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巨龙之影（其八）黑暗森林

“世界再无容身之处～想带着你去流浪.....”红叶哼着那个世界的小情歌，步伐是何等的沉重。

在她走后，罗琳她们一定很高兴吧....很高兴少了一个张口吃饭的人，少了一个只会帮倒忙的人....真是太好了啊....

可悲的是，居然自己都会发自内心的为他们感到高兴。她甚至已经抛弃了自己。

“红叶？”她没有应答。

“红叶？”她选择沉默。

“红叶！”泪，流了下来，“红叶，怎么了？哪里不高兴吗？”

“天岚哥....”她再抑制不住悲伤，“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她跪倒在这片平原上，放声大哭。

谁都不能要求一个人不许脆弱，谁都没有资格让一个普通的女孩抑制自己的悲伤。

“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到....”她徒劳的抹去眼泪，如同试图擦净暴露在瓢泼大雨中的玻璃。

马蹄嘶鸣，她哪里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的平原有强盗出没。

“兄弟们！看看我们找到了什么！”无数的马匹围着红叶盘旋，马上的强盗叫嚣着挥舞着手中的刀刃，“一个清秀可人的大姑娘！”

别过来....

“这次出来也不算没有收获！兄弟们！好好享受吧！”包围圈越缩越小，飞溅的尘土迷离了她的双眼。

不要靠近我....

会死的....

“把她卖掉一定能赚不少钱！”恶意，这是何等浓郁的恶意。

“卖掉做什么？我们还没好好享受呢！”恶贯满盈，体内的能量蠢蠢欲动。

“不要过来....”她低声啜泣。

“嘿嘿嘿...”强盗跳下马匹，急不可耐的向她冲过来，“兄弟们！绑她！”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她的尖啸霎时间响彻了整片原野，她的身体中猛的喷发出孢子霾，瞬间将围拢过来的强盗吞没。

“老大！我....我有点不舒服....”“好疼啊啊啊！！”强盗们一个个在她的面前炸裂，异变，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双眼被肉瘤吞噬，被切碎，被碾压。泪....早就止不住了。

“又一次....”孢子霾缓缓的收回她的身体，也正是在一瞬间，周遭所有的变异体当即暴毙而亡，她的世界再度恢复了平静。

“又一次....”

.....

凯撒在牢房中醒来。这一次，他格外的清醒，“切....不长记性。”他故技重施，反握住铁链，再度催动火焰魔法。

“哦啊啊啊啊！！”刚刚一发动魔法，强烈的电击顺着铁链爬上他的全身，几乎电的他昏死过去，“怎么会....”

“不长记性的恐怕是你吧，亲爱的。”阿蕾莎竟是从他背后出现，手中把玩着之前被他烧断的锁链，“没想到你还会魔法....是我失算了呢，我可爱的大狗狗。”

“你居然连这也算到了吗。”凯撒心如死灰，当然只有那么一瞬间。

“这串镣铐，是我们北方精灵族请矮人工匠特制的哦～只要一对其施加魔法或是压力，就会像～这样！”话音未落，阿蕾莎猛的一拉凯撒手腕上的锁链，“呃啊啊啊啊！”这次电击比上次的还要强烈，差点让他心脏骤停，一口鲜血从凯撒嘴中喷出。

“所以，为了避免更多痛苦，你可要乖乖的哦～”

你大爷的，凯撒怒从心起，趁着阿蕾莎还没跳出范围，对着她的脸又是一个头槌。

“咳啊啊啊啊！”电流穿过他的大脑，让他陷入短暂的假死状态，很快他便再次苏醒过来，剩下的只有震惊。

这个死变态，竟然在他的脖子上也挂了一个项圈！

“好狗是不会咬主人的哦～”阿蕾莎轻吻了一下凯撒的面颊，“看来---需要一些调教呢。”她再度走到凯撒身后，迫于电流的**，凯撒现在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啪！”凯撒狠狠一咬牙，鞭笞的剧痛在他的背上扩散开来。

“软硬兼施，才是最好的调教方法。”阿蕾莎娴熟的弯了弯手中带血的鞭子，走到凯撒的面前，“放心吧....只是小小的惩罚而已，我不会伤害你英俊的面庞和下面那个部位的....只是，很有必要让你用肉体记住这份痛苦。”说罢，又是一鞭子抽在凯撒的胸膛。

啪！这一下不比被砍一刀轻松多少，凯撒的胸部又添新伤，伤口已然见血。

“....”凯撒死咬牙冠。他不能示弱，因为他很清楚，一旦自己向她示弱，哪怕是假装的都会被面前这个病态的少女用言语击溃心理防线，从而一步步彻底转化为她的奴隶！

“原来如此....你对疼痛有免疫力，是吗？”

沉默了没一会儿，正当凯撒以为她又要换什么新花样的时候，阿蕾莎忽然间五官暴怒的扭曲成一团，在火光的映照下如同被撕下了面具的恶魔，张牙舞爪。

“啊啊啊啊！我不信！！”接连而来的是不带任何停顿的鞭笞，第一下的疼痛还没过去，第二下已然接踵而来，叠加的痛苦不断冲击着凯撒的意志，啪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

“啊啊啊啊！”阿蕾莎愤怒的狂吼着，对着凯撒连抽了20多下，几乎把凯撒抽的昏迷，他也没吭一声。

“唔呃---额啊啊啊！”阿蕾莎喘着粗气，怒吼着扔下鞭子，竟冲过来，直接拉动了凯撒锁链。

“啊啊啊啊啊！”“呃啊啊啊啊！！”

阿蕾莎的怒吼和凯撒的咆哮响彻了整个牢房，凯撒万万没想到，为了让他感到疼痛她竟会疯狂到这种地步。

阿蕾莎拽着他的锁链整整二十秒，就在凯撒浑身传出焦糊味儿的时候，牢房的大门被撞开，两个卫兵破门而入，迅速将失控的阿蕾莎拉开，“放开我！你们都给我放开！”阿蕾莎扭动挣扎着，眼神中闪烁着病态的疯狂。

“够了，已经够了，古罗恩普斯长老！”卫兵拼命的安抚道，“您的父亲有事情找您，他还说希望您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哼！”阿蕾莎甩开卫兵的手，望着失去意识的凯撒，眼中竟带着执拗的泪水，“为什么....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你就是不肯爱上我....”说罢，她带着两个卫兵关上牢门，愤然离去。

....

“父亲大人。”越过看守森严的警戒区，阿蕾莎轻盈的越上树枝，来到那间破旧的树屋....她曾经的家。

“阿蕾....古罗恩普斯长老。”年迈的父亲见到阿蕾莎，恭恭敬敬的向她行礼，“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父亲大人直呼我的名讳即可。这次唤我来，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嗯。”父亲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我想和你....作为长老和仆从间，探讨一下关于魔王军北上的事情。”

“魔王军吗....这个话题我们探讨过很多次了，先是灭烬龙，再是魔王军....你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我知道长老您想要保持中立让北方精灵族得以存续....但是按照魔王帝查的手段，他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我们的，倘若真如流言所说，魔王手下有百万精兵，那恐怕战争一旦打响，大陆西方和东方的巴洛洛萨和尼斯莱尔被毁灭也只是板上钉钉的结果，他们迟早会打到这里来的。在下认为，北方精灵族不能只靠保持中立来换取一线生机，我们总得做点什么。”

“如果你的意思是逃跑，那恐怕完全没有这个必要。”阿蕾莎摆摆手，一下子卡死了话题。

“还有什么事吗？”

.....

“呼啊！”凯撒猛然惊醒，“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啊....”他喃喃道，“真是败给那个小丫头了....”

嘎吱，牢门又一次被推开，宽大的斗篷出现在门口，吓得凯撒一身冷汗。不过，他很快发现，来者并不是阿蕾莎。

“....凯撒先生。”那人掀开兜帽，“请喝水。”那是北方精灵族女性，和阿蕾莎长得很像，但在气质上要更加的端庄成熟。她端起水杯，凯撒也没力气反抗了，逆来顺受的将那杯水喝光。

“想必，你就是阿蕾莎的母亲了吧。”凯撒晃晃晕乎乎的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一点。他之前看见过阿蕾莎母亲的脸，所以认出来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正是。”女人点点头。

“你来到此处，有何贵干？代替阿蕾莎来向我施虐吗？”

“非也。”女人摇摇头，“其实我会来到这里，阿蕾莎也不知道。孩子她爹已经把她引开了。”

“我来到这里，是想请你帮一个忙。事成之后，我会想办法满足你的愿望。”

凯撒歪着脑袋，“帮忙？在你们对我做了这些破事后？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其实伤害你，并非我们的本意。50年前，阿蕾莎弑杀了元老会众长老后，便自封为北方精灵族的唯一长老，管理有关精灵族的一切。你会被抓，也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阿蕾莎其实是个很聪明，很善良的孩子.....但是北方精灵族的教规实在太严，我们因职务无法给予她足够的关爱，她也不懂得什么是爱，只凭着一己之见胡作非为。她作为长老，即便是身为父母的我们也没有多少话语权，更别提引导.....她所谓的爱，其实只是为了发泄她没能得到足够的爱的愤怒。”

“我必须承认，她虽然戾气太重，但她是个好领袖，她一心一意的将自己扑在北方精灵族的未来上....包括那些禁忌目录。”

“她的病态跟藏书库的禁忌目录有什么关系？”这一席话听的凯撒越发不明白了。

“其实在很久以前，就是我父亲那一辈...虽然藏书库确实需要特定的人选管理，但从没存在过什么禁忌目录。”

“所谓的禁忌目录，是她自作主张加上去的？”凯撒听的云里雾里。

“曾经的书籍除了不能带走，可以随意进行借阅，北方精灵族的领地也并非生人勿近。她是为了北方精灵族的未来才这么做的.....”

“那....那些禁忌目录是？”

女人的表情严肃起来。

“没错。那正是你要寻找的飞龙族情报。”

.....

“在下还有件事情不明白。”父亲眼珠一转。

“开口便是。”已是午夜，阿蕾莎仍不忘处理那些文案，正趴在桌上，借着烛台的光芒奋笔疾书。

“是关于禁忌目录的事情....”

“关于这个我也强调过很多次了，我想那些规则你也不是不清楚。”

“我并不是想问关于禁忌目录的严格程度。”父亲打断了她。

“您列为禁书的那条禁忌目录，我仔细看过，那些都是关于飞龙族的重要情报，我清清楚楚的记得在那之前是可以随意借阅的，而且正值大敌当前，解决掉灭烬龙的威胁难道不是首要目标吗？如果这份情报能够分享出去，那甚至用不着我们出手，无论是尼斯莱尔还是巴洛洛萨都能够最短的时间内排除掉这个世界危机，非但对北方精灵族没坏处，反而还能够因此得到他们的赏识和更多物质援助，这难道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为什么您要将相关资料全部封锁？我实在不能理解。”

“....赏识？援助？”阿蕾莎停住了笔尖，抬起头缓缓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您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就像50年前元老院的老东西一样。”父亲惊出一身冷汗，他强压住内心的恐慌，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你有正视过北方精灵族的实力吗？”她冷冷的问道。“我们这种苟延残喘的小部落，那些所谓的大帝国动动手指就会被轻而易举的屠杀殆尽，你觉得他们有什么理由对一个小小的，几乎灭亡的部落信守承诺？就好比大象为什么要为给他挠痒痒的蝼蚁抱以感激？”

“北方精灵族在经历了百年前的大屠杀后，早已没了当年的辉煌，唯一能够庇护我们的兽人帝国也已灭亡。你认为，我们是凭什么活到现在的？”

“是知识。没错，正因为我们还拥有着即将消逝于人世间的知识，那些大国才会允许我们在这片大陆上占有一席之地苟活。这些知识，是我们存活唯一的底牌，所以，我绝不允许任何知识外流出去！”

“如果我能和她解释清楚，她会把禁忌目录借给我吗？”凯撒问道。

“那是不可能的。”女人摇摇头，“且不提她是否信得过你，你所需要的东西已经就已经走入了死胡同，至于原因，无关乎知识外流的问题....”

“你问我为什么特意要将飞龙族情报列为禁忌目录？”阿蕾莎翘着腿，一脸的抖S样。

“那是因为我有自己的打算....和知识外流关系不大，但都是为了保护北方精灵族的未来。”她娇小的身躯再度陷入躺椅中。

“所以....循环了一大圈，最后还是绕回魔物军的问题上来了。”

父亲思索半晌，猛然间便明白了阿蕾莎的意图。

“难道说----”

“没错。”女人对凯撒的分析表示认同。

“因为她根本就不希望灭烬龙被消灭！”

如果流言是真的，那魔王军北上也只是时间问题，阿蕾莎并不指望尼斯莱尔和巴洛洛萨能挡下魔王军的进攻，也不寄希望于保持中立能让北方精灵族得到好处。

她指望的只有灭烬龙。

“想想看吧。灭烬龙的前身可是吞天巨蟒之王「黑王」，龙神巴洛克的子嗣，量他魔王百万大军，量他魔王帝查有天大的本事，他过不了灭烬龙那一关，就休想碰到北方精灵族一根毫毛！”

“她想利用灭烬龙帮她阻挡魔王军....”

“是的....可这也就意味着，巴洛洛萨和尼斯莱尔必将在两者的冲突中彻底沦陷，直至灭亡。”

同时这也就意味着----阿蕾莎根本不在乎北方精灵族之外的国家和族部会受到怎样的重创。

“所以，阿蕾莎煞费苦心隐藏飞龙族的情报，就是为了不让灭烬龙被消灭吗。”

“所以我们希望您能够帮忙....”母亲将帆布袋在凯撒面前展开，里面竟然装着他的衣装和储物戒指，以及几本有关于飞龙族情报的抄本！

“这是....”“您应该是佣兵没错吧。这些抄本就是我的报酬。”

“那...你想要我做些什么呢？”女人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为凯撒解开束缚在他身上的镣铐。

“我想要你「拯救」阿蕾莎，拯救她痛苦的灵魂。我希望您能够真正的让她从冷漠中彻底醒悟过来，让她懂得何为爱。”

凯撒拍拍身上的灰，穿上自己的风衣，总觉得有些好笑，“为什么是我？”他耸耸肩，“要我....去教会她何为爱，然后拯救她？是什么给了你我在这方面可以帮到她的错觉？”

“因为她没有杀你。”女人坚定的回答道，“光凭她没将你当场杀死这一点，就足够了。您是在危难之际拯救了她的人，我本以为不懂爱的她对你的情感也不过是用完即丢的玩具。直到我看见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我不会看错的。虽然她成为长老后与我们疏远了，但是这改变不了她是我的骨肉这个事实。身为人母，我分明看见她在为你献上甜言蜜语的时候，在望着你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难见的迷惘和惊慌，就像一头吓坏了的小鹿---那是每个恋爱中的少女都会经历的迷茫，更别说还不懂得爱恋的她。我相信在那时候，她真的已经喜欢，或是爱上你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下意识的采取了极端手段。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相信只有您亲自站在她的面前，才有办法解救她。”

“....真是够了。”凯撒只得做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脸，“一把年纪了，居然还会被少女一见钟情.....不得不说，款待我的方式还真是特殊啊。”

“行吧。既然我接了这个活，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拯救」她吧。”凯撒背起巨剑，毅然决然的走下了塔楼。

“.....果然还是有点小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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