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捡的一条鱼

节度使府邸

“王节度使，你现在还好吧？”韩文拖了张椅子，坐在床边上。

“无碍无碍，幸得铁衣卫中的人施救，命倒是保住了，就是这心口痛啊……”王之栋拉开了衣服，露出了那上半身，一个长长的疤痕留在上面，留在心上，当时他被劈了一刀，险些丧命。他顿了顿，有些悲痛的开口道:“这一刀倒也挨得住，就是心里难受，你说，好好的一个村子，就这样被那群畜生给毁了，整整百来人，就这样一夜间全没了……”

韩文静静的看着王之栋，他知道王之栋本性嫉恶如仇，发奋苦读只为了造福一方百姓，如今被封为安西节度使，上任不过一个月，便经历了许多，如今的他看起来颇为憔悴。

“你知道吗，我听闻后连夜去看了那村子，当时安静得很啊！静悄悄的，不走进去，真的不知道是一番怎么样的人间炼狱，我还以为他们睡着了而已……那些人下手可真狠，老人小孩全部不放过，那只是襁褓中的婴儿啊……”王之栋愈讲愈激动，牵动了伤口，吐了口血出来。

韩文赶紧上前扶住他，思索了许久，终是开口:“这江湖就是那吃人的东西，不管你是谁……”

王之栋叹了一口气，眼神躺下来，眼神涣散的看着床顶的帐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就这样不说话，一个坐着，一个躺着，韩文和王之栋的故事倒是有趣的很。

当年王之栋进京赶考，路上被人盗了钱财，无处安身，便在京城郊外的一个破庙里住着，一个雨夜，忽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不多时一个人便跑了进来，怀里按着一个包袱，左顾右盼，倒也没有发现那坐在神像后面的王之栋。那人将包袱放在地上，拆开来，亮闪了当时王之栋的眼睛，好一堆金银财宝，看这人鬼鬼祟祟，这定是不义之财，一时激愤的王之栋便跳了出来，指着那人破口大骂，那贼子见有人在这里，知道自己败露，自然心生歹意，抄起那破庙的一块石头便朝王之栋冲去，可怜这王之栋一介书生，哪抵得过一个贼子的下手，二人揪扯多时，王之栋渐渐没了力气，那贼人见状一石头便往脑门去。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铁尺自那庙门飞来，击碎了那贼人手中的石头，这便是当年王之栋与韩文的见面。

后来韩文见王之栋无处可去，言谈中又觉得此人嫉恶如仇，虽然只是一介布衣，倒也不是不可造之才，况且科考在即，便邀他往住处去了。

且说那王之栋到了地方一看，三个鎏金大字“六扇门”高挂于上，门口处两个石狮好不威武，便死活不肯进去了，也是后来被韩文拖着包袱硬生生拽了进去，于是倒也硬着头皮在六扇门住了一个月，每每看着捕快走来走去，王之栋整个人都有点心生恍惚，自古秀才遇兵，有理难清，害怕倒也不无理由。后来王之栋在其他捕快嘴里知道了韩文的身份，六扇门的新晋总捕头，那晚在庙中出现是恰巧办案路过。

后来的一切倒也很好讲了，王之栋进士及第，那圣旨直送到六扇门门口，门口站着的两个捕快目瞪口呆，久久才反应过来，冲进去高喊王之栋，那时整个六扇门都是兴奋得不得了，毕竟都是一些习武的糙汉，看得有进士及第的圣旨在衙门口，怎能不高兴！那一晚，王之栋吃了一餐百家饭，倒也好笑至极。

于是王之栋敬谢韩文的收留之恩，若没有他，恐怕王之栋就是那泥里的一通腐朽，韩文笑了笑，二人遂结成了至交。

后来，大家都知道了，王之栋任节度使，赴任后便发生变故，随即调军围剿，后来被人暗算，心口挨了一刀，如果不是那铁衣卫中有大夫，恐怕也凉透了。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韩文看了一眼王之栋，他依然没有回过神来，叹了口气。

“进来吧！”

一个丫鬟捧着托盘，上面放着瓷瓶纱布，恭敬的道:“大人该上药了！”

韩文起身走到一旁，看着那丫鬟熟练的将王之栋的伤口处理好，然后答了声便退了出去。

此时的王之栋倒也恢复过来了，转头看向韩文:“你的女儿多大了？”

韩文愣了愣，答到:“一岁半了……”

“你在我这里也呆了半月有余了，我现在身体无碍，你可以回去多看看妻儿了，免得到时女儿和你不亲。”

“额……”韩文失笑，“都说儿子和娘亲，女儿和爹亲，不可能的。”

“那六扇门呢？六扇门可不是个轻担，回去吧，武林的事情，得需要你们。”

韩文最终拗不过王之栋，收拾了行李，两天后便辞别了王之栋，回京城去了。

锦江渡口

“船家！这还要多久啊？”韩文立在渡口边，问着那渡船人。

“客官在旁边坐一下哈！我把这船货给卸了，咱就可以出发了！”那船家边搬着货物，边爽朗的笑着朝韩文回话，看得韩文一阵无奈，都说抬手不打笑脸人，算了，多等等罢。

不多时，江上飘过一个木盆，晃晃悠悠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倾翻。

“诶诶，那不是个婴儿吗，怎么会在江上。”

“怕是上流出的人家抛弃的。”

“没人去救一下吗？再往下就是湍流了啊……”

“这...船去不了啊！来不及了……”

韩文本来闭目养神，后来被众人吵醒，细细一听，抬头望向江中，见一木盆摇摇欲坠，便飞身使起轻功，连点几次江水，一把将木盆捞起。飞身回岸，博得众人一阵鼓掌喝彩。

“侠士好轻功啊！”

“是啊是啊……”

韩文低头看了看孩子，不过三个月大，浑身包裹着，也不知道是哪家人这么狠心。

小家伙看着韩文嘻嘻嘻地笑着，韩文心想:罢了罢了，你我有缘，我就捡你回去当怡儿的玩伴，生的这般好看，又在这江边，就叫你江小鱼吧！

韩文转头看向船家，开口道:“不知道船家的货物可有婴儿的……”

“这里有塞外进来的羊奶，也不知道行不行。”

韩文点了点头，“有总好比没有。”

接过船家的羊奶，轻轻的滴在孩子的唇上。

两天后·京城

“夫人、怡儿，我回来了，我还在江边捡了一条鱼哦！”韩文还没进门便朝里面大喊。

不多时，一个美丽的女子自里屋走了出来。

“江边能有什么鱼捡啊？”

“喏！”韩文将手中的木盆交给了女子。

“哇！好可爱的孩子啊！”

“江边捡的哦！叫江小鱼！给怡儿当个姐妹。”

女子翻了翻包裹的布，愣愣的抬起头。

“姐妹？”

“是啊！”韩文呆了呆，问道:“怎么了？”

“你自己看吧！”

韩文靠过去一看，也愣了愣。

“额……带把的？算了，童养夫也不错……”

女子一听瞪了一眼韩文，随即抱着江小鱼进了屋。

韩文心道:好小子，怪不得一路上不吵不闹，也不尿尿污了那布给我看，我还道你天生乖巧……原来是打上我女儿的注意了，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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