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被倾诉的言语

“嘶...”

尽管早有准备，可是当牙齿咬住希尔维娅拿来的棉花时，果然还是无法忍住那疼痛。

“很疼吗？”于是，近在面前的希尔维娅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根本布同。”盖斯虽然反驳，但那言语着实含混不清。

“手臂伸给我吧。”这样说着，希尔维娅又自顾自拉过他的手臂，用医疗箱中的酒精与棉花去把那手上的擦伤缓缓擦拭消毒。“明天一定要去看一下牙医，不然以后看起来肯定会相当滑稽。”

“我才不看牙医。”闻言，盖斯的话总算变得坚定又清晰，“看一次牙医得花我三年的老婆本，那我才不愿意！”

希尔维娅听到这个计量单位也是非常惊奇，于是，盖斯讲出了他攒钱的故事。

“噗。”希尔维娅听后轻笑了出来，“怪人。可是如果你不去看牙医，你一张嘴可能就会把那些年轻漂亮女孩逗笑的。”

“果然...”盖斯喃喃道，“果然这样就会被嫌弃吗？”

“如果是别人的话，或许。”希尔维娅并不想骗他，手上结束了包扎，继续说道，“可是我绝对不会嫌弃。”

盖斯心想，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是在说“因为这是你为我受的伤，所以我绝不会嘲笑你”，还是在说“我愿意”？

“希尔维娅，那个家伙说你是反抗军的一员吗？”想起了什么，盖斯突然说起。

“是的，曾经。”希尔维娅收拾好了医疗箱，她面色平静。“指挥官在我失去一切的时候收留了我，于是我就跟着他，再后来我们就成了反抗军。”

“真厉害啊...”盖斯惊叹道，“你这样的女孩，居然去和那些怪物为敌。”

“才不厉害。”可那女孩却反驳道，“就在昨天，我们被轻易地击溃，我们的反抗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

“那个...虽然我们经历不同，我不知道我这样普通的人的话对你来说到底有没有意义。”盖斯想了一下，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可是我是真的觉得你们很厉害，因为你们肯定知道自己跟那样的怪物作对几乎都没有胜算。但即使如此，你们仍然愿意反抗...所以...我觉得...”

他想找出点别的词来形容自己的看法，可他想了半天，说出来的还是一句“所以我觉得你们真的很厉害。”

希尔维娅看着他，盖斯说不出她的脸上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神情。

“为什么，盖斯叔？”她说道。

这是她第一次称呼盖斯，即使早在昨天早饭后，他就告诉她可以这样称呼自己，但直到此时他才第一次听到这女孩亲口唤出自己的名字。

这让他心中有些小小的欣喜，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对对方有了称呼而已。

然后，盖斯听着那女孩继续说了下去。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明明我们根本没有联系。”

“也不算是没有联系吧...”盖斯不太清楚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你看，你叫我‘盖斯叔’，而我知道你叫希尔维娅。如果没有联系，那么我们就不会在这里，也不会知道对方的名姓。”

这既是回答，也不是回答。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回答绝对无法抚平希尔维娅的心。

所以她接着说道：“不，我问的不是这样的问题...我想知道...我想知道盖斯叔你为什么愿意收留我？我们明明从来不认识，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对我流露出善意？”

原来这个女孩在不安啊，盖斯心想。原来她不理解为什么他会一次又一次地帮助自己。

“因为我看到你遇到了困难。”就如之前一样，盖斯说道“所以我愿意帮你。”

盖斯见到希尔维娅的脸上流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然后，她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

盖斯不知道希尔维娅都想了些什么东西，直到睡点她似乎都还沉浸在那里。

于是，盖斯看了看时间，下了床，想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板，给这女孩重新让出地方。

可他一脚刚迈下去，那女孩就将他拉住了。于是，他回头去看。

他看到那女孩落到了自己的怀里，她的身体是那样的香气扑鼻。

“盖斯叔，对不起...明明你是这么好的一个人，我却没有办法报答你。”那女孩趴在自己的肩头说着，“我是个没用的女人，我什么也办不成，我也不够聪明。为了帮上指挥官，我拼命地学习如何对付虫，可是却因此连饭都不会煮，连日常事务都无法打理。而就在一天前，就连我最引以为豪的对付虫这点...都被彻底否定...”

盖斯不知道一个人得绝望到什么地步才会这样否定自己，他想说点什么，可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只会给你添麻烦，根本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可是...你真的很好，我又真的很想留在你的身边...”希尔维娅接着说道，“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用我的这具身体生个孩子。因为我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报答你，我也没有那样的厚脸皮，觉得自己即使一事无成，也能得到自己的容身之地...”

盖斯闻言惊愕，他看着那女孩又轻轻从自己的肩头爬起。

她退到了盖斯的身前，只等着他的回应。

喂，快回答点什么啊，盖斯对自己说道。

这不就是你这家伙最希望发生的事情？

你想要娶一个漂亮女孩，这家伙正好就是漂亮女孩。

你希望希尔维娅愿意与你在一起，而她此时就这样说起。

这不都是你所希望的事情？

所以，你快回答点什么啊。

终于，盖斯作出了他的回应。

“别说傻话了！”盖斯发现自己的声音显得非常生气，“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就你这种小屁孩还想学坏出卖自己的身体？别，别小看人了，我才不会稀罕！”

或许是话说的太多太快，他又吞咽一口唾沫，然后才继续说道：“既然是小屁孩，好好得说‘谢谢’就行。怎么，你觉得说出这种话很帅气吗？所以才说你是小屁孩啊小屁孩！你给我听好了，等到明天，我绝对会想到办法帮你找回信心！”

说完这话，他就赌气般躺在了地上，假睡而去。

虽然这样说完，可他又很抱歉自己吼了希尔维娅。他想去看看希尔维娅的反应，但男人的自尊心又不允许他回头看去。

呜呜呜，后悔的要死。可他却绝不想占这个脆弱女孩的便宜。

这绝不是因为自己是一个多么高尚的好人，盖斯心想。

这只是因为他是人。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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