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彼此的信念

黑暗的深渊，黑暗黑暗黑暗黑暗……除了黑暗一无所有，我仿佛回到了那个我所熟悉的深渊。

“没事吧。”

有些疲惫的声音问我，怎么可能没事，为什么我要遭受这种罪啊，我做错了什么吗？没有，明明我是英雄，我杀光了那些异端，我击退了魔族，可是那样的我，为什么又会变成这样呢？

“怎么可能没事，我可是什么都看不见了哦。”

“当然了，眼睛都没了，怎么可能看得见，真是的，能活着都不错了。”

“我现在的样子很惨吗？”

“还好吧，从耳朵开始斜着被砍掉了一半，换成别的物种就是巨龙都已经死了吧，可是我们还活着，还不错。”

一半的身体被击溃了吗？难怪觉得身体这么轻。

“我说，我想起了生前的记忆。”

“哈？这怎么可能？灵魂坠入冥府就会被洗净生前记忆，这是绝对的啊！”

“我觉得应该是哈迪斯干的吧，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这个……那你的记忆里有什么？”

“我或许明白了我为什么会讨厌那个家伙，他根本不配成为勇者。我之前……不，这个灵魂生前，是圣殿骑士，追随着勇者英勇奋战，击败异端，剿灭魔族，相信着勇者能够拯救这个世界，把他当做自己的目标和偶像。可是在一次战斗中我受伤了，魔族砍断了我的腿，然后诅咒了我，伤口一直溃烂，无法治愈，这样的我被带回了教廷等死。但是没关系，即便这样，我还是相信勇者能够带来胜利，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直到我临死的那天，我听到了勇者和魔族讲和的消息……真是可笑，我们的牺牲算什么？这是你死我活的战争啊！可是勇者他把这当成了什么？真是可笑啊，还说放下仇恨，那么我和我兄弟们的牺牲又算什么？这样想着的我终于明白了，他是懦弱无能的家伙，为了不战斗而选择这样和平的他不配成为勇者。”

我平静地说着，真奇怪，明明有着这样的记忆，可是说出的感觉却少了那种熟悉的悲愤和不甘。

我还是我吗？

不，我是勇者，我是新的我。

“你也不容易呢……放心吧，我会帮你的，我想看看你能把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嘻嘻嘻。圣剑已经在治疗你了，可能需要点时间，我也要尽快恢复，这样我们就能杀回去，改变这个世界。”

“你觉得我算什么？”

“怎么又突然问这个？”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恢复了记忆吧……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人’了。”

“所以说我就不赞成你花费那么多魔力变成人类的样子，不要胡思乱想了，你我都一样，我们不可能成为‘人’的，即便有着曾经是人类的灵魂，可是你的心早已经是怪物了。”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我已经不会感到悲伤了，没有了人类的情感，没有了‘心’……那东西重要吗？不清楚，没办法思考，是因为大脑也被击溃了吗？可能是这样吧，毕竟这具身体模拟得很好呢。

“生命是有重量的啊，如果圣女被斩断了双腿，被下了诅咒，整个大陆都会去想办法救她吧？可是一个圣殿骑士就不会有人理睬，生命是有重量的，强者就应该主宰这个世界，这样一切都会变得合情合理，不会有人抱怨，不会有人悲伤，一切弱者的牺牲都是理所应当，我，没有错，如果有什么罪孽都由我来背负吧，因为，我是勇者，我是，罪!”

“突然说些什么呢，快点休息啦!好好修复身体啊，真是的。”

“抱歉。”

“别道歉啊喂!挺好的，如果连你都不相信你自己，我们就真的输了啊。”

……

白骨看着两名少女，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耶梦加得却拦住了他，摇了摇头。

海德拉拉着凯瑞的衣领，用力摇晃着她：“我相信这些道理大家都明白，可是为什么越是这种时候大家都越是怀疑啊？!难道你连自己都不愿意去相信了吗？”

“我也想去相信啊!可是我能怎么办？那些孩子都死了啊!”

“那就站起来，给他们报仇，比起在这里埋怨别人，自怨自艾!给我站起来给他们报仇啊！去迷宫，去地下城，提高自己的实力，勇者什么的，打败他啊！耶梦加得姐姐，让她和我们一起，拜托了!”

海德拉认真地看着耶梦加得，耶梦加得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真的长大了啊，从乌洛波洛斯那里来的孩子，从未踏足人间的孩子，如今居然成长到了这样，法夫纳看到也会很高兴的吧？

「龙族不应该和人类有太多的交集，你遇到了人，就和他结下了解不开的缘。」

现在的自己居然开始怀疑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没问题，海德拉，你有自己判断的权力，对吧？”

白骨点头：“当然。”

“谢谢。”海德拉看着凯瑞，“现在，站起来，和我去地下城，你要用你自己的力量来反对他!”

“真的能做得到吗？”

“别废话，难道你最终还是要依赖别人吗？”

凯瑞看着海德拉，那黄金色的眼瞳里没有任何犹豫。

她也是差点被那个家伙杀了的啊，为什么能没有任何恐惧呢？为什么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不明白，但是想要明白，想要去战斗，唯独那个家伙，绝对不想去承认。

凯瑞擦着自己的眼泪，海德拉松开了手，让她凭借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

“绝对……”

凯瑞的声音依旧带着哭腔，只不过更加坚定。

“绝对不会原谅他!”

“那么耶梦加得姐姐，我现在要去地下城，和她一起。”

“去吧，出发时我会联系你。”

海德拉点了点头，她的背后展开龙翼，拉着凯瑞的手飞向了空中。

凯瑞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绝对会向你证明的，生命不是能够用重量来衡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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