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虫心，人心

“全镇上的人都死了，为什么你能活下来呢？”

勇者的语气有些冰冷，这样的法夫纳连凯文都有些畏惧。

小丑梅菲斯特已经死了，他并不是魔将，他也没有魔将那样强大，无论是白骨公爵还是伊丽莎白，都要比他强大的多，他们都超过了50级，但是梅菲斯特应该并没有超过45级，最多也就40级左右，所以即使没有法夫纳，莉莉丝依旧可以战胜他。

小丑梅菲斯特倒下了，镇子上的居民应该也被肃清了，可能有漏网之鱼，但是绝对不多。现在应该没有继续战斗的理由了，可是勇者手中的剑却并没有收起，而是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似乎随时等待着下一个猎物。

凯文挡住了法夫纳：“冷静下来，勇者，他和他们不同。”

“你为什么不让他洗洗脸呢？在这些污渍下，他的脸色是不是也是那么苍白呢？”

“你在说什么？！”

“闭嘴，凯文！我是说，你，到底是不是活着！你，为什么能活着！”

银月指向了男孩儿，剑尖离他是那么近，甚至下一秒这把剑就可以夺走他的生命。

男孩儿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明明刚刚他还是和法夫纳他们一边的。

“我……”男孩儿颤抖着，捂着自己的头，“我……昨天在街上，小丑叔叔送给了我一个冰淇淋，然后我的头很痛，接着我看到什么东西杀了我的爸爸妈妈……然后……然后……啊啊啊啊啊……”

男孩儿跪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头，剧烈的头疼让他抓紧了自己的头发。

“我看到大家都死了，我很害怕，我躲了起来……”

“是谁杀了你的父母？”

“是……我不记得了，一个黑影……记不起他的样子……”

男孩儿喘息着，看起来他十分痛苦。

凯文抓住了法夫纳拿剑的那只手的胳膊：“勇者，住手！”

“你必须要想起来，是谁杀了你的父母！”

没有丝毫顾及凯文的意思，以他魔法使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和法夫纳抗衡，剑刃划过男孩儿的脸颊，留下了一道疤痕，渗出鲜血。

“你疯了吗？！”

凯文大叫着，然后令他惊讶的一幕出现了，流着血的伤口冒出白色的烟雾，然后肉芽蠕动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男孩儿的眼睛里倒映着法夫纳的身影，脸上伤口带来的疼痛唤醒了被隐藏的记忆，那个黑色的影子也渐渐清晰，那是一张熟悉的面庞，他的嘴里伸出带着利齿的触手，杀死了自己的爸爸妈妈。

“是……”男孩儿的眼中居然流出了血色的泪水，“是我……杀了他们？”

法夫纳闭上了眼睛，然后再次睁开，连凯文也震惊地说不出话。

“我……也死了？我也是……那样的虫子？！”

男孩儿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小丑已经死了，可是在他死的时候还是有居民没有死去。拟态雏虫是原虫的子嗣，当原虫死亡，它所孵化的拟态雏虫都会死去。所以小丑不是原虫，他的身上也没有原虫，而你，就是原虫。”

“我……我是……原虫？”

法夫纳似乎有些无力，他拿着剑的手都有些颤抖：“原虫会为了活下去甚至欺骗自己，它会掩盖自己杀死宿主的记忆，让你认为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这一切都和当年一样，真是该死。”

连凯文都不敢相信：“没想到居然有这种疯狂的生物。”

“是啊，为了活下去居然可以欺骗自己。当它恢复记忆的时候却又陷入迷茫，被宿主的记忆所困扰，因自己的本体而苦恼。虫心和人心在身体中挣扎，牵扯，甚至因为自己是原虫而悲哀愤怒，因为自己的罪行而忏悔，这就是这种魔虫。它们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它们的存在就是矛盾，就是罪孽。”

男孩儿的崩溃状态似乎结束了，他站了起来，捂着还有疼痛的头：“你没有权利审判我！我不会再杀人了，我也帮你们杀掉了我所有的孩子，所有的拟态雏虫都死了，我现在只想作为人类活下去。”

“那么杀掉这个镇子上的人的罪孽你可以逃掉吗？”

“他们，是你杀死的！本来他们可以继续活下去的！只要没有人打扰，他们会作为这个镇子上的人活下去，继续他们平凡的生活！”

男孩儿大喊着，凯文都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他说的没错，也无法反驳什么。

“停止你那愚蠢的谎言吧。披着人皮的怪物依旧是怪物，平凡的活着？笑话，杀掉你，抢走你的东西，作为那个东西的新主人，高声喊着我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东西换了个主人罢了，这样的你们没有任何罪孽吗？！如果有人来到了镇子，发现了你们的秘密，发现你们只是披着人皮的怪物，你们难道不会杀了他们然后变成他们吗？别在那里装成受害者了，你已经没有人心了，现在你身体里的，只有那只虫子了。”

“我本来就不是人类！我只是想活下去！你为什么会对我们如此了解？难道……你以前遇到过……”

“是啊，我知道人心与虫心之间的挣扎是多么痛苦……只不过，她比起你，更加知道人心的可贵。”

话已经说完，不再浪费任何口舌，双手握着银月，踏前一步，弦月斩已经斩出，血花再次溅起。

“你……呵……勇者……”

带着略微嘲讽的语气，作为了男孩儿，不，原虫最后的遗言。

“真是……不像样子啊……”

看着略微有些颤动的手，法夫纳摇着头自言自语着。

“要是她看到，会嘲笑我的吧。”像是自嘲般笑了笑，银月收回剑鞘，现在原虫已经死去，拟态雏虫都会灭亡，已经不需要在意它们了，“凯文，去找莉莉丝他们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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