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了解到世人是有一种名为父母的东西时,我一度以为海姆叔就是我的“父母”。
因为,与大多数人不同,我作为人的记忆是从他的出现开始的。
在那之前的记忆都很朦胧,像是被蒙在了猩红幕布中似的。我只记得自己吃下了自己所见的几近一切,但却永远都吃不够。冷和饿是那时候的常态。
时至今日,那令人牙齿打颤的寒冷偶尔还是会从那段回忆中爬出,在我熟睡时咬住我的脖颈。
比起人来说,我一度更像是野兽吧。
所以,与海姆叔的相遇,是我开始成为人的契机。
如今的我是一家花店的老板娘,有了基本的自理能力,也早早会写他给我取的名字了。虽然不够优秀,但我已经足够接近普通——至少在他人眼里不会轻易露出破绽。
我还在为了成为普通的人而时刻努力,一切似乎都有条不紊,生活像是在向好的方向驶去。
如果没有海姆叔的话,这一切肯定是无法达成的。
所以,我非常感谢他。
啊...不好意思,一直在说自己的事情。虽说现在是在自我介绍,可是一想到要自我介绍,我便更觉得应该说说海姆叔才行。没有海姆叔就没有安可儿,讲我的事总是绕不开海姆叔的。所以,像这样的时候,我更觉得应该说海姆叔的事情才行。
那...我开始说海姆叔的事了。
海姆叔是个很温柔的人,在我13岁的时候,他收养了我,并且慢慢教会了我常识。
嗯?不是,不是道理。是常识,确实是常识没错。
海姆叔教会了我很多常识,人吃饭的样子,该怎么使用人会使用的工具,这些那些,只要海姆叔教给我的,我一定用心去听。
至今为止我只对他教的一样东西不满,这样东西的名字叫距离。
那是14岁的事情。
“海姆叔,你看你看,我的胸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大了!”
一起洗澡的时候,我发现了有趣的事情,也不顾把洗澡水溢到外面就从浴缸中猛地站起,挺起胸膛来向海姆叔展示自己的变化。
我本来只是觉得这件事很怪很好玩所以让海姆叔看看,就像是院子里抓到了萤火虫想要赶快让海姆叔看看一样。可是,海姆叔却似乎愣了一下。随后,他很快就离开了浴室。那天之后,他就再也不跟我一起洗澡了。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从那天开始后,他也不再跟我随意地亲密接触,甚至不再跟我一起睡觉了!
“为什么,海姆叔,为什么不一起睡了?”得知这般噩耗的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记得我红着眼睛抱着他的胳膊,使劲地摇着他,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
可他只是说了一句我不太明白的话。
他说“因为安可儿你已经长大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长大了就不能一起睡了,但我知道,既然长大了不能一起睡,那么只要长小了就好了。
于是每天晚上我都用手压着自己的胸部,希望它不要再长大。
可这两团该死的赘肉似乎在跟我作对,越是压迫它,得到的反抗也就越是强烈。
不知不觉我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我身体的变化也让海姆跟我的相处距离拉开得越来越远,他说既然我是大姑娘了,就应该懂得羞耻,绝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身体,也不能轻易地跟他人过度亲近。
可羞耻它是什么东西?时至今日我也仍没有什么实感。可能是被告知有这回事的时候已经太晚,所以我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能在浴室外就脱掉衣服,为什么不能一大早就扑到海姆叔身上,更不知道为什么长大后就不能跟海姆叔一起睡觉。
但我意识到,人与人的相处得保持一段距离。
因为人类是以个体存在于世的一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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