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人与人

海姆和安可儿相遇的时候，安可儿已经13岁了。

可那时的她仍不会言语，身上穿着不知从哪里扒下来的无法完全蔽体的衣，指甲中满是污垢和血迹。

那时，海姆刚失去自己的目标不久，正不知往着何处前进。走到一片断壁残垣之后，他发现了来自这个女孩的窥视。

不...应该说是女孩吗？那时候窥视自己的目光明明要更像是野兽一点。

那时的海姆显得身心俱疲，简直就像是要死去。所以那女孩才在一旁跟踪并且窥视自己，等待自己死去就上前，然后拿走可以让自己可以用的上的东西。

那女孩看起来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找到吃的东西，已经饿极。所以她很固执地盯着海姆，等待着他率先死去。

可海姆到底没能死去。这件事的后续是过了两天后，海姆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那身影瘫倒在地。于是他便上前去，往那女孩的口中缓缓倒水，再在她朦胧的视线中把面包片撕成很小的一点一点，往她的舌头上塞去。

那女孩求生的意识让她不自觉地吮着杯中的水，并贪婪地咬住整块面包片，因为操之过急，她还将海姆伸到她嘴旁的小指给咬伤了去。

血的味道终于是让她睁大了眼睛。真令人惊奇，明明应该没有受到过任何的教育，可海姆竟然看到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点悲伤的表情。然后，她又凑近海姆的小指，把它含进嘴里。

她没有吸食那血液，她只是在帮海姆消毒而已。

于是，海姆带着她一同前进，他教会了她如何说话，给她取了名字，教了她常识，最终，让她成为了安可儿。

时至今日，这女孩已经成了自己现在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海姆喜欢现在的生活，所以他也同样喜欢这个女孩。

尽管时常有人询问他们的关系，他们无法回答出来。但这都不成问题，因为他们很满足于现状。因为桥到船头自然直，所以他们都不去考虑未来的事情。

或许某一个平静的下午，当他们一如既往地靠在一起看着电影时突然就决定在一起也说不定。

是的，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本来大家都对现在不焦也不急。

可现在安可儿突然成年了，到了可以结婚的年龄。

这让海姆意识到，只要大家还认为他们两人在一起，就不会有络绎不绝的人来向安可儿提亲。那么，按照安可儿的性格，或许她会陪着自己就这么孤独终老下去。

海姆不想她孤独终老，可同时海姆也害怕她就这么嫁出去。

他自己也对这种心情拿捏不定。

于是，他开始梳理，他开始询问自己是否对安可儿也抱有爱意。

他喜欢和安可儿待在一起，这点毋庸置疑。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如果安可儿嫁给别人就会离他远去，这会让他觉得有些孤寂。安可儿也说想要与他永远在一起，甚至，她还倾诉了自己一直掩藏的心意。

他们都希望对方可以长久地停留在自己的生命里。

那么，这是否就是广义的爱情？

海姆突然感觉脑子很痛，他心想，原来爱情是这么麻烦的一件事情吗？

他想起曾经的年月，想起那个少年和那个少女。那个时候，爱情还是一件很简单的东西。谁也不会想那么多东西，只知道自己想要与对方在一起就已足够了。

可现在毕竟不是曾经，他也不再是成为海姆·亚托克斯之前的少年，他甚至都不再是海姆·亚托克斯。

所以，他叹了口气。

凭借着残余的光感，他感到了黎明。

......

起床后，海姆喘了口气。

他终于算是下定了决心，他得去回应安可儿的心情。

情感一但得不到回应，就会腐烂在心里，那会荼毒人的身心。

所以，他打算去告诉安可儿“我也爱你”。

因为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不这样做，现在的生活就可能会离自己远去。

应该也不算假话，因为他们相互依存，都无法忍受对方离自己而去。

于是，他打开了门，走向客厅。

他听见安可儿的身形，就坐在餐桌旁。

“安可儿，我也爱你。”

真的，他本来就要这么说出口的。

又不是什么太难说出的言语。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佩斯特的身形，他听着佩斯特经过了自己，在餐桌那里静静地坐了下去，一言不语。

这让他的的话语戛然而止，卡在了“儿”那里，像是卡住的齿轮不再运行。

这沉默就这么过了十秒，世界仿佛都停滞在这里。

直到......安可儿作出疑惑的表情。

“海姆叔。”安可儿看着他，言语平静，“快来吃早餐吧。”

“说起来，昨晚我喝的好醉，什么都不记得了。”安可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困惑，像是昨天的事情从来就没发生过一样。“海姆叔，昨晚发生了什么吗？我只记得我好高兴。”

“不，没什么。”

于是，海姆这样说道，听着安可儿“嗯”的一声回应就坐了下来。

一切似乎又回到原点。

这个家进行照着往日运行。

......

早餐很快就结束了，今天的早餐时间有点反常，没有什么言语。

直到洗碗的时候，海姆才听到别人的声音。

“对了，海姆叔，今晚我要去伊米家借宿，晚上我就不回来了，晚饭你们两人出去吃好了。”洗碗时，海姆听到安可儿走到了自己的背后说道，“去吃点好吃的哦，一定要对佩斯特好一点。”

“我知道了，又是女生之夜吗，为什么不在我们家过呢？”海姆边洗碗边说道。

“你真的不知道原因吗？”安可儿伸出手，愤愤地抓住了海姆腰间的肉扭了一下。

“嘶，我错了，祝你过个开心的夜晚。”海姆颤抖了一下，赶紧讨饶。

“那么，我出门啦。”安可儿走到门口，弯下腰穿好了鞋子，“佩斯特，多吃点好吃的，不用跟海姆客气的。”

“知道啦，姐姐慢走。”佩斯特倒躺在沙发上，头发散在垫子上，伸出手跟安可儿挥手。

“嘿嘿，姐姐，姐姐。”海姆能听见出去的安可儿一路小跑，用轻快的声音喃喃着。

“海姆。”听到了佩斯特的呼唤，海姆放了碗筷，下意识地回了头。

“这样的话，今晚只有我们两个人哦。”

海姆能听到佩斯特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托着腮看着自己。

“你想干嘛？”

“嗯，想。”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想干什么？你的人类语到底是怎么学的...”

“嘿嘿，开个玩笑啦。其实是我晚上想带你去个地方，有好看的东西。”

“什么好看的？”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

突然，“砰砰砰“的敲门声传了过来。

海姆和佩斯特同时回头，向着门看去。

那绝不是安可儿。

那么，那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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