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一股野兽的气味在身后逼近,是这样的,黑色的气流从脚底袭来,螺旋地盘区到大腿,很快下半身就变得麻痹,即使自己一直在奔跑,却已经感受不到双腿的存在。白乐语一转身,便扭倒在了地面上,而周围的走廊此刻竟然空无一人,只剩下刚刚一直在追着自己的奇怪恶魔,也即蒋冬冬。不知为何,蒋冬冬的眼睛此刻泛着诡异的红光,头发从脑袋后面开始飘起来,同时也泛着红光。正在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一副冷淡的表情,好像机器人。果然自己就不该跟着她啊。为什么自己非得多管闲事。
趴在地上,全身发抖,就连恐怖片也吓不到自己的,此刻自己却被这个活生生的人吓到了。因为不知道她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蒋冬冬的背后出现了达尔文人,手上幻影出了一根棒球棍,看起来还是合金的那种,可是这样的重量不应该拿不起来吗!完蛋了,被这个东西锤一下可是会死人的啊,脑壳会裂开的,然后整个脑子会掉出来的!太可怕了!因为过于可怕,白乐语越来越僵持在原地,何况自己的双腿确实被什么黑漆漆的东西压住了。
那根可能重半吨的合金棒球棍被蒋冬冬轻易地挥舞,一棍子将要打到白乐语的太阳穴上。白乐语紧闭眼睛,做好了受死的准备。
果然要为多管闲事而付出代价。
这样之前自己对蒋冬冬的愧疚,还算什么意思啊。
自己不该是普普通通的男高中生吗?自己在中国啊,为什么要遇到这样的事情!
原来的正义感此刻被濒死的体验击倒,没什么比生命还重要。
这样一棍下去可不会让我去异世界当勇者。
明明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坏事情,果然还是这样,千万不要和坏人打交道的好,蒋冬冬也是这样吧,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没想到自己心血来潮的行动,竟然这么快就——
“停下——!”
出于本能地、自己先喊了出来,似乎用尽了所有的肺部氧气。
果然,蒋冬冬停下来了。
还有机会逃跑的吧,白乐语心想。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这样的询问简直可笑至极。
“我没有要杀你哦——我只是会让你陷入循环的痛苦。”
蒋冬冬诡异地笑了起来。
“为什么——?”
白乐语逐渐冷静了恐惧和颤抖。
“因为——”
蒋冬冬似乎语塞了。
“为什么要让被人痛苦?!”
白乐语趁机说得更大声了,虽然他一点底气也没有,只是装出来的。
大概是求生本能让白乐语胆子大起来的吧。
“因为——”
“为什么要复仇呢?”
“因为——”
蒋冬冬的心情似乎突然沮丧了起来,她的内心开始矛盾了。
所以说啊,如果上天不给蒋冬冬一个机会,就让白乐语去给吧。
蒋冬冬的脑海里反复播放过去被同龄人羞辱的画面。
那些糟糕的回忆并没有被扔到垃圾桶里。
就像放在冰箱里的过期食物、放了好几夜的剩菜剩饭。
她的心理阴影就像广阔的西伯利亚,曾经温柔的内心被寒冷冻僵。
蒋冬冬在高一的时候的模样和现在大有不同。
白乐语是最明白的。
上高中后就发生家庭离异,接着又是自己陷入了社交霸凌圈,男友背叛,恶毒的大姐姿态的女生侮辱自己的人格,其他人也在看热闹,学校则对此毫无所知。
实际上,当初会喜欢那个富家子弟的原因,就是因为希望能够避免这样的事情,蒋冬冬曾以为依靠一个学校大势力便可以阻挡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发生。可是没想到现实是反面,大势力不仅不能依靠,反而是与狼为伴,危机四伏。
为什么现实总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呢?!
这样的现实一点也不好,就不该存在。
而且后来自己确实非常喜欢上了那个男生。
这一点很好理解,毕竟中央空调之所以是中央空调,本身肯定带有吸引力的。
何况那段男女朋友的恋爱,确实让自己的心温暖起来,就像春天一样。
只是后来炮火入侵,自己的春天变成了严冬。
“你做的事情,我看到了。你为什么这样做,我也明白。”
“因为——”
“我不知道你身上还发生了什么,你似乎拥有了某种力量,但是——这股力量可能会吞噬掉你自己啊!”
“你觉得呢?我还有自己吗?”
蒋冬冬扔掉了棒球棍,棒球棍在地上就消失不见了,她便跪倒在地上,脸色就像死人一样。孤立无援这么久,心早已经死掉了。
“有啊!”
白乐语觉得自己的双腿可以动弹了,那压在自己大腿上的黑漆漆的东西消失不见了。
“但——我只是在修正错误罢了。”
蒋冬冬说,没有看着白乐语。
“什么错误?”
“那些人,那些人就是错误,他们不该存在,他们闯入了我的世界。”
“嗯,是的。但那又怎样呢!”
“怎样……?”
蒋冬冬吃惊地看着白乐语的眼睛。
“那又怎样?你看,就像我们的身体一样,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细菌病毒入侵我们的身体,每天都有大量的细胞死去,悲剧和屠杀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可是身体并没有退缩,我们的免疫系统总归能够干掉入侵者的。所以,即使有不速之客闯入了你的生活、你的人生,破坏你的幸福,但只要你不在意他们,自然有修补机制可以代谢掉他们的啊,你的幸福还是会回归的啊!就像感冒一样,总有好起来的那一天的啊!”
白乐语看着蒋冬冬的眼睛,似乎蒋冬冬身上的邪气消退掉了一部分。
蒋冬冬的人格似乎重新占据了她自己的身体。
但是——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白乐语的脸上。
虽然小时候也被爸妈打过脸,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痛的巴掌。
刚开始没有感觉,只是几秒钟后脸才烫起来,就像被刚烧好开水的开水壶碰到一样,然后是辣椒一样的痛感,好像摸了一层辣椒油似的,脸部肌肉也很快红肿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打自己。
至少比被棒球棍击中头颅要好得多。
只是,蒋冬冬侧着的身子总算开始柔软起来,倚靠在自己的身上开始哭泣。声音很小,然后趴在自己的肩膀上,抱着自己,很使劲的那种。这样,刚刚那个巴掌的威力也被内心的安慰抵消掉了,白乐语虽然没有料想到这样的场面,但也还可以接受。
自己从来没被同龄女生抱过,原来被抱着的感觉是这样啊。
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其实自己刚刚说的都是很一般的话,只是,蒋冬冬确实很久很久没有被其他人善意地在意过了,她的内心多么渴望一个人可以站出来替她说话呢。
说她这么做是错的,说她比被别人欺负的那个她更强大。
蒋冬冬身体是如此的冰冷!直到自己的手试图也去抱着她的时候白乐语才有这样的感觉,他在高一的时候也幻想过自己可以和女生拥抱,现在这个时机没什么不对的,只是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和女生拥抱本该是如同拥抱太阳那样,可现在似乎抱着一个冰箱,太冷了,太冷了!简直是丧尸那样,活死人罢了!罢了!
自己的体温快速被偷走,热力学此刻还在身边,所以打了个喷嚏,虽然和场合不合适,但是没办法。白乐语只好半躺在地上让蒋冬冬靠着自己的肩膀哭泣。
给她一点热度吧。
她现在是怎么想自己的呢?白乐语心里困惑。
自己能够成为她的英雄吗?可是她才刚注意到自己啊。
自己有能力帮她走出困境吗?
再说了,这下子自己要在全校范围内轰动起来了。
原来的那些表面朋友,肯定会离开自己的,甚至看笑话、落井下石。
自己不该只是普通的中国高中生吗?
她趴在自己的身上,竟然昏了过去,可能是低血糖了。
没办法,虽然双腿还有点儿麻痹,但勉强起身,扶着蒋冬冬在走廊前进,要带到医务室里去。
她的身体好轻,本以为扶着一个昏厥的人会很难,但她的身体是那么轻,干脆背在了自己的背上,虽然自己体育不怎么好,但这样轻的家伙还是驾驭得了的。果然,蒋冬冬是又冷又轻的,好像她的存在快要在这个世界被抹去了一样。
“你可以带着我离开这个世界吗?”
耳边听到了蒋冬冬低沉的声音。
一些泪水在自己的脖子上。
白乐语没有说话,心情沉重。
或许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才是正确的方法,怎样做好它,事情总是变得莫名其妙。运气总是不好,但过去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很有道理,也许是自己太笨了而无法马上理解,因为自己一只眼睛也看到了新的希望,看到了有力量的救赎和伟大的明天,还有那温暖的幸福小屋。白乐语虽然自知自己还没有成熟到可以解决这一问题,他即不是心理学家,也不是任何学家,没有太多的思考和研究,只有许多青春期的苦恼。蒋冬冬比自己要沉重许多,一颗心被铰链锁死,怎么可以这样呢。
由于父母离异,自己的内心本来就封闭了许多,蒋冬冬试图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直到那个男生的出现,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他,应该是说他主动来找自己的,然后经常聊天,什么都聊,最开始也是自己话很少,只是被他带着带着就开朗了起来,觉得这样是正确的,自己从前不该被家庭的事情捆绑起来,自己应该是自由的,而那个男生可以带给自己自由。蒋冬冬不明白,自由从来只能自己获得,别人给予的都不是真正的自由,而是虚伪的掩盖,对肮脏的剥削的遮挡。但蒋冬冬毕竟也只是个高中生,还未成年,加上自己从前没有谈过恋爱,实际上中国教育的问题也是如此,人必须尽早谈恋爱,这样由于双方的能力有限,在积累经验的过程中——即使出了问题,其伤害也因为年龄限制比较小。中国的大人们应该鼓励早恋,因为早恋就像疫苗一样,以更小的代价防止日后突然的危险。但蒋冬冬是不幸的一员,那位大姐的心狠手辣远超过了同龄人该有的范畴,加上蒋冬冬没有经验,对那个男生的感情又是那么难以判定和控制,因为从来也没有学过。就像萨利机长那样,遇到新形式的空难人是不可能立刻做出反应的,不能因为“哦,这个理论上可以”就认为本就该可以。
如果蒋冬冬从小就接受过正确的经验,如果她能够读懂她男朋友的本性,那么她早就可以放手了,也不会有后来对那个大姐头的反抗,也不会导致大姐头凶残的回击,也不会引发社交霸凌了。但是历史没有如果。
人们从来不思考那些“显而易见”的事情。
亦或,如果父母没有离异,那么高一的时候自己便不会把自己封锁起来,自己也会有朋友,也会有好心情,也会像普通女生那样过普通的小生活,不会渴望一个剧烈的变化发生,不会渴望有人带着自己重新变得开朗——因为自己本来就是开朗的。那么,也不会轻易被那个男生吸引,也不会心中丢失了那衡量轻重的天平。也许会遇到更好的男生,更普通一点的男生,并不需要地位来确保自己安全的男生——也并不需要非常带着自己开心的男生——因为自己本来就很安全、很开心的。
但是人生没有撤回键。
正是因为太多事情,比如父母离异,比如存在一些人渣,这些事情不能自己主宰,所以一旦遇到了能够控制现实的精神力量——达尔文人后,蒋冬冬才会觉得达尔文人站在自己的一边,并且沉迷于其带来的操控能力。
也许正是这样,她才觉得现实需要修补吧。
即使是这样,在白乐语背上哭泣的蒋冬冬依旧心乱如麻。
这个路过的男生究竟为什么要靠近自己?
等蒋冬冬冷静下来后,她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又不认识自己,看到自己所做的复仇的事情也不害怕也不反感。
他还口口声声地说能够接纳自己。
不还是和从前那个男生一样吗?前男友也是这样靠近自己的。
“你真的很不一样呢,我知道你这样的。”——那个外号凯哥的前男友就这样说的,说什么自己可以了解我,然后把带着刺的玫瑰塞在我的胸前,划破我的胸腔,刺入我的心脏。所以,蒋冬冬才会生气地扇了白乐语一巴掌。
估计又是旧计重演吧。
但自己的复仇计划还是要去完成,事情做的话就要有始有终。
既然开始了,哪能轻易停下来。
这天的医务室,没有一个学生,白乐语把蒋冬冬放在一张病床上,帮她脱了鞋子——说实话这么做对白乐语来说还是很害羞的,不过现在可是特别时候。特意留心把她的鞋子放整齐,然后把她的脚塞进被子里,这样再看着她有着泪痕的脸,又拿了纸巾帮忙擦了擦,这之后,感觉挺好了,才去办公室叫医生来,说这位同学可能有些低血糖了。医生也务实地过来,听诊、量体温,然后测血压,再给她打了一针营养针,还给她继续挂了葡萄糖点滴,过了一阵子还要过来量体温,测心率。
等到自己上了个厕所后,用冷水洗了把脸,白乐语才从头到尾地意识到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他跟踪一个自己可能有点感觉的女生,然后看到女生用超能力干掉了自己的仇人,然后帮她打掩护,然后被她追杀,然后好像一顿乱说让她放弃了杀自己的意图,然后她一直在自己身上哭,然后晕过去,然后带到了医务室里,而且全程自己都和她有肢体接触——天啊——!自己竟然做了这样无法无天的事情了!
白乐语对着厕所的镜子苦笑了一下,哈哈哈~
接着又是愁眉苦脸,自己今后怎么办呢?
全校通报批评,以及找家长,可能还会被警察调查。
那么蒋冬冬肯定更惨吧,不过,这场闹剧总会浮出水面的,然后闹得很大,到那时候自己也只是个不重要的路人罢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棋子。
蒋冬冬也许彻底离开这里,也许要到另一个城市里去了。
说起来上海也就这样吧。
金钱和物欲的集中地,人们被奢华的灯光蒙蔽了双眼。
因为这些想法发愁,自己咬牙切齿地打了一拳洗漱台,结果疼得要死。
出去自己也吃了点东西,一个超大分量的肉包子,还有一瓶热咖啡。
稍稍在校园庆典里休息了一会,胡乱走了走,看到其他人的嬉皮笑脸,也蛮放松的。还是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事情是真的。这时候白乐语才注意到,原来这个世界竟然存在超能力!他惊讶得不得了,以致于撞到了一位来参观的家长,导致家长手里的一盒章鱼丸掉在地上,赔了不是后,也赔了新的一盒,还要自己把地面打扫干净。
超能力啊!蒋冬冬有超能力!没错的,把自己的双腿压着的,还有她之所以可以的打得过那些男生的,就是超能力!还有——那根棒球棍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消失的呢?他当时由于太紧张而没有注意,现在不一样了——果然是魔法吧!
不敢相信,自己从小就看到各种百科上说魔法是编出来的、不存在的,自己也看到物理书上对能量守恒定律的阐明,也知道魔法会破坏能量守恒。
这样的话,说不定蒋冬冬是这个世界的主角。白乐语这样想,她该是女主角,那么自己也有可能是男主角。
但是,如果从更大的局面来看,蒋冬冬拥有超能力后世界会怎样呢?比如像超级英雄电影漫威DC那样,有坏蛋不断找上门来?那么蒋冬冬不该是超级英雄吗?可现在看起来蒋冬冬的能力更像是诅咒啊,她看起来如同冰死的蜘蛛而不是超级英雄。
自己能不能引导她走上正轨呢?还是说自己根本没有介入的能力呢?
越想越乱。
说到底人和人的关系真是千变万化,难以确定。
自己怎么可能是男主角,而只是路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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