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安扎拉夏的魔女

关于凯撒和那个家伙的孽缘，还得从许多年前说起。

人界522元年的一个冬天，那时的凯撒如往常一样，披着单薄的斗篷，背着他的巨剑，漫步在安扎拉夏附近的深山之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原中前行，只为进入魔导国地区，用手上这200枚金币，看看能不能从那里淘到什么有意思的武器。

想要进入魔导国，必须先经过安扎拉夏平原。在那个寒冷的冬天，就连巨魔们都停止了觅食行为，老老实实的呆在洞穴里冬眠，只有部分冰系魔物偶尔会从凯撒身边掠过。

“砰！”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回荡在山脉之间，吓得凯撒一个激灵，那声音像是某种火药爆炸的声音，却没有那样冗长的回声，也不见冲天火光和滚滚浓烟，足以用「铿锵有力」和「果断」来形容。

见多识广的凯撒明白，没有任何一种魔物能够发出这种响声，只有人类所为。是魔导国的人在实验新武器吗？他这么想着，一手握住身后的剑柄，小心翼翼的向声源的山头摸过去。

没有引起雪崩真是万幸。凯撒如此想道。

借助冰魔法的力量，凯撒很快便爬到了山顶，一股火药味迎面而来。他终于见到了响声的正主----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的面前躺着一只死去多时的暗影魔狼，它的脑壳被什么东西打穿了，鲜血咕咚咕咚的从那个血口里喷出来。衣着单薄的女人满脸惊恐，颤抖着用双手握着一只造型奇特的L型黑管，上面黑黢黢的孔洞还冒着淡淡的白烟。

“别动！”那女人发现了凯撒，立刻将手上的玩意对准了凯撒，“把手举起来！丢下武器！”凯撒注意到，不仅仅是女人手中奇特的武器，就连她的穿着也非常奇怪----轻飘飘随风而起的白大褂，里面穿着一层紧贴着身体的格子衬衫，套着黑色的长裤和露出脚背的低跟鞋，从风格上来说，应该是一种比较前沿的穿着打扮。

她不是魔导国的人。不仅如此，她可能什么地方的人都不是。

凯撒注意到，她的胸口别着一张用名贵的玻璃制作而成的名牌，虽然那上面写的字凯撒并没有见过，但是和尼斯莱尔国的文字写法非常相似，大致还是能猜出来上面写的什么。

「美国NSA热武器研究部门主席：罗琳·J·乔斯达」，下面还附带一张她笑的很夸张的画像，不过看的出来，那个画师的画工非常了得，画出来的人像简直和真的一样。

“回答我，这里是哪儿？”罗琳看起来吓坏了，手中的黑管死死的指着凯撒，“这里绝对不是阿尔卑斯山实验室，这种生物又是怎么回事？是绑架吗？难道是要我帮你们的组织搞生物武器研究？回答我！”她的一袭质问搞得凯撒一头雾水，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不懂，什么生物武器？阿尔卑斯山又是什么山？他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种山脉。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面前叫罗琳的金发姑娘冷静下来。他知道，她手中的黑管一定很厉害，他可不想落得和那只暗影魔狼一样的下场。

“寒冰法术·冻土之寒。”凯撒悄悄在掌心张开冰蓝色法阵，一道冰柱猛然从罗琳的手臂下方升起，“what the fu×k？！”她躲闪不及，用听不懂的语言大骂一声，整条胳膊连带着那只黑管被瞬间冻进了冰柱里，疼的她尖叫不止。

“冷静下来。”凯撒走上前，一拳击碎了冰柱并顺势缴了她的械，“艹！”她捂着被冻到发紫的右手破口大骂：“冷！真他妈的冷！”

“冷静....”凯撒换出火魔法和圣魔法，轻轻的敷在她的手背上，“冷静下来....深呼吸，我不是你的敌人。”罗琳跌坐在雪地里，凯撒连哄带骗，总算是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

“我....我不明白。”她不可置信的指着凯撒的掌心，语无伦次的询问起来：“我真的不明白，你刚刚....你刚刚是在用手掌喷火吗？那个冰柱也是你搞得？可是....我不懂，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已经完全超出魔术的范畴....不不不....”

“冷静下来。”凯撒示意她压低声音，“我们有很多东西需要梳理.....你看起来不是从魔导国来的人，告诉我，你来自何方？”

“USA。”“什么？”第一个回答就让凯撒懵逼了，“USA，美利坚合众国的缩写，你这都不知道？”

“等等....”这回轮到凯撒混乱起来，“我只知道这片大陆上存在着尼斯莱尔国，巴洛洛萨帝国，魔导国和魔族领土，从没听说过还有个叫美利坚合众国的国家。”

“你什么意思？”她茫然的看看四周，“你是说....这里不是美国？”

冥冥之中，凯撒和她的大脑里都萌生出了一个连他们自己都觉得非常疯狂的猜测。

“难道说，你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们最好细细讨论这件事....但不是在这儿。”

罗琳站起身，瞥了一眼暗影魔狼的尸体，“习性和普通的野狼并没有两样....可为什么会拥有这般骇人的长相和缠身的黑色粒子？”

两人平安走出了山脉，漫步在安扎拉夏平原上，无数雪精灵在雪地上撒泼打滚，使得罗琳赞叹不已。“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潘克托城，魔导国国境内离我们最近的一座城市。得先把你安顿下来，我的魔法没法撑着很久，这种天气下不穿的严实些与找死无异。”凯撒看了眼罗琳轻飘飘的白大褂说道。

“魔导...国？”她摇摇头，“我还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正常，你应该是来自另一世界吧....在我遇见你之前，你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最后一件事....”她皱着眉，使劲摁压自己的太阳穴，想了很久才说道：“好像....那时候是因为我手持一份卫星武器蓝图被NSA特工驱车护送回总部的时候，一辆大货车从旁边冲出来撞翻了我们的车，受到冲击后我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那只狼想要咬掉我的脑袋.....唔，还好我的格洛肯从没让我失望过.....等等，这好像是机密事项啊！”

这姑娘怕不是脑袋都给撞傻了。车祸，就是马车相撞的情况吗，在这个世界上也很常见，只是真的能严重到那种地步吗？

“简直和日本轻小说里写的一模一样....虽然不敢相信，但我真的穿越了！”她又是兴奋，又是害怕，“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最起码我们到了。”

魔导国，是各系法师，矮人工匠的聚集地，在这里，他们用各种各样的材料制造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虽然现在的研究项目也就仅限于「如何让弩箭射的更准」和「如何让元素魔法投石机更加有效率的工作」这些小事....这也不怪他们，时代限制了他们的想象。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另一种魔法：「炼金术」。

炼金术最基本的，就是将一种「物质」转化为另一种「矿物质」。强大的炼金术师可以将随手抓起的一把土，转化为质量相当的玄铁，更有甚者可以赋予一种类人形体「生命」----实际上就是傀儡而已。

可能有人会问，那既然炼金术如此强大，为什么魔导国还是没能超过尼斯莱尔和巴洛洛萨呢？

实际上，炼金术出于某些原因，使用者非常的有限。「炼金术」是一种隐藏在体内的天赋，就像魔法一样，只要是拥有「天赋」的人，随时都可以觉醒炼金术的能力。可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拥有这种天赋的人实在太少了，而炼金术本身又难以修炼，拥有者必须从小就进行培养，长大后才能在炼金一脉有所作为，如果是等到青年，或者中年时期才觉醒，很难有什么大的志向。

而炼金对于物质之间的转化，也有非常大的限制：还是拿「泥土」和「玄铁」举例，虽然相同质量的泥土可以炼成相同的玄铁，但是铁也会因为泥土的材质分三六九等----差的泥土，比如贝零泥沼地的淤泥，自然无法转化为上好的玄铁，就是一块充满了杂质的生铁，甚至可能无法进行锻造；好的泥土，说不定用不着多大的炼金功力，就能够炼出上好的秘银或者玄铁。

可这终究还是得回到炼金术士的本质上，技术已经炉火纯青的炼金术士，再差的土都能转化为锻造盔甲的玄铁；功力不足的，再好的材料都能给你变成垃圾。

“说白了，就是看对分子异变的转化控制的是否得当呗。”罗琳不屑的瞥了眼路边打铁的工匠和顶着大雪表演变戏法的炼金术师。“不是很明白你和魔法讲什么科学...虽然你说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不过还真是可怕啊.....幸好这个世界的人很无知，这样的技术要是放在我那边的世界，足以掀起第三次世界大战。”凯撒领着她来到旅馆，将她安顿下来后，从储物戒指里翻出来一件备用皮袄递给她。

“唔....好难闻的味道。”罗琳厌恶的皱了皱鼻子，“连兽皮的腥味都没完全去掉....你哪里买的地摊货？”

“我半路上从一个刚死没多久的老猎人身上扒下来的，他们为了狩猎一些比较凶猛的动物，都会在自己的衣服里抹些猪血啥的。本来想卖掉换瓶烈酒暖暖身，不过这样倒也省了我去买衣服的钱。”

“你给我穿死人的衣服？！”罗琳说着就要把棉袄脱下来。

“除非你想冻死。我是不会再给那些卖衣服的奸商一分铜币的。”你以为凯撒有那么好心？错了，他只是嫌麻烦。

“艹。”她暗骂一声，往床上一躺，随手从床头拿起一块石头，边放手心里搓边骂道：“我去他娘的炼金术....全是哄小孩子的玩意儿，我还偏不信一块破石头能变成金子。”

“.....”凯撒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视线紧紧的盯着那块石头。

“干嘛？”罗琳看出凯撒的眼神不太对劲，目光也落在了自己搓个不停地石头上。“woc！”她尖叫一声，猛的把手上的石头扔到地上，从软床上弹起来。

原本粗糙的石头，只是给她稍微搓了两下，竟然变成了一块光滑如玉的金色石头。“什么破玩意，还他妈的会掉壳！麻痹的老娘绝对不会为这个破酒店付钱！”罗琳一边骂一边试图拍掉沾在手上的污物，却发现自己手上什么都没有。

凯撒默默的捡起那块石头，端详了许久。以他多年的经验来判断，不会有错的。

这是一块结实的黄金，从表面来看，不夹杂一点点的杂质。

罗琳不知道，凯撒可是比谁都清楚，甚至只要是在魔导国居住过的人都知道这块石头是什么----那是为了炼金术士们准备的炼金石，用以检测他们的炼金功力。

可这个罗琳，明明只是稍微动了一下「转化为黄金」的意念，甚至还不是炼金术师，居然就能把一块普通石头转化为纯度如此之高的黄金....即便是最强大的炼金术师也很难随随便便的做到这一点。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罗琳听完凯撒的分析，也傻掉了，“我甚至不知道炼金术是个啥....我压根就不是本地人啊！”

经过后来的验证，那块黄金的纯度居然达到了99.97％！这下别说大炼金术师了，就连锻造师都无法炼出纯度如此之高的金块！

罗琳·J·乔斯达，这个女人是个天生的大炼金术师，她对炼金的天赋甚至超过别人后天的努力。不仅仅是黄金，就连玄铁，秘银都能够轻易的转化出来，仅仅用手里的一把土。“太奇妙了....真是太奇妙了。”她如痴如醉的念叨着，彻夜练习炼金术。

“我想....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了！”

第二天，罗琳从旅馆里消失了。旅店老板只是说一个金发女人披着一个又腥又丑的棉袄，疯疯癫癫的跑了出去。

从那以后，凯撒再也没有收到过罗琳的消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此杳无音讯，而在那后的两周，凯撒也因为实在没看中什么好东西，从魔导国空手而归。

在那后的两年，凯撒因为手头的工作再次前往魔导国而路过安扎拉夏平原的时候，他又一次巧遇了她。

“你敢相信那个疯女人把平原周围的山头都铲平了，然后在平原上搭了一座钢铁要塞吗？”

钢铁城墙上搭载着许多形状怪异的多管武器，只要凯撒稍有接近，那些无人操控的管状武器便会齐刷刷的向他转过来，向他投射出无数的红色光点，旋转着发出阵阵诡异的轰鸣，好像随时要从那些黑管中喷出足以将他打成肉沫的东西。

那着实把凯撒吓得够呛，若不是满身污渍，只穿着一套背心的罗琳及时出现在他的面前，恐怕他就要展开攻击了。

罗琳将他带入城堡，并和凯撒稍作解释后，他立刻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我应该庆幸自己那时候没有发动攻击----如果我那时候做出哪怕一个错误举动，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完全自动化的农业，冷暖气提供，武器装备全部自给自足，她甚至可以断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一直呆在这座钢铁巨兽中直到老死为止。这一切新颖的事物让凯撒大开眼界，不禁感叹自己对世界的了解的还是不够多。

“你一直用这身装备？”“没错。”

“你这身装备实在太烂了，过来，我给你换套！羞什么，量身定制！别人求我我还不给呢！”

就这样，在罗琳的技术支持下，凯撒的装备变得越来越好，曾经的破烂斗篷变成了一套由不知什么材料量身定制的灰色兜帽风衣，能够更好的阻挡狂风暴雪的侵袭；内衣换成了通风透气的紧身内衣，外附一层轻便的秘银锁子甲；麻布裤子换成了一套防水又厚实的黑色军裤；破破烂烂的布鞋换成了她亲手制作的全地形战术军靴，耐用又舒适，只是皮革看起来很昂贵。

“这个送你。”同时附赠给他的，还有一直不离腰间的连发弩，“挺好用....不过为什么不给我一个你用的那种黑管？”

“枪支吗.....热武器对于你们来说实在太过可怕，这个世界还没准备好接受新时代的洗礼.....总之，这只弩是我唯一能想到最先进的冷兵器了。我们不能越过自己的底线。”

“....谢谢。我该付你多少钱？”

“那种事情无所谓了。我只是兴趣使然而已....”

“你以后打算回去吗？我是说....想办法回到你原来的世界。”

“我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现在，我的答案是「不」。我认为自己会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上帝对我最后的仁慈。我不打算再回到那个令人崩溃的世界了....我已经很累了，已经不想再去面对NSA那群**的狗脸，还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这样就好....”

“....所以，帮我一个忙，就算是还了装备的人情了。”

凯撒这些年，一直遵守着他与罗琳的约定：绝不向任何人透露这个地方的信息，即便有人提起，凯撒也会这样回答他：“那里居住着一位魔女----安扎拉夏的魔女。”

意志再坚定的人，也会寂寞。

.....

“魔女....”拉迦咽了下口水，“好可怕的人啊....”

“我差不多有3年没和她见面了，不知道带些朋友来她会不会介意。”凯撒走在队伍最前头，不一会儿探路的小兵就回来了。

“拉迦大人，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先说好消息。”

“佣兵先生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前面确实有一座配着各种奇异武器的钢铁堡垒！”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小兵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堡垒的周围有一大群高等魔物在与那些自动武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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