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梦魇的约定（四）

“我要——拯救你。”

凭着潜意识说出这句话时，孟云飞的大脑一片空白，以至于令他自己和眼前的少女梦魇都呆谔了一阵，两人相互对视约有十秒之余。

率先打破僵局的，是少女。

在短暂的沉默后，少女快速换上了阴毒的笑容，以轻浮的口气说:

“您这又是在开什么玩笑，就算害怕到尿裤子我也不会介意，这种莫名其妙的宣言也就太……”

一时间，少女找不出形容词，就在她停顿的间隙，孟云飞心中的莫名的冲动与使命感再度涌上心头，他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是为了肯定什么，继续强调道：

“我是认真的，我……”

“够了！”少女不知为何脸色突然变得阴沉，情绪也是怒不可遏，她粗暴地打断了孟云飞并且以毫不客气的口气继续说道：“你拯救我？别天真了好吗？你想怎么做，想故事书里面一样在某些秘密机构的帮助下让我对你敞开心扉再由你将一切化险为夷？别做梦了，主角心不死的家伙！

“你以为我身上发生的事是你可以左右的吗？！

“你以为你和我以前遇到的人有什么不同吗？！”

说完这些话，少女喘着粗气，肩膀上下晃动，苍白的脸颊也同样因为气短而微泛潮红。

是错觉吗。

说完这些话后，少女的表情似乎有些许轻松。

“之前遇到的人？”

孟云飞脱口而出了似乎与自己有关的问题。

“是啊，”少女稍微平息了下慌乱的气息，“每次地震发生时，总有那么一两个跟你一样的傻瓜因为各种原因停留在地表，同样的被我救下，只不过结局总是因为他们的胆小变得无聊就是了。”

“所以……他们……都……”

“嗯，都死了，”面无表情地说完恐怖的发言后，少女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般，以倨傲的姿态向孟云飞逼近，一边说道：

“不过，他们的情绪还是蛮有趣的，在死前用最后的绝望与恐惧满足我……”

一边继续说道，少女一边轻轻勾起了孟云飞的下巴。

近在咫尺。

少女微弱的鼻息轻盈地略过他的脸颊，有如春风一般和煦，秋果一般香甜，那让人意乱情迷的微妙感受触到了孟云飞身为一个男人本性的禁区。还有一点，那犹如花瓣般的双唇近在眼前，让他心跳加速。须臾之间，他动摇了一下，但不过半秒，便重新稳定了已有些慌乱的心境。

“如果你也可以……”

少女一边露出魅惑的笑容一边打算凑得更近一些，可是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少女却如同吸血鬼遇见光一般狼狈得后仰身子避开与他直视，甚至本能得向后迈了一小步。

因为少女对目光很敏感。

一个人的眼神可以反映出很多事情：感情，经历，过往等等。少女自恃可以在一个看似目光呆滞的人时看透他无神的伪装发掘他的内心。在她面前，目光就是一个人最全的档案资料，这也正是为什么少女不愿意看孟云飞的眼睛。

她害怕了。

他的眼睛，是如光辉般的坚定的信念，以及一丝情愫。

没有伪装，所流露出的只有神圣的光芒。

似乎从前在哪里见过。

少女放下了抬着孟云飞下巴的手，又向后退了一小步。

“为什么……我们明明只有一面之缘……

“为什么你会有那么深的执念！”

甚至让『梦魇』感到害怕的执念。

“我不知道，只是心中有一个冲动让我去这么做。”

“你不害怕吗，我杀了那么多人……”

“老实说，我害怕极了，可是……

“你那时候后悔了对吧。”

他注意到了，在少女杀死敌人转过身的那一刻，她从心底流露出的悔恨，尽管少女那时可能无法控制自己杀戮的欲望，但那一瞬的感情却是纯粹的。

少女的眼神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充满了各样的光彩啊：惊讶，疑惑，难以置信，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少女也不想杀人。

早就不想了。

也许，面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真的有办法解除诅咒。

嘛，真是的。

“你们人类还真是乱来啊……”少女压抑着心中的悸动，低下头，沉默了半晌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你有勇气吗？”

“啊？”孟云飞似乎一时并未理解她的意思。

“你还真是迟钝啊……

“我是说……

“你有勇气知道我的一切吗？”

“我有。”

没有犹豫，在少女颤抖着肩膀喊出那句话的时候，孟云飞几乎是瞬间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确实，你和之前的人都不一样，凭你的这份决意，我决定给你一次机会，但是，如果你敢骗我——”

少女露出了恐怖的表情，再度贴近了孟云飞，即使没有接触，似乎也能察觉到那与刚刚完全不同的冰冷的氛围。

“我将你挫骨扬灰。”

恐惧，冷汗。

不愧是被称之为梦魇的少女。

“地震重建马上结束了，我该走了。”

正当孟云飞要出口挽留时，少女的身影已经快速隐没在了幽暗的巷子中。

“我会再来找你的。”

消失前，少女立下了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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