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我活着（四）

小丑笑着，依旧不躲不闪，还是那位头破血流的老人，他再次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小丑身前，哪怕胸膛被冰剑贯穿。

大雨从天而降，街道上一片死寂，甚至连凯文都没想到法夫纳会如此果决。

小丑拍着手：“不愧是勇者，看破了吗？”

倒下的老人渐渐变形，最后变成了一只长着可怕牙齿满是触手的奇怪虫子，它慢慢地不再蠕动，死在了小丑前面。

“拟态雏虫，几乎绝迹的魔虫。它们会钻进宿主体内，杀死宿主，把他们吃的干干净净，然后拟态成宿主的样子，获得宿主的记忆。”

法夫纳握着拳头，看着小丑，他知道这种虫子，在他还是一条未成年的龙的时候，他亲眼见到一只拟态雏虫毁灭了一个村子，而那个村子里，有帮助过他的龙之巫女。

“勇者就是勇者。没错，但是即使这样，你能下得去手吗？还是说你的同伴下得去手？无论你们怎么攻击梅菲斯特，他们都会替我挡下，因为原虫在我这里，我如果死了，他们都会死去！”

“寒冰剑！”

再一次，一个孩子，挡下了寒冰剑，倒在了地上。

“你们都已经死了！你们的记忆是虚假的，你们都是拟态雏虫而已！”

“那有怎么样！”

雨中，旅馆的老板娘又站了出来，她抱着一个小女孩儿。

“我们……即使是这副姿态！”她哭泣着，嘶吼着，“即使是这样的姿态，我们也活着！这个镇子上的所有人，我们可以就这样活下去，用这副虚假的姿态，带着真实的记忆！”

她抚摸着怀中女孩儿的头发，即使被大雨打湿，她的眼神依旧坚定。

没错，就是这样。即使它们是拟态雏虫，但是它们拥有着人类的记忆，是人类还活着？还是虫子继续作为人类活着？它们究竟还是不是他们？这个答案，法夫纳不知道。

“我们活着！我们不需要你们的审判，所以，求求你们，离开这里，我们只是想活着，想这样活下去！我们还有家人，有自己想要活下去的理由。”

它们跪了下来，大雨中看着法夫纳他们。

只有小丑梅菲斯特在大笑着，他欣赏着这一幕，看着跪下的拟态雏虫们，看着法夫纳他们，这一切对他来说太有趣了。

……

“杀了我，法夫纳。我不是她……”

“你没办法下手吗？很抱歉，我杀了她。我不是她，但是，我很想成为她，我羡慕她，真的……”

……

“勇者大人！我们到底怎么办！？”

莉莉丝的呼唤让法夫纳再次打起精神，为什么自己又会想起那时候的事情呢，明明已经过去三百多年了，明明早就忘记了。

“莉莉丝……”不自觉地，法夫纳的声音有些沙哑，“黑暗精灵交给你了。”

“勇者！”

“蕾娜，兰提亚，凯文，退后。有必要的话，帮助莉莉丝吧。”

银月从腰间拔出，斩断了空中落下的雨滴。

“你就不愿意放过我们吗！你还算是勇者吗？为什么？为什么在我们被杀死的时候你不出现！为什么现在我们想要活下去你却出现了！”

“你们已经死了……”

“不，我活着！”“我活着！”“我们都活着！”

“勇者大人……”莉莉丝看着愤怒地大吼的居民，还有背影略显孤独的法夫纳，她的眼神和语气也变得坚定“黑暗精灵和小丑请放心地交给们。”

“你们可能认为你们还活着。”法夫纳背对着莉莉丝略微点头，拿着手中的银月缓缓走向居民们，“但是，你们只是拿着他们记忆披着他们外皮的杀人犯。难道你杀了一个人，换上他的名字，背下他的日记，你就没有罪孽了吗？！他们死了，而你们却活着！你们，由我来杀死。”

越过小丑，银月贯穿了老板娘的胸口，虽然她拼命地想要保护怀里的小女孩儿，但是银月还是将她们两个毫不留情地贯穿，血染红了积水。

“杀了他！”“上！”

看到法夫纳下手，居民们也不再等死，他们拿起手中的武器，疯狂地砍向法夫纳，甚至冲上来咬他。

穿着破烂的男孩儿颤抖着，躲在了凯文的身后，这一幕和昨夜多么相似，他们又将迎来一次死亡。

“躲在我身后，不要看，也不要出来。”

“我的爸妈……也在里面……可是我知道……他们已经死了……”

男孩儿闭上眼睛，用力地擦着眼泪。

“真是快乐啊，不过不能这么结束，梅菲斯特还没有玩够呢，哈哈哈哈哈。”

小丑手中突然出现了几把飞刀，在他准备攻击法夫纳的时候，爱丽丝的大锤让他不得不收手格挡。

“你的对手是我。”

爱丽丝迅速退回到了莉莉丝的身边，正如同爱丽丝宣告的那样，纯白的独角兽已经被她召唤而出，看着小丑头上那漆黑的大眼。

“哈哈哈哈哈，有趣～”

另一边，法夫纳被人群拥挤着，即使是他也无法这样战斗，这些人根本不畏惧死亡，他们冲上来贴近法夫纳，缠上他的手臂，让其他人可以攻击法夫纳。

“艾肯箭雨！”

树枝从空中落下，在法夫纳的身边爆炸，将居民们炸飞，他们的四肢被炸断，躺在地上呻吟。

蕾娜咬着牙，对着法夫纳点头，但是法夫纳却开口阻止了她。

“蕾娜，这里我来就行了。这份罪孽，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背负了。激冻之岭，展开。”

法夫纳挥手，一瞬间，寒气爆发，他的脚下突出无数冰刺，连空中的雨滴都因寒气而冻结，在空中化为冰粒。

附近的居民全部被冻结，法夫纳圆斩而出，他们化为了无数冰碎，血冰在积水中融化，染红了街道。

“来啊！如果你们想活下去的话，那么，击败我！”

法夫纳站在冰刺中间，感受着魔力不断地消失，维持领域所消耗的魔力让他有些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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