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怎么样?”
“从没感觉这么好过。”我迅速的翻下装载台,肆意的活动着四肢。
“事先说一句,再出什么故障可就要收费了。”
我无视了时雨的嘟嘟囔囔,径直向着实验室的出口走了过去,虽然已经被反复提醒刚刚装载的肢体和装甲需要和神经系统进行磨合,这需要一定时间,但是对于一个失去了双臂近一周时间的人来说,重新得到控制双臂能力的喜悦可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明白的。
我几乎是用踢踏舞的步伐走出了实验室,把一边嘀嘀咕咕抱怨着伙食费和修理材料一边收拾着还在颤动着的机械臂的时雨扔在了后边。在这个地下堡垒中躲了将近一周的时间,完全不知道地上发生了什么改变,不过区区一个星期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而对于我来说倒是一个不错的休假。但是这么一想的话,只有一个星期的休假实在是太短了。
我在昏暗的通道中用力握紧拳头,再松开,再握紧。新安装上的手臂和之前失去的手臂形状上的差别并不是很大,但是内部加入了很多通过拆解启示录士兵尸体得到的科技产物和材料,由于时雨在巴拉巴拉讲解的时候我已经昏昏欲睡了,所以实际上能起到什么作用,我就不得而知了。
“……”
刚过了一个拐角,就看到了用冷冰冰的目光看着我,身体靠在墙上的力量,那张一如既往缺少表情因素的白皙脸庞瞬间让我脸上的傻笑冷却了下来。
“看样子终于能自己吃饭了呢。”力量从墙壁上直起身子,继续用那双清澈的眸子上下打量我,接着发出意味深长的“嗯——”的一声就消逝在了走廊的另一端,留下了一脑袋问号的我。
沿着幽深的走廊前行就能到达通向不同区域的分层楼梯,我沿着环形的楼梯拾级而下,决定先到士兵们用的健身室看看现在新的身体都能够做到什么程度。虽然只是缺失了手臂,但事实上身体的其他部分都已经残破不堪,甚至当时雨从我的肌肉纤维组织里面用镊子夹出一颗颗已经扁掉的子弹叮叮当当扔在金属盘里的时候,我都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中弹的。
原本应该嘈杂的健身室里不知为何异常安静,让我一时都找不到正确的门是哪一扇,在我疑惑着打开健身室的房门时,一把长刀突然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什么啊,是草履虫啊,”白岩……不,现在应该是白岩终端型的人格为主要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将长刀倚在了墙角,“现在是我私人的练习时间,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倒是可以无视你呢。”
啊……又来了么……
虽然没怎么在意过,但是会在固定时间霸占健身室的恶魔原来就是她啊。不过我是凑巧在这个时候来了,大家一直无视白岩的霸道行为也是因为她所霸占的时间也几乎没什么人在用,所以就放任她胡闹了。
我从拉力机处拉起了绳子,一边谨慎的增加着重量一边用余光打量着白岩反复进行着哑铃锻炼,按理来说半机器人后天的锻炼是没有什么意义的,进程异常缓慢还不如直接进行零件的升级……但是不管白岩还是黑岩,与我这样完全意义上的半机器人是不同的吧。
当然最头疼的还是白岩的人格系统……按照凤华的说法是在脑中的初始化程序与白岩终端机启动的时候以极小的几率进行了数据融合,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融合就不得而知,现在的白岩偶尔会从呆呆的表情突然变成白岩终末型傲视天下的毒舌属性,实在让我有点接受不了这个反差,这一周来白岩给我想了无数个让我能够直视自己卑贱地位的名词,最后还是定位在了草履虫上。
“这么说起来你又有手臂了啊,终于能够本本分分在地上爬行了么。”
“为什么有了手臂之后要做没手臂都没做出的前进动作啊!”
“因为你是草履虫啊。”
“唉……”
一如既往的“自我价值发掘课程”不过被这么教育的只有我一个让我更加忧郁,我将拉力机的数值设置成慢慢调高,我则一直拉着拉力带直到双臂受不了为止。然而在我看清数值之前白岩突然啪的一声把拉力机关掉了。
“喂!”
白岩直接无视了我对于她莫名其妙的行动的抗议,提起刀径直走出了健身房。我只能再次进行拉力测试,一边思考刚才白岩行动的意义。但是很快我就放弃了,就像我之前所认识到的,白岩的所作所为大部分都是随心所欲的,完全没办法从中得到什么明确的意义。
不过要说的话与其我自己在这里烦恼不如去咨询凤华,她可是白岩的行动解读专家,是否因为她就是白岩整个系统的制作人,亦或是因为她已经足够“老”到能够看穿很多东西。
不过要说凤华的话……
“恩,很轻盈,我很喜欢。”凤华看着自己细瘦的金属四肢,从实验台上跳了下来,而我只能看着三头身高的凤华像只有从魔幻世界跑出来的机械妖精一样一会跑一会跳的绕着实验台一圈一圈绕着。
“你也给我收敛一点啊……”时雨更加无奈的扶额,“就算我用的是比夜狼的装甲更加坚固的材料也希望你不要这么剧烈的运动,你的使命仍然是人脑计算机,我已经在你们两个的后背配置了神经的接口,必要的时候夜狼能把你当做背包一样背在后背,同时你也可以进入夜狼的中枢系统进行计算支援。”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种自由奔跑的感觉了。”即使如此,凤华依然在四处跑动,用着只有一般人一半身高的金属躯体跳上跳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这样真的好么?”
“你指什么?”时雨小心翼翼的用肩膀调整了下自己的眼镜,放在了一边,慢慢褪下了手上的手套。
“别装傻,风华不是你阔别多日的友人么,这么快就给她离开你的理由吗?”
“装傻的是你吧,凤华应该和你说了我和凤华和你是什么关系了吧。”
“克隆人是吧……至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种关系……”我的目光追随着凤华的运动轨迹在实验室中绕来绕去,“第一次见到你时所说的兄弟关系就是这个意思啊……”
“差不多吧,”时雨走过来在我身旁抱着胳膊靠在了实验台上,“从来都是个给我找各种麻烦的家伙。”
“哎呀,看着自己的克隆体现在变得这么能干不管是现在的我还是过去的我都会很开心吧。”我坏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干得好啊,小·时·雨~”
“嘛,因为有个很废物的克隆原体啊……”
“混蛋!给你老爹服务有什么可抱怨的!”
“你给我滚出去!!!”
“被轰出来了啊。”
头下屁股上的被时雨踢出来了之后,趴在走廊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颠倒的视线看到了一双白皙修长的双腿,视线刚想向上延伸就被抓住后颈提了起来。
“黑岩?”
“你还是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啊,在地狱犬看到你时还以为你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果然一回到和平年代就会变成这幅样子啊。”
“别这么说嘛,”我灵活的翻动着两只手臂,“我的肢体恢复了哦!你看你看。”
黑岩蓝色的瞳孔中满满那包含着“你没事吧”的意思,我也知道自己太得意忘形了,但是这种失去的肢体再次恢复的喜悦的确很难一两句话就能表达干净。
借着这股快乐的感觉我弯腰就把黑岩公主抱了起来:“你看就能这样我也啊————”
下一秒,黑岩双腿直接夹住了我的脑袋,瞬间我就又变成了头下屁股上的姿势。
“唉……”黑岩无奈的叹了口气,倒是很干脆的就把我放开了,“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跟着黑岩的脚步在幽深的走廊中漫步,不是有各种声音和光亮从两侧的房间中传出来,看来是结束巡逻值班的士兵又在从平淡的生活中试图找点乐子了。经过不知道第几个岔道口后黑岩突然转到了一个只有几盏不断闪烁的应急灯的幽暗通道,我不动声色的关掉了根据周围环境自动调节的夜视视野,只跟随着即使靠着极其微弱的灯光也能在黑暗中清楚看到的苍白的皮肤,和没有刻意隐藏的脚步声。
“这是什么地方?”
我跟着黑岩打开了一扇已经严重生锈,但是不知为何打开的很顺利的滑动栅栏门。黑岩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捏烂的锁头,无视我的问题,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门中,接着沿着向上的梯子向上爬去。
……看着就像是烟囱一样的结构,但是却看不到烟灰之类的东西,而在我们进来的位置,梯子下方就有着向下的深不可测的深坑,至于里面到底都有些什么,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然而这么无声无息的跟着黑岩的感觉已经好久没有了……应该说是很久以前才能回味起来的经历,那个时候刚刚醒来的我像个什么用都没有的跟屁虫一样跟在黑岩射手身后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的我呢?和黑岩相比仍然像是刚进兵营的菜鸟一样吧,但是我已经显著的成长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到了。”
思绪突然被黑岩的声音打断,我这才注意到我们已经到了梯子的顶端,如果不是黑岩出声提醒我,我可能会一直向上爬到黑岩身上去。
……然后肯定会被黑岩一脚踢下下方的深渊吧。
“这原本是一个特殊的逃生通道,用于当地下避难已经不能时向上逃生疏散的通道,不过已经几十年没有打开了,前些天刚被我找到。”
黑岩说着用力掀开了一块铁板,接着我们就站在了更加黑暗的街道上。
“已经……”我仰头看着深邃的夜空,享受着许久不曾感受的风拂过面甲的感觉,“到了晚上了啊。”
“在地下经常没有什么时间感呢。”黑岩说着,“继续走吧,还没到地方呢。”
我只能乖乖的跟着黑岩走进了一座微微有点倾斜的大楼,沿着消防楼梯上到了顶层,然而这还不算完,而是继续沿着一座位于大楼楼顶的雷达塔直上塔顶的又小又窄的维修平台。
“到了哦。”
“这里?!”我低头看着距离地面超过二百米的高度,黑夜中完全看不到下方的街道,简直就是在万丈深渊上的一小片平台上啊。
与我的惊慌失措不同,黑岩非常自然在平台的边缘做了下来,还轻松的摆动着双腿,我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只好沿着黑岩相反的方向坐下来,看向了远方的地平线。
很快的,我就平静了下来,在这里是离天空更近的地方,塔顶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的感觉也很快从不安变成了惬意的享受,久违了的在避难所外的地方感受着这个世界。黑暗的夜晚没有月亮,但是相应的,无数的繁星布满了整片天穹,甚至在没了地面的灯火影响,只能在图画中出现的巨大的银河也展现在我的眼前。
我就这样一直仰头看着星空,慢慢的就情不自禁的躺在了平台上,这时候才发现,黑岩不知何时已经躺下了,现在和我是相反方向并排躺在一起的姿势。
“我一直很喜欢这片星空,”黑岩慢慢说道,我感受着拂过面甲的高空风,一边听着一直一直怀念着的黑岩的声音,“只要看着这片星空,就能做到对下面的无数废墟视而不见,算是我私人的休息时间。”
“啊,是啊。”我附和着,感觉自己都会这样慢慢的睡过去,“真美丽啊……”
“你变了呢……”黑岩突然轻轻笑了起来,“我都没办法把现在的你和我第一次见到你时的你划上等号。”
“嘛……没办法啊,那个时候我才刚刚苏醒,没办法……”
“不,不是那个时候。”黑岩打断我的话,带着怀念口吻说着,“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正双手握着剑对着你的脑袋用全力劈过去。”
“诶?!”
“收到了么?我留给你的数据卡。”
“啊……”黑岩的话让我原本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我猛然想起了黑岩所说的自己是由异星人制造的,还有将力量称之为叛徒的焦土,这一切到底……
“我是在地球上才有了自己的意识的,当我第一次睁开眼睛,就已经在一片地下的建筑中。除了我之外还有六人,而当时我们唯一知道的,只有以我们七人之力‘净化这个腐坏殆尽的星球’这样的命令。”
“七人?那你和力量……”
“是的,除了我们两个之外,还有五人。我们代表着古书上记载的七个罪恶,而这个计划的名称也是七宗罪计划。”
“……”我保持着沉默,继续看着眼前的星空。好像随时都会把我吸进去的星空依然缓慢的旋转着,我身下的星球一直都保持着正常的轨道运行着,满是和平的假象。我继续听着黑岩的讲述,想知道更多自己失去记忆前的事情。
“当时我们几乎可以用所向披靡来形容了,从我们苏醒的位置向着周围任意方向前进,用手中的武器攻下了一个又一个城市,抹杀了无数的生命……”黑岩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伸出手去,握住了黑岩微微颤抖的手腕,“我们仅仅知道这是命令,甚至连为了什么杀戮也不在意,因为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我们……直到我们遇到了雪之歌。”
“你也知道那个名字?”
“是的……灰烬哀鸩的前一个名字。”黑岩说着,轻轻把手腕从我的手中抽了出来,“第一次是我们突袭了你们,那时你正率领着部队和一些难民移动,部队很长,长久的胜利让我们直接在离我们最近的位置进行了突袭,结果我一眼就看到了你。”
“……”
“老实说,”黑岩突然轻声笑了,“你当时不管是装备还是铠甲都是很不起眼,让我以为你就是一个普通的士兵,结果你一击就用手中的长刀挡住了我的长刀对你的攻击,那是第一次我的攻击被人挡下。”
“惊呆了吧。”我笑着说。
“是啊,”黑岩也笑着,“区区一个普通士兵就挡下了我从未被挡下的攻击,那么首领该多么强大,这么想着的我立刻就选择了撤退。”
“放弃了么?”
“暂时的,之后我组织了五次突袭,一次比一次缜密,但是你们都能够应对全身而退,甚至最后一次都让我受伤了,那是我和你唯一一次的单独交手。”
“哇……”我由衷的感叹了一下,眼神随着小天狼星的轨迹移动着,“曾经的我那么强啊。”
“当然你也受伤了就是了……我也是直到那个时候才知道你才是首领,而就在那个时候,我们七宗罪心中都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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