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新神纪元2019年5月21日
人类文明北部战场的一个酒馆发生了爆炸。
历史上对这段留的笔墨并不多,但后世如果有人有心研究,他们会发现这里面竟然涉及了当时的智慧女王、智慧女王的女王骑士鲁瑟里。甚至,后来为人们所知的“鬼面”须拉佐都是在此诞生的。
于是,拼接各种野史的残片,让我在此还原一个真假参半的故事。
2
人类文明北部战场的战事已经基本结束,结局并不令人意外。魔蛊文明的虫群再次收获了胜利。
胜利者们欢呼,然后,寻了间酒馆休息。
这就是故事发生的场地,一个小小的酒馆而已。
酒馆的酒保是约莫20岁的人类,脸上虽稚气未脱,但调酒手法却相当老道。面对一批又一批虫进入酒馆寻酒喝毫不见怪,只是用着通用语平和地交流,然后调酒。
人类的彻底战败已是时间的问题,这点就算是平民百姓都确信无比。
尽管与魔蛊文明才开战三个月,可是人类在正面战场却是节节败退。所有军队都给击溃,所有政府都已瓦解,现在存在的反抗组织大多零散又没有体系,像是面包屑一样,尽管仍然存在,却没办法力挽狂澜。
所以他不过是像无数其他人一样,正在习惯自己将要面临的新生活。
“客人,请问您要喝什么呢?”眼见着新的虫坐到了自己的面前,他再次迎了上去。
咦?这个虫竟然是带着一个人类来的?
酒保看见这个虫挽着一个年轻的人类女性,一步一步把她安置在了椅子上,像是对待易碎的水晶。
虽然好奇,但他也不可能去多问。
“一杯加小伞的柠檬汁,再来一杯牛奶”那虫自己随意地坐下了,丑陋的身子前倾,撑在了吧台上。“钱的话,我没有。所以柠檬汁和牛奶就要免费的那种。”
酒保心里暗暗苦笑一下,不过,时局如此,做生意收到钱已经算是被赏赐的了,自己又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于是他转身,用身子掩住后偷偷拿过刚才别的虫喝过的装有柠檬汁的水晶杯,在此基础上续上了一杯,之后拿起放在角落的从没有给虫用过的干净杯子装了杯牛奶,这才回身递给这一虫一人。
“请用。”递给那个女人时,他语气平和地用人类语道了一声,希望能得到点回应。
可他失望了,那个女人并没有开口说话。事实上,她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酒保见到自己没有被理会,只得侧过身子,去应付其他虫来。
但他的眼睛还是会时不时地瞟上两眼。
那是一个挺漂亮的人类女人,金发,身材姣好,唯一令人遗憾的是,她的眼光浑浊又迷离,像是看不见现在。
或许,她是虫用来慰安的工具吧?
人类战争时代经常就有这样的事发生,几年前酒保还曾庇护过一个从人类军队逃出来的女孩,若不是魔蛊文明的入侵打断了人类战争,或许那个女孩还没有机会趁乱逃走吧?
这样想着,稍稍叹了口气。
有时候酒保也会想起那个女孩,不过那个女孩却再也没有回到过这里。
或许她已经忘了这里,忘了恸哭的回忆,已经结婚生子,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也说不定。
只是想到这个,他就会稍稍觉得有点开心。
那虫在对那女人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可是酒保隔着太远了,他听不清。
他好久没见到人类了,这让他打算违背职业道德去窥视一番。可“叮铃”的清脆一声响起,挽救了他的职业道德。
是贵宾间的客人在呼唤,于是,酒保离开了柜台,走向了一旁那被帘子笼住的隔间。
不多久,他出来,走到了那仍在絮絮叨叨的虫身后,轻轻拍了一下它的背。
“客人,有人找您。”那酒保微微欠身,礼貌地对那虫示意,示意的方向,正是那个隔间。
“哦,是谁?”那虫中断了自己的言语,似乎并没有因被打断而困扰的样子,回头说道。
酒保在它耳边巧巧言语一番,于是那虫迅速站起。三步两步,恭恭敬敬地走向了那个隔间。
酒保耸了耸肩,回到了柜台。
那隔间里是一个女孩和一个身材魁梧的虫,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
酒保早早打听到了他们的身份——智慧女王,以及它的女王骑士鲁瑟里。听起来就像是颇有地位的人的样子。
如果把它们在这里的情报卖给反抗军,虽然不一定能改变战争的走向,但多少对人类会有一点帮助吧。
可是,人类与虫群的战争胜利与否,又与自己这样的普通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就目前来看,似乎被虫统治的待遇还要比被自己人统治时要好一点。所以,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去帮助自己人。
他现在唯一在乎的,只是柜台前那个不知名姓的女人。
于是他再调了杯香蕉牛奶鸡尾酒,递到了那女人的台前。
“女士,我能和您聊聊天吗?”
他说道。
3
帘子随着身体的最后一部分的进入而落下,随机彻底合拢,那外界的嘈杂随之被驱赶出去。
这个隔间此时安静异常,那虫心想,或许这就是人类语所谓的安静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那是自然,毕竟这帘子是用人类合成的某种特殊材料制成的,拥有超级好的吸收声音的功能。所以即使隔间以外的世界全部炸毁,只要不波及帘子,那里面的人就丝毫不会注意到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
优秀的人类工艺。人类虽然不强大,但在制作这般玩具上倒是有很多新颖的主意。
“您好,智慧女王大人,还有鲁瑟里大人。”那虫走上前来,拿捏了一段不近也不远的恰当距离站定,恭恭敬敬得低下了头。
“嚯,人类礼仪。”那人类模样的女孩像是看到了好玩的事情,脸上挂着轻笑,“你怎么会这些东西?”
“我的母亲是人类,我在回到虫群之前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是从人类书籍中吸取知识的。”那虫仍低着它的脑袋,恭恭敬敬。
“以人类为母体生出的虫吗,怪了,你应该已经出生三个月了。你们这样的虫应该无法撑起高度进化的身体,不出一个月就该死去才是。”智慧女王稍稍思索了一番,“好了,抬起脸吧。有名字吗?”
“我叫须拉佐。”那虫闻言便抬起脑袋。
那女孩在口齿间玩味着这个名字,将它记在了脑里。
“好吧,须拉佐。那么,给我讲讲你和那个人类女性的故事。我很感兴趣。”那女孩身体微微前倾,做好了听故事的姿势。她的话语不容拒绝,她似乎也从没想到过自己可能会被拒绝。
而事实是,须拉佐也确实没有拒绝。他甚至不敢说谎言。
即使面前的只是智慧女王的部分,那也蕴含了无上的智慧。更不用说她的身边还跟着鲁瑟里,须拉佐听说鲁瑟里已经强大到可以预见短暂的未来了。对面前这两人说谎可绝没什么好处。
于是,须拉佐将自己的一切说出。
4
“我的妈妈是人类,但我原谅她。”
“她肯定不是生来就想要当人类的,这不是她的错,所以我应该体谅她。”
“所以,每当我因此而被别的虫嘲笑的时候,我都会告诉他们。嘿,那是我的妈妈!”
“我从不会因为她是个人类就否认她,毕竟她给了我生命。所以,尽管她是人类,我也爱她。”
“爱。是的,爱。或许是因为我的妈妈是人类,所以我觉得我能体会爱这种东西。”
“就是宁愿自己死去,也想让她活下,就是这么一种心情,令人惊讶的利他主义。”
“谢谢女王的夸奖,这些词语,这些知识,通通是我从人类的书籍中学到的。因为我的妈妈是人类,我刚出生的时候并不身处虫群,所以我的知识都是从人类书籍中获得的。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与其他的虫群不太一样。”
“我确实很怪,这肯定是因为我的妈妈是一个人类,但我并不为此怪她。我仍然爱她。”
“可我的妈妈不爱我。”
“我的记忆从我落地的那一刻开始,可我并不觉得这是件令我高兴的事情。”
“因为刚一出生,我就看到了妈妈绝望的眼神,听着她疯狂的叫喊。”
“她把我摔在了地上,幸好我们虫一出生就有不错的体质,所以我没有受到伤。”
“可我还是受了一些内伤,在这里,就是胸口这里。”
“自那以后,我的妈妈一言不发,一动不动,整天蜷在角落里。”
“我一度以为她死了,可她的心脏确确实实一拍不漏地跳动着。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觉得那或许就是死亡的另一种表现形式也说不定。”
“但我爱她,即使这是死,我也不能让她的心跳就此消失。所以我落地不久就出去寻找吃的东西,为了妈妈,也为了我自己。”
“我出生的地方啊,那是一个人类的小村庄,没有一点虫群的迹象。我不知道妈妈是怎么怀上我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村庄。我看到过墙壁上有她和人类男人的合照,可我从没见到过那个人类男人。等我捕获了那个小村庄的所有人类,给妈妈做了一顿大餐后,妈妈也仍旧没从那不言不语的状态回来。”
“于是,我只好亲口打开妈妈的嘴,这样才能让妈妈那不动的喉咙将肉咽下,继续维持心脏跳动的状态。”
“没吃完的人类被我加工成了防腐的食品,所以我们在那个小村庄待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我居然还有自己的同类。”
“吃饱之后,我开始学习,我开始从人类的书籍中汲取知识。那些被称为文字的东西过于浅显易懂,简直是宇宙中最容易学会的知识。所以我很快就大致了解了这个世界,并且知道我还有更多的家人。”
“我很高兴,于是我带着妈妈,带着加工食品。我们跨过大山大河,很快就找到了虫群——甚至比人类还要好找。”
“他们欢迎了我,可他们不欢迎我的妈妈。他们以为那是我自备的干粮,这让我很生气。”
“‘那不是干粮,那是我妈妈!’我这么告诉他们。他们因此而笑个不停。”
“我很生气,不过还好,虽然大家都比我厉害,但他们终究没有来动我的妈妈。他们只是偶尔会嘲笑我,仅此而已。他们不像小村庄里的人,看到了我把第一个人带回家喂给我的妈妈,就大呼我的妈妈是魔女,想要把我们烧死在家里。在虫群,我们只是被嘲笑而已,这就已经让我觉得相当满意。”
“是的,我很爱虫群,像爱我的妈妈一样爱。可是...”
“我能说吗?我不想对女王您说谎,可是我也不想让你生气。”
“谢谢女王...那么,我说一下我发现的一件怪事情。”
“我见识过的每个虫,他们打仗之前都会高呼‘为了虫群’。听说,因为大家都爱我们的魔蛊文明,他们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来浇灌我们的文明。可是...当我回到虫群,与他们一同大喊‘为了虫群’时,我却感受不到像他们那样浓烈的爱意。”
“是的,他们喊得撕心裂肺,他们喊得声势震天。可是,我在他们中间这样叫喊时,却没有一点共感。我只是觉得我在喊一个小小的口号,仅此而已。甚至,我一度觉得大家都只是在装腔作势而已。”
“可大家都不是在装模作样,他们真的能为我们的文明牺牲自己的生命。这让我更加觉得自己奇怪。”
“呐,女王,您看。我始终不觉得我真的愿意为我们的文明牺牲自己的生命,我想,这跟我是被一个人类养大有一定的关系。但是,女王,您不觉得这可以说明一件很要命的事情吗?”
“是啊,女王,就是这个。你们一直说愿意为魔蛊文明是扎根在自己灵魂深处的东西,可是,我的灵魂中却并没有这样的东西。所以,您不觉得所谓的为了虫群,也只是我们拿来控制子民思想的...一种后天打造出来的信仰吗?”
“或许就是因为虫群没有个人思想,所以我们才能一直止步于此...真的,当我从人类书籍上阅读到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们的虫群是更加厉害的一样东西...”
“现在看来,人类似乎都还有东西值得我们去学习...”
“女王...鲁瑟里大人在瞪着我...”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说出,可是这是我的想法,我想把它告诉女王您。”
“虫群确实强大,可我觉得我们还有缺陷没有补齐。”
“谢谢,女王...谢谢您的原谅。”
5
“等等...你刚刚说了爱?”
“须拉佐,你了解人类的‘爱’这个东西?”
“利他主义?真厉害,你了解的人类词汇多到令我吃惊。”
“你确实跟我的其他子民不太一样,你真的很怪。”
“她不爱你?怎么可能?怎么会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真令人惊奇,身为被人类生出的虫,还能有这样的体质,并且还拥有思想。须拉佐,你可真令我惊奇。”
“真是段心酸的回忆。再后来呢,你是怎样回到了我们的虫群?”
“当然,虫群怎么会对付你们?我们是同类。世界上哪有同类会自相...”
“啊,确实有来着...”
“但我们虫群绝不会自相残杀。”
“须拉佐,你确实是个异类。既是人类生出,又有着虽然偏弱但还算正常的魔蛊体质,除那些之外,你还有思想。”
“不过,你不用害怕。虫群包容异类。”
“我绝不会认为你比我的其他子民就要优秀或是劣等多少,在我眼里,你们都是一样的。”
“你也一定很爱虫群,是吧?”
“可是...什么?”
“没事,说出便是,思想的多样性,由我来包容。”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身为虫群的自豪,你并不愿意为了虫群而牺牲自己的生命?”
“难道说,你遗传了人类的利己主义?”
“你是在告诉我...虫群应当有个体思想,抛弃集体?”
“鲁瑟里,不要失礼!”
“须拉佐,你不明白,你从人类书籍中吸取的知识限制了你的想法。就是因为人类抱持着这种想法,他们的发展才一直像是蹲在沙坑里把沙子尽量堆的好看。”
“听好了,须拉佐。你需要明白,虫群现在行走的是最高意志的路线。所有思考交由一点,由我负责。有的信息都由虫传递给我,并由我转化、存储、传送和发布。高等的文明就是如此,整个文明将智慧通通汇聚于一处,成为这个文明的神经中枢,从而使这智慧能服务于整个文明。这样,类人文明那种需要给下一代传递智慧所造成的智慧流失的现象也可避免,魔蛊文明就是这样与那些进两步退一步的文明区分开来,步入高级文明的行列的。”
“你的想法很有意思,不过,错了。”
“或者,你觉得错的其实不是你,或许是最高意志也说不定?”
6
“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吧,女士,其实这个酒馆的下面是人类战争时代的秘密军械库,虽然已经废弃已久,但是那两吨TNT炸药可还宝刀未老。”
酒保微微前倾,用着仅二人能听见的低语说道。
“还是没反应啊,即使知道自己的脚下就是炸药堆,女士你也不会害怕吗?女士,那可是两吨TNT哦,一起爆炸的话就相当于四万颗手榴弹同时爆炸吧。别说是我们人类,即使是虫,也会被这东西搞得烟消云散吧?”
尽管用了能想到的比喻来尽量想让这份恐惧形象一点,可是显然恐惧拜访面前的女士时并没有找到进去的门窗,只在她的身旁徘徊了两下就泄气地离开了。
这让酒保叹了口气。
“女士,我觉得你并不聋哑。但您为什么始终不开口说话呢?难道说是与虫相处太久了,忘记了怎么说人类的言语吗?还是说,只是讨厌你面前多话的男人?”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我深表歉意,可是,我还是想接着说。真的对不起,女士,我实在是太久太久没有机会说这么多人类语了。今天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我觉得上一次见到其他人类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能听听我的故事吗,女士?”
“我打记事起便被告知要继承这酒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因为从我爷爷的爷爷开了这家酒馆开始,我们家族就一直在靠它吃饭。舅公做军火生意的本钱是靠酒馆攒出来的,我表妹的读书钱是靠酒馆攒出来的,爸爸的老婆本是在酒馆攒出来的,妈妈的三件珠宝也是用酒馆收入买来的。甚至爸爸妈妈舅公表妹的葬礼,也是靠酒馆的收入才办好的。虽然收入每次只能刚好满足我们一件事情,可我们都很感谢酒馆,因为它照顾了我们家族的生老病死。”
“我们家族的人也以为人提供酒水和调酒为乐,至少我很喜欢过这样的生活,能惬意地擦拭自家的杯子,再听听顾客的话语,猜测他们的部分人生,再结交三两友人。真的,我挺喜欢这样的生活的。”
“可是我好久没有跟人说话了。”
“我也好久都没有结交新的朋友了。人与虫的战争一开始,酒馆的门庭就冷清了起来。老朋友都不知去向,毫无音讯,就连两个月来一次的供货商都没再来过。这持续了相当一段日子,好像持续了我的半辈子,我整天擦拭着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杯子,像老人回忆年轻一样去回忆老朋友们的脸。”
“本来虫来的时候,我应该闭上酒馆躲起来的,可那时我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到其他的活物了。所以我把它们放了进来,拿它们的热闹重新填满了酒馆。我还自学了通用语,这在之后成为了我家酒馆的官方语言。现在的酒馆终于又有顾客了,我也又有杯子可以一遍又一遍地擦了。我觉得我本该很高兴的。”
说到此处,他挠了挠头,像是很困扰的样子。
“可我果然还是不太高兴。”
“它们的热闹,缝隙太小了,人类是挤不进去的。真的,我试过了,就算侧着身体,就算蜷成一团,你都挤不进去。仿佛那里是个关口,你需要举着一张写着‘我是虫’的证件才能被放行进去。”
“我眼看着自己的周围都是这般的热闹,可是自己却觉得酒馆比以前更加冷清。”
“这很怪吧,女士?”
“可...以后,这怪异就会变为日常。我不知道还忍不忍受的了。我真的很想说人类语,我真的很希望能有个人类陪我聊天,就算只是听着我说话也好。不然,我觉得自己可能会悄无声息地在又一个自言自语的午后就这样崩溃。”
“可我不能这样崩溃,我是我们家族的最后一人了。我死了,酒馆怎么办?”
显然,这些问题不会得到回答。
他本也不奢求别人能帮他解答,自己都理不清的问题,别人如何能理清?
“唉...女士,要是现在不是这样的时代就好了。那样,我一定会普通一点得被您这样漂亮的女士迷住,然后我会偷偷让常客们帮忙了解您的信息,在你离开的日子里着了魔似得图想关于您的一切。”
“然后,等您再来,我会偷偷给您送上个松饼,在里面藏着张告白的纸条,询问您的心意。”
“我很抱歉...连告白都只能这样小心翼翼。女士一般都喜欢盛大又浪费的告白吧?”
“可是如果我在酒馆直接告白的话,顾客们一定会起哄的。我不希望您处于那般尴尬的境地。”
“我希望和我在一起是出于您自己的意志。对我来说,那比什么都更加重要。”
“真的,如果还是那样的时代就好了...”
说到这里,他看到那女人的披肩从肩膀上滑落了下去。
“女士,您的披肩掉了,请容许我为您拉起。”
“星形的胎记啊...可真令人怀念。女士,五年前我遇到的一个女孩也有跟您一样的胎记。.”
“...”
“我以为你会幸福的...可是没想到这么多年后你又回到了这里。”
他看着那女人,可她仍旧没有回应。
于是,他满脸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从柜台抽屉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了那女人仍未动过的牛奶和鸡尾酒的旁边。
“女士,你看,这个按钮就是我之前说的那堆TNT炸弹的按钮。”
“军队不再来后我收拾了收拾军械库。武器这东西啊,一向是杀人的东西。没想到吧,它们居然还能拿来自保。战乱时期经常会有流匪强盗闯进酒馆,我给他们看了看这个,他们就跑了,因为他们很怕死。”
“但你不怕,对吧?你能听得见我说的每一句话,可是你似乎觉得这一切对你来说都是身外之事。你把现实当作梦一样的东西,沉浸在自己的受害者世界里。你不害怕死去,但也不主动死去。”
“像人偶一样啊,女士。你像个人偶一样。”
“跟我一起死去,怎样呢,女士?”
“我也不怕死,我只怕痛,也怕冷清。”
“但这不会痛的,也不会冷清。两吨TNT炸药同时爆炸的时候,大家会和这糟糕的现实一起蒸发。”
“女士,我对您一见钟情。如果你今日离开,那么我必将在这冷清中死去。”
“所以啊,你看,这是个能让现实灰飞烟灭的按钮。只要轻轻一按,它就会把你把我,把我家酒馆一起送上天。到了那里,我会接着经营酒馆。如果我们在那相遇,我会像我说的一样送你松饼。所以啊…”
他吸了口气,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如果你也讨厌现在的一切,请把你的手给我,我们一起按下它。”
良久,他笑了起来。
“现在,你的眼睛里终于有我了,女士。”
于是,他们一起将按钮按下。
7
“鲁瑟里,向须拉佐和所有的同族下跪!”
智慧女王沉声命令道。
于是,那女王骑士不羞不恼,对着那脸上布满血、碎肉与泪痕的虫以及其身后的废墟,就这么轰然下跪。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整个酒馆爆炸了,地下的炸药把酒馆都炸上了天。
因为智慧女王就在爆炸的前一秒被鲁瑟里给抱住,这才让两人毫发无损。
除此之外,酒馆里的所有虫都受了重伤,至少也得半天的时间才能完全愈合。而须拉佐,更是因为身处爆炸的正上方,而且没有受到鲁瑟里的庇护,所以他的脸部此时已经分裂开,布满了血与碎肉,起码要一整天才能完全复原!
爆炸的引发者,那两个人类此时已经灰飞烟灭。他们肯定没有想到,最终他们能带走的只有酒馆和他们两人而已。
“鲁瑟里,你知道为什么让你下跪吗?”智慧女王看着那女王骑士的背影。
即使下跪,它仍然要比所有的虫高上三四倍。如果是你亲自站在它的面前,你绝不会觉得这家伙是在冲你跪下。
“因为我没有干涉事态的发生。”鲁瑟里听到了他的女王在发问,于是,他回答。
他本能阻止这一切的,他能看到未来,所以,阻止这件事对他来说绝不是难事。而他最终的所作所为,只是在事态发生的前一秒护住了智慧女王,不让她受伤。
仅此而已。
“不干涉事态的发生...”须拉佐叨念着这几个词,“你没有阻止可以阻止的事情,只是任凭这个世界自然地运转。鲁瑟里大人,你真的把自己当作神了...”
“对不起...须拉佐。鲁瑟里最近因为更进一步的进化,他眼中的世界变得更客观化了。他现在太过骄傲了。”智慧女王也低下头,帮鲁瑟里去道歉,“须拉佐,相信我,我一定会让它放下这骄傲,学会尊重一切。我一定会让鲁瑟里改过自新!”
须拉佐看着面前下跪的女王骑士,看着对他低下头的智慧女王。
任何一个虫得到这种程度的道歉,还会有什么不满意?
这是让任何谁来都应该热泪盈眶的场景。
而须拉佐也确实热泪盈眶。
“女王,你说...你要我原谅他?你说他会改过自新?”须拉佐的表情扭曲,怪异,悲伤和愤怒把他本就血肉模糊的脸变得更加丑恶。“可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智慧女王抬起头,她想再说点什么。
“我为什么要为它会改过自新而欣慰,女王?我失去的可是自己的母亲!”那丑怪的声音颤抖,“凭什么我的母亲的命就要成为他人成长的垫脚石?”
智慧女王语塞。
纵然有无上的智慧,她也无法回答出这个问题、
再后来,须拉佐离去。
等再见到它时,它已经出现在荣耀女王的身边,被人叫作“鬼面”须拉佐。
经历那件事的虫都早早就愈合了身体,可只有它的脸还是损伤的模样,显得更加险恶。
像是在说,总得有人把那件事铭记。
8
“鲁瑟里,你得付出代价!”
“我要让你也失去你最为诊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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