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能够睁开双眼的时候,可以听到轻微的交谈声……
“……的好处就是不损伤记忆区的前提下将一部分记忆锁起来,并用一种刺激脑波的抑制器防止这些记忆被发掘出来。”
“所以夜狼才会经常头疼么。可是,这怎么可能……”
“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是没有什么实际运用的记录在案的内容。通过将一个人的记忆全部导入一块芯片中,再将一部分记忆区的大脑皮层用抑制器封锁起来,然后再将记忆导入,就能够形成这种记忆禁区。”
“……听起来只适用于半机器人呢。”
“事实上理论上人类也能够进行这种手术,但是风险太大了,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二十,很容易造成脑皮层损伤或者记忆完全损失,半机器人的大脑由于进行过相应的机械适应改造的关系能够将成功率小幅提升,但仍然成功率低的可怜。”
“也就是说……夜狼的记忆并不是被消除了,而是被封闭起来了?”
“就目前来说,是的。”
我正躺在一个像是手术台一样的地方,而原本应该扣在我头上的头盔正在我不远处的托盘上,旁边整齐排列着各种让我冷汗直流的手术器具。
“无法将这个抑制器拆除么?”双眼还在努力调整着焦距,十公分外仍然是一片模糊,但是听声音,说话的人是黑岩那种沉静如湖水般的声音不会错,“这种头疼早晚会在不合适的时候发作要了他的命。”
“已经没办法了,抑制器已经和那一区域的大部分脑神经融合了,所以才会在记忆触及到这里时引起剧烈的头疼,甚至晕厥。”像一个科研人员一样一直在讲的是凤华,是她将我的头盔卸下来对我的大脑进行检查么?
“这样止痛剂也没有用了啊……”力量的声音变得忧心忡忡,“可是夜狼在教堂的地下室接触时雨为他保存的夜狼他自己的武器时,见到曾经的自己,而且就算回忆起了一些事情,但是并没有头痛之类的感觉。”
“这就是重点了,这个抑制器并不是完全的抑制,而是被分成了很多部分,每一部分都有一个锁眼,而钥匙应该就是夜狼留在自己曾经用过的武器上留下的一些能够直接接入夜狼神经序列的代码。”
“那么这一切都是夜狼自己做的么……目的又是什么呢。”
“除了他本人和帮他做这个记忆封锁手术的人之外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吧,”凤华走近了我的床边,拿起了我的头盔,“不然这么大费周章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哎呀夜狼你醒了么?”
“啊……”我艰难的发出声音,一种麻醉剂的感觉在我身体里蔓延开来,“这个抑制剂……只能慢慢的打开么。”
“现在来说是的,”凤华的小身子耸耸肩,踩着下边有轮子的凳子来到我身边,耳边立刻响起了电动螺丝刀的嗡嗡声,“但事实上也有一些位置连接的是比较微小的脑神经,你有没有什么时候是在头痛不是特别剧烈的时候想起一些之前的事的?”
“有的时候……是的。”
“运气好罢了,”凤华啪的一声合上我的面甲,我的眼前又一次一片漆黑……物理层面上的意义。
“银兔……”
“是,少校?”
“你知道什么么?关于我的过去……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有重生之地的一类的事情。”
“……知道一部分啦……”
“能告诉我么?”
“……对不起呢。”
“嘛,我想也是啊。”我苦笑着,跟着银兔走下满是裂缝的石阶,轻微腐烂潮湿的气息正从通道的深处传上来,就像不小心走到了一座古墓之中。
“因为毕竟这是您亲自下的命令啦……因此即使是您,我也不想为了您而违背您的命令啦。”
“……竟然没有咬到舌头,”寂静的古通道中连一只老鼠都没有,残存的死亡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这些通道到底有多少年历史了呢。“但是对于我来说,即使是记忆被消除了,仍然能够第一眼就能从被封锁的记忆中拉出你的名字……你对于过去的我来说,一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吧。”
两条感知电索在空中一瞬间停顿了,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娇小的身体继续沉默着向着黑暗的通道深处走去,这么纤细的四肢是怎么爆发出那种速度的呢?就算思考这种问题也不会有什么答案,就像我至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从我作为人类出生开始计算的话,我到底活了多久。
老而不死是为贼啊。
我一边感受着周围沉淀着的古墓气息一边思考着有的没的事情。用石条严丝合缝拼接出来的墙壁上长满了摸起来粘滑的藓类植物,在黑暗的环境只能依靠潮湿的环境生存的最低等植物,同时也是最顽强的植物。
在地球上大部分野生生物都毁灭殆尽的今天,像这样低等的生物反而组成了幸存者的大多数。而最讽刺的是,人类从众多物种的破坏者,现在反而转变成了众多物种的保护者。
“还有很远么?”
“恩,为了确保安全,我将它放在了很深很深的地方啦,这里在没有我领路的情况下是一个很难办的迷宫啦,即使是我有的时候也会迷……咳……”
“等下!刚才你是不是说了什么非常可怕的话!”
“咳咳,没、没关系啦!”
“不不不就算你想用咳嗦声音掩盖过去……”
“为、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已经在这里练习走来走去很多次啦。”
“是嘛,那就好……”
“大大的减少了迷路的几率啦!”
“就算你这么骄傲的挺胸抬头也掩盖不了你还是会迷路的事实啊!!”
就算和银兔毫无紧张感的逗嘴,我们还是到达了预定的位置。
“那么,请吧,少校。”
“我已经不是少校了。”我只能苦笑,走向了一个有着巨大体积,和周围几个世纪前的环境格格不入的机械柜子,就像是用来保存跨越了几个世纪的好酒一样的圆柱形容器,金属的弧形柜门在我面前缓慢打开了。
第二件曾经属于我的武器,到底是什么呢……
与此相比,我对于曾经的我要对我说些什么,更要感兴趣。
一阵氮气的烟雾缓慢的将我包围了,我看着这些用来降低温度的白雾附着在我的装甲表面后化为乌有后,一把枪出现在我的面前。
在决定拿起这把抢之前我打开了头侧的照明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来确认我该怎么将它拿起来。纯黑色的表面在灯光下反射着金属光泽,枪身上配备着一支狙击用瞄准镜,但是在瞄准镜底部的转动轴显示了这支面瞄准镜是由两部分组成的,即可以进行远距离狙击,也可用于中距离的瞄准。然而最让我惊讶的是这把枪虽然就外形来说像是一把突击步枪,但是在枪身侧面有另外一个弹仓用于另一种弹夹,而且在弹仓下方还有相应的调节杆能够在两种弹仓之间转换,但是除非这把枪能够自由更换枪管,但是两个弹仓所放入的子弹的口径一定是相同的。
而在枪身的前方还有一个凹槽,用来配备其他战术性配件,但其型号却不得而知,或许在以后的战斗中我能够逐渐摸清这把枪的用途,但事实上在我终于摸清现役的枪械使用套路的时候,这把几年前我所用的武器的科技含量能够跟得上现在的战争么?我看着这把体型相与现在轻便机动的单兵武器设计理念完全相悖的突击步枪,有点不情不愿的把它拿了起来。
然而就在我握住枪把手的时候,尽管有一定的心理准备,还是被把手下方突然伸出来的两条连接电索吓了一跳,两条电索就像完全知道我的装甲型号一般,直奔着我前臂的神经接点槽,几乎是瞬间就完成了连接,就像是我的身体在召唤他们一样,亦或是我的神经节点和之前的我没有什么改变么?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去思考这个了,一种被冰锥直刺入大脑的感觉让我直接跪在了地上,但是很快这种痛苦就蔓延到全身,就像在按照什么人的意志在改变我的身体一般。但是这个过程只持续了几秒种的时间,随着一种像是在头顶打碎一个鸡蛋一样的冰冷感逐渐从我的头顶蔓延下来后,痛楚也逐渐消失了。
在等我能够站起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漂浮在一片深蓝色的水域中。但是很快我就意识到,这并不是真实的海洋,即使是虚构出来的海洋,也太过虚假了。
这片水域……太过于寂静了。
“说实话,每一次我在录制这段全息影像,并且一件一件把这些与我同生共死的‘兄弟’们从我身上剥离的时候,我做的这些真的有意义么?真的能够为未来的我增加活下去的机会么?真的不会连同我所委托的朋友们一同埋葬在一片废墟之下永远都不会被发现么?而失去记忆之后的我本身能够挺过来么?挺过来后能够和现在的我一样,而不是成为一个热衷于杀戮和私欲的混蛋么?每当我想起这些的时候,我都会一遍一遍的扪心自问,我真的可以相信自己么。”
漂浮在我对面的“我”,就这样开始了滔滔不绝的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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