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 她曾活过啊

“嗯。”她简单地应了一声，并不打算问明泽雨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简单地穿着一件青色连衣裙，旁边摆放着一顶白色遮阳帽。她只是往那里一坐，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明泽雨很想拍下这一幕，但又觉得不太礼貌，也就作罢。

“唔...为什么要特意出来看书？”明泽雨搭话道。

“今天没有补课，爸妈朋友的儿子就会约我出去玩，所以...”

“所以你就逃出来了，对吧？”明泽雨恍然大悟，“这就是有钱人家大小姐的烦恼吗？”

“只不过看中我身体的男人有些多。”白曦淡淡地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喂，在我面前说这么直白，真的好吗？我姑且也算是其中一员吧？”

“其实，我除了这副身体，没什么好的吧。”难得她能主动挑起话题，虽然话题有些奇怪...

“有了这样的容貌，其他都无所谓了吧？对男人来说，梦寐以求哦。”明泽雨看着他笑道。

白曦没有理会他的轻佻，又说道，“我既不有趣，也不温柔。‘自视甚高，目中无人的大小姐’别人私底下就是这么形容我的，我不明白，我除了这容貌，还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

“哈哈哈...”明泽雨发出了意义不明的笑声，“你家还有钱啊。”

“我从刚才就很奇怪，我不记得我有像别人说过我家的事。”

“你早就被人调查清楚了，还浑然不知....别这么看我，我可没兴趣探寻别人隐私，都是听说的。”

“是吗？”白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漂亮又多金...谁不喜欢呢？”

“是吗，所以你就一直死缠烂打呢...干的蠢事可不少。”嘴角的笑意转瞬即逝，白曦不再看他，而是讲目光重新放在书上。

“说起来，难得你对我说这么多话呢。”明泽雨并不打算接她的话，他可没那么蠢。

“你虽然老做一些蠢事，我却讨厌你不起来。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说不清，那感觉很缥缈。”

“唔，这么说我就是特殊的那一个了吗？！你是在鼓励我吗？”明泽雨一副开心的模样。

“不，还请你以后少干蠢事。”

“......”明泽雨没说话，气氛立即沉寂了下来。

“如果我说我也对你有种熟悉的感觉呢？”明泽雨看着她的侧脸说道。

“太拙劣的借口。”

“是啊，如果不是为了你这漂亮脸蛋，谁愿意跟你搭话呢？”明泽雨一屁股坐在地上，笑道。只有他自己清楚，那并不是借口，最初也是因此被她吸引，这算不算得上“喜欢”

，明泽雨并不清楚，不过...是挺有趣的，各种意义上。

白曦冷冷地盯了他一下。

“喂喂喂，别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嘛，只允许你直白地说话，我就不行？现在可是男女平等！”

白曦没有理会他，她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意他的话，明明平时别人的话都不会太在意的，无论好坏。

只是不愿意听你说这种话，她没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里这么认为。

“一会儿一起吃午饭吧？然后就直接去学校。”明泽雨如此提议道。

“嗯。”她爽快地答应了。

“吃什么？”

“都行，你来决定。”

“我怕不合你的胃口。”

“不是太辣就行。”

“是吗。”明泽雨躺在草坪上伸了一个懒腰，“说起来真是有些饿了。我想早点去，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

说起来，明泽雨还没吃早饭，现在他开始期待午饭后饱腹的幸福感了。

……

“她是谁？”白曦在H市一中校门看着明泽雨手中刚洗出不久的照片问道。

“何娅，我妹妹的同学，我们学校高二的。”

“你强迫她拍的？”

白曦虽没表露出什么表情，明泽雨却觉得自己被嫌恶了。

“什么叫强迫？这是她如今健康的证明！”明泽雨义正言辞地说道，“当初是受妹妹所托，帮助他走出对男性的恐惧。”

“是吗。”

“当时她的情况可是相当严重呢，不过现在开朗多了。我可是很欣慰呢。”明泽雨看着手中照片中何娅的窘迫模样，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赶紧回教室吧。”明泽雨收起了照片，四周本是零零散散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嗯。”

就在他们走到教学楼门口时，后面传来一阵惊呼，“不是吧！楼顶是不是有个人啊？！是要自杀吗？！”

明泽雨好奇地抬起头，看见一个人被绳子捆住了四肢，吊在教学楼顶的边缘，晃晃悠悠的。

明泽雨往外站了些，看得更清楚了，那人穿着青色短裙...短裙？！明泽雨瞳孔骤缩，心中不断祈祷，不会吧....白色衬衫，不，不会这么巧吧？不...

直到看见了她的脸，他不得不相信这一切，事实摆在他面前。

“那是何娅？”白曦也认出来了，没有任何侥幸了，明泽雨的心率逐渐加快，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已经容不得他再想什么，他摆脱这短暂的恐慌，转身冲向教学楼的楼梯，他从来没跑这么快过...

他能跑过时间吗？

“啊啊！！！快叫救护车！！”

身后传来恐惧的大喊大叫....以及重物落地的声响，如同落下的巨锤般，狠狠地砸在明泽雨心头。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一切都成了既定事实，现在他才明白，自己有多么无力，在死亡面前。

想说话，声音却沙哑得不行，如鲠在喉。原来生离死别是这样的吗？如此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明泽雨缓缓转过身来，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她离他不远，就在不远处...就在眼前。一点实感也没有，一切都像梦一般虚幻，明泽雨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这就是生命么？真是脆弱啊...

明泽雨晃晃悠悠地向那片血泊走去，万一是我看错了呢？万一不是她呢？明明早上她还对着我笑呢...

离得近了，明泽雨才恍惚地看清了她，虽然她头发散乱满脸血污，看不清面容，但明泽雨看清了她手腕上的精致手环，那是和泽莹一起给他庆祝生日时送的。

明泽雨对眼前血泊中的她依旧没有什么实感。

白曦在旁边努力保持着冷静，她叫了救护车和警察，通知了老师，做完了这些，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无助地看着此刻失魂落魄的明泽雨。

“叫救护车了吗？”尽管心里很清楚眼前的事实，但明泽雨仍然要寄希望于不知何时会到救护车。

“嗯...”白曦轻轻说道，“医院很近。”

“我知道。”

他跪在一旁，血泊中的人儿还有微弱的脉搏，她还在轻轻呼吸着，仿佛刚睡着一般。六层楼的高度，她身上还有哪处是完好的呢？明泽雨不敢触碰她，生怕弄疼了她。跪在这里是寻求什么呢？或许是希望她能突然跳起来说“骗你的啦，泽雨哥！被我吓到了吧！”

可惜她没有，她继续进行着孱弱的呼吸，每一次呼吸都痛苦万分。明泽雨低着头，看着她，她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他的气息...

然后，她就像以前那样在公园的草地上，在他身旁那样，毫无顾虑地，安心地睡着...永远地。

“她今天早上还对着我笑，看得出她很开心。照片你也看到了对吧？她真的很开心...对吧？虽然我和她认识也没那么久，算不上多好的关系...但是，我发现我还是希望她能一直开心地笑...”明泽雨露出了比死还难看的苍白笑容，白曦并不擅长安慰人，只是有些悲伤地默默看着他。

“她...曾活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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