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人交谈方面,有的人习惯跟人谈自己的喜好之类的,但是有的人却十分反感这么做。
言晚秋就是后者,即便是跟女儿言如语聊天,她也不会跟言如语提及自己的喜好之类的。在人际角色中,她往往是一个倾听者,而不是倾诉者。
一如她把女儿含辛茹苦带大也从没有跟人吐过苦水之类的。
所以她很清楚自己绝没有对楚落说过自己的喜好。
对于言晚秋的反问,楚落一时间也陷入了语塞境地,因为他还真忘记自己怎么知道的了。
“会不会是晚秋姨你跟如语什么时候说过,然后她又在不经意间告诉我了?”
言晚秋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连楚落自己都不知道。
“应该没有。”她摇摇头,没多想,“应该是你把我跟别人的喜好记错了吧。”
“是吗?”楚落挠挠头,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下,问道:“那晚秋姨你到底喜欢吃虾的吗?好像确实没听你怎么谈到过自己的喜好来着。”
喜欢,就会有经常去吃的习惯,可言晚秋自己回想这些年里,买菜做饭基本都是看女儿的喜好,很少按照自己的口味来。
一直不去在意曾经喜欢吃什么,不知不觉之间就忘记自己爱吃什么了。
但是印象中自己上学读医的年纪,是记得学校里开过一家餐馆,里面做的海虾是挺好吃的来着,听说供货的是店主的亲戚,能够低价拿到寒带水域的海虾,所以价格不会特别贵。
自己当时是去吃过一个星期来着,那应该是算是喜欢吃虾了吧。
这种巧合也让言晚秋颇感奇妙,食物有那么多,楚落记混了她的喜好,却刚好歪打正着蒙对了。
“应该是喜欢吧,不过也不算特别喜欢,好久没有买过来吃了。”言晚秋小口尝了一下苏澜做的肉,味道还行,接着说道:“如语小时候有说过自己喜欢吃虾,但是她喜欢吃虾仁,我又没时间买鲜虾慢慢剥壳做给她吃,后来就没听她再提起过了。”
“那难道我是把如语的喜好给记混了么。”楚落都被言晚秋说得有点动摇了,“那如语是喜欢吃寒带地区的虾吗,比如说格陵兰、马加丹那些海虾。”
言晚秋:“......”
这又被你给蒙对了?
......
回家的路上自然是坐言晚秋的车,楚落坐在后座上,琢磨着到底是跟谁记混。
拧着眉头像便秘一般想了好久,他终于想起来了!
其实他并没有记错,那就是言晚秋跟他说的,不过那是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的时候,楚落跟言家走得并不是很近,当然,指的是生活轨迹上的远近。
在高中时候,言如语还是时不时有在手机上跟他聊天的,但是却并没有发生转学来恒冰岛的事,甚至暑假里言如语也并没有来他家找他。
他当时是自己一个人跑回去跟恒冰岛委员会的人谈,说自己能独立生活,那里的人见他这么坚持,而且确实在靠摄影的兼职有收入,也就不强求他换环境回老家生活。
后来读着读着书,靠着在许多摄影大展上的名次,成功应聘了世界闻名的报社记者,直接辍学,跟着垃圾APP的成就任务一路傻啦吧唧到处跑纷争之地当战地记者。
那应该还是在俄区当记者的时候,言晚秋写信给他了。
*
“落,有你的信。”女人从门口走进来,将手里信件飞到楚落的床上,“家人的来信?”
这个女人扎着清爽的深蓝色马尾,皮肤并不白皙,却很细腻,毕竟她是有着拉美血统的混血亚裔,肤色是健康的浅褐色,会令人联想到热血沸腾的比基尼海滩,她的五官绝对符合大多数人的审美。
楚落放下手中的相机,一边走过去拿信封,一边嘟囔道:
“德尔塔姐,说了多少次,按照我那边的文化,楚落才是我的名,全名是的楚落·王,不要总是说着说着就只剩下一个‘落’字了呀,下次是不是就只剩下‘洛’了?还是说‘艹’......话说是谁的来信呀,我又没有血亲,哪来的人给我写信,是骚扰信件么?”
“你的名字太拗口,一个字的称呼效率高。”德尔塔点了根烟,看着窗外,吞吐出烟雾,“况且也不存在会有写骚扰信件的人。”
确实,骚扰信件是不可能,这种地方,谁还有人那么闲专门写垃圾信件,邮票也要钱呀。
不过出了国之后,楚落方才知道网络并不是全世界普及的,世界的很多角落,基建只能用简陋来形容,似乎是近代历史才会出现的信件交流,在这里倒还挺平常的。
他看着寄件人的名字,整个人愣了好几秒,信封上写着言晚秋的名字。
对于这时的楚落来说,这是一个出现在自己童年时期的亲戚,说是亲戚都有些牵强,因为只是一个小时候玩得十分要好的姐姐的母亲。
他阅读里面的信函,大概讲的是言晚秋在报道上看到了有楚落署名的照片,向同学打听之后,才知道小时候在自己家里住过好一阵的那个孩子从事着这种危险的职业。在他辍学的时候,言晚秋还请人找过他,怕他是被骗入了什么组织走歪路。
然后又说了说现状,言如语相亲失败了好多次,看不上对方,现在下了班就躺床上看剧,又询问楚落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要是不想从事那份工作了,可以回老家跟她们住。
楚落也是打那个时候起才知道,无父无母的自己,原来还有人惦记着他,这真是一件十分意外的事。
总之那以后,楚落跟言晚秋来往了几次信件,言如语也有写过一次来着的,其中有一次刚好是过年的时候,楚落没办法回去,问到了言晚秋想要什么伴手礼,他就直接在当地买了一箱海虾邮寄过去。
*
轿车平稳地驶入小区车位,言晚秋拉好手刹,看了眼后视镜,刚好看见楚落那豁然醒悟的神情。
一想到这小子一路上都在若有所思地回忆着,言晚秋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她问道:
“想起来是跟谁记混了么?”
楚落看着她,摇了摇头,心说:
我没记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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