热恋的意思吗……？】听到约书娅小声嘀咕着的东西后，哀弥夜笑眯眯地说道。

【你难道就没有牵挂着的人吗？】

【有啊。小巡啊，还有缇蕾雅啊……】约书娅伸出五个指头数着弱弱地说道。

【更正一下我的说法，我的意思是……带有爱情情感的人。】

【……小巡！缇蕾雅肉○器、臭女仆算不算呢……算半个、还有弓姬、普希特、里安德露、茶茶、库音邱特、罂粟、贝拉赛尔……】

【……我是说异性。】哀弥夜被那庞大基数给惊讶到，她清了清嗓子说道。

【没！】约书娅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只喜欢女人！这点很重要！所以要强调！】

【唉。会有人因为你这句话心痛的。】哀弥夜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气呼呼鼓起脸颊的约书娅。

【……约书娅，认识你很高兴。即便我想再陪伴你一段时间，想再和你说说话。但我也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有聚便有分，就在这里分别吧……】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

【好……】这个声音不是她想要发出的。

【记住我所说的。不要再迷茫了。】哀弥夜留下一抹微笑。转身走向远方，她身边浮现出带有金色光芒的元咒，让早已等待在外面的沼蛙皇跳跃了进来。

【那么，再见了。】

两人最后的对视与微笑。在那之后，沼蛙皇一跃便消失在了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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