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2 雨夜

冰冷的雨水落在李成的脸庞，他艰难的睁开眼，胸口的剧痛还在传来，提醒着他还活着。

“你终于醒啦。”

李成刚睁开眼就看见管邢的脸贴着自己眼前。

“啊！”

李成被惊的不顾胸口疼痛拼命后挪身体。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没去理会李成的惊恐，管邢自顾自的问道。

李成环顾四周，一瞬间他就知道这是哪里，他当然知道这是哪里。

这是城外废弃的戏台，也是他的栖身之处，戏台后面还有他藏着的一锭银子和一块牌子。

银子是他以前帮一个路过的商队带路时给他的报酬，因为从来没用过银子，所以李成就将他人生这第一锭银子留下来做收藏纪念，准备哪天真的要饿死了再拿出来用。至于那块奇怪的牌子还是带他长大的老乞丐去世时留给他的。

老乞丐虽然疯疯癫癫的，但是对自己也算有养育之恩，所以李成也很珍惜他的遗物，并将它和银子藏在一起。

李成捂着胸口不解的看着管邢，不理解管邢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总不可能是看上自己那锭银子或者老乞丐那块奇怪的牌子吧？

暴雨还在下，管邢站在雨中，毫不在意大雨淋湿他的衣裳。

“为了表扬你刚才表演了一场见义勇为的英雄救美好戏，我也准备请你看一出好戏。”

管邢狞笑着，眼神里带着无尽的阴狠。

这疯子这又想唱哪出戏？李成痛苦的看着管邢。心想漂亮姐姐被这疯子带去哪了？

“这出戏，名叫！”管邢大手一挥，指向戏台大喊：“轮大米！”

趴在地上的李成沿着管邢的手看过去，只见戏台上那位容易害羞的漂亮姐姐被管邢的四个狗腿子死死的抓住，那好看的青色裙摆沾满了泥浆，身上的衣裳也已经被雨水全部淋湿了，她死死咬着嘴唇，看着戏台下的眼中没有愤怒没有哀求，有的只是无声的绝望。水痕从她脸上滑落已经分不出是泪水还是雨水了，她身旁有四只恶鬼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眼中流露出**裸的欲望。

“你到底要做什么！”

愤怒压过胸口的剧痛，李成眦裂怒吼。

“你还有脸问我想做什么！”

管邢一脚踢在李成脸上，将他重新踢倒在地。

一口血喷在地上和雨水混为一体，李成脑袋瞬间嗡嗡作响，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别装死。”

管邢抓住李成的衣襟将他拉到身前。

“我控制好力道的，你没那么容易死。”

鲜血从李成嘴角缓缓流出被雨水带着落在地上。

“你说！你这么一个废物乞丐连让我拔剑的资格都没有！什么不好学竟然学什么见义勇为！凭你这个废物乞丐都能从我手里救人的话！你说我管邢以后面子往哪放？”

李成眼神迷惘的望着管邢，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中管邢的脸被扭曲的就像废弃寺庙里刻画的恶鬼。丑陋，恶毒，让人看一眼就想吐，只是一天都没吃过东西的李成实在没东西吐出来，本来想慢慢享用的福记肉包子也被眼前的恶鬼践踏了。

“你问我要做什么？”管邢恶狠狠的瞪着李成。“我还想问你要做什么，你以为你是在见义勇为？不！你是在害人你知道吗？你看！”

管邢将李成提起来，让李成看向戏台，戏台上，可怜的女孩在哀求，邪恶的魔掌在触摸她的身体。

“你看本来人家大家闺秀，只不过是死了个老家伙再脱身衣服就没事了，就因为你多管闲事，害的她现在要被轮大米，还要麻烦我把她卖到妓院去当娼妇。”

管邢抓着李成又让他面向自己。

“你说你是不是害人精？”

“对不起。”

李成嘴唇微张，眼泪混合雨水淌下。

“你说什么？”

管邢狞笑着。

“对不起，我是个废物乞丐，是我错了。”

“现在知道你是个废物了？”

“请放了她好吗？”

管邢面无表情的望着意识逐渐模糊的李成。

“我说话算话，说了有人替她求情就不用她脱光衣服。”

管邢扭头看向戏台，狞笑着说：“兄弟们，开始吧，记得不要弄坏了人家小姐的衣服，这可是我答应这位废物乞丐的。”

“没问题大哥！”

早就迫不及待的恶鬼们猛的扑向少女。

“放开我！不要！不要！啊！”

少女的惨叫让李成清醒了过来，他举起双手抓着管邢那只提着自己衣襟的手。

管邢微微皱眉。

“大哥你行行好，放了她好吗。”

扑通。

“你这废物竟然还想替她求情！”

管邢暴怒的将李成丢在地上，一脚踹到李成腹部，李成身体瞬间弓起，嘴角鲜血淋漓，雨水落在他的眼里，模糊了他眼里的世界。

暴雨越下越大，但即使是暴怒的雨声也无法掩盖，戏台上少女绝望悲戚的哭泣声，还有恶鬼们的狂欢声，都伴随暴怒的雨声一同传进李成的耳朵里。

李成咬着牙，蜷缩着身体，全身因为剧痛不敢动弹，而他也不想再动了，他不想被活活打死，或许管邢说的对，如果不是自己多管闲事，事情就不会发生到这种地步，可能真是自己害了她。他不敢动不敢听不敢看，眼泪更是早就不知从何开始止不住的流了，他现在只希望这禽兽最后能把他这废物一样的乞丐当屁一样放了。

在这时，惊恐不安的李成看到从自己衣襟里，掉出来三个东西。

那是三枚铜钱，拿去买一个福记肉包子还能剩一枚。

是一个容易害羞的漂亮姐姐给他的。

管邢冷冷的看着蜷缩在地的李成，看到他不再动弹后，才不屑的吐一口痰。

然而就在管邢以为李成已经服软了，他又看到。

李成慢慢伸出左手，又伸出右手，双手抓着地面，开始在地上爬行，爬到管邢的脚下，双手抓着管邢的裤脚。

“求求你，放过她好吗？”

管邢冷冷的看着趴在自己脚下的李成，李成仰头看着他，他脑后的发髻早已经乱了，头发顺着雨水粘在他脸上，原本不是很脏的脸一边也已经肿起，全身带着雨水泥土和鲜血，那副凄惨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比之前更像一个乞丐。

管邢蹲下面对着李成，眼神冰冷。

“求求你，放过她好吗？”

虽然语气虚弱无比，但管邢还是清晰的听懂李成的话。

管邢没说话，他面无表情的伸手抓住李成抓着他裤脚的双手，然后用力一掰。

“啊！！！”

撕裂骨骼的剧痛让李成的惨叫响彻整个雨夜。

管邢松开手站起来，不再看李成转身走向戏台。

“呃呃呃。”

凄厉的惨叫后是无比凄凉的哭腔。

管邢漠然前行，突然，管邢停下脚步。

那凄凉无比的哭腔中带着一阵阵身体摩擦地面的声音。

管邢转身看向李成，只见李成趴在地上，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体两旁，双脚艰难的蹬着地面推进，虽然缓慢但也蠕动的前行，那肿起的半边脸在地面上摩擦，嘴巴痛苦的张开着，地面的泥土和雨水灌进他的嘴里也豪不在乎。

双手的骨头被掰断他就用脚蹬，做到这般地步竟只是为了一个莫不相识的人。

管邢右手搭在自己别在腰间的剑上。

抚摸着剑柄上的冰冷，管邢缓缓拔出剑。

白晃晃的剑尖直指李成。

“停下。”

“呃呃，求，你，放过她，好吗？”

李成不但没有停下，反而忍着剧痛开口，痛苦的悲鸣。

看着还在蠕动靠近他的李成，管邢持剑的手缓缓垂下。

最终李成又来到管邢身前，脸颊破皮红肿，淌流着鲜血的脑袋抵着管邢的脚尖，李成艰难的扭过头，哀求的双眼凝视着管邢。

“求求你，放过她好吗？”

冰冷的雨水落在管邢冷冷的脸上，落在管邢的肩上，落在管邢持剑的手上。

雨水划过剑身在剑尖落下。

冰冷的雨水瞬间脱离剑身，管邢冰冷的举剑挥下。

“啊！！”

血染红了李成的破烂长裤。

管邢抽开脚，任由李成的脸摔在地面上。

李成无力的趴在地上没有任何动弹，瞬间悲鸣后便没了声响，或许他已经晕过去了。

管邢持剑归鞘，转身看向戏台。

“够了。”

戏台上的恶鬼们还在狂欢。

“够了！”

管邢怒吼出声，戏台上的恶鬼们这才惊愕停止。

他们不明所以的看着管邢。

“玩够了，走吧。”

“这。”

恶鬼们面面相觑。

“管大哥，你不是说要把这女的卖到妓院去吗？这就走了吗？”

管邢看了眼戏台上衣衫不整的少女，又看了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成。

“算了，太麻烦了。”

管邢说完就走，身影没入雨夜。

四人不敢反抗他，虽然不舍，但也只能留念的望一眼，穿戴好衣服跟着离开。

“管大哥，那个小乞丐死了吗？”

“还没，不过也没差别了，普通人受了那种程度的伤不可能活下来。”管邢停顿了一下。“就算活下来也是手脚尽废的废物，还不如就这样死去更疼快些。”

管邢最后的声音埋没雨夜中。

城外废弃的戏台。

暴雨仿佛可以冲刷一切痕迹。

李成趴在地上，地面的血迹已经被暴雨冲淡了，或许是因为物极必反，如今的他反而并不觉得疼痛了，就是觉得有些困乏，只是冰冷的雨水落在在他身上让他没有就这样睡过去，却也没办法有任何动作，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李成微合的眼里只有模糊的画面。

那群禽兽都走了吗？

不会再回来了吧，果然最后我也只是像个废物一样趴在这里毫无用处。

戏台上，少女动了起来，她站起来，双眼无神，然后慢慢的走下戏台，举步维艰。

漂亮姐姐一定很恨我吧，遇到我这种既没本事还要多管闲事的废物。

走吧，就这样安静的走吧，不要看我，就这样离开这个无情的漆黑雨夜，希望你以后的世界还能看见阳光。

李成缓缓的就要闭上眼。

我可能没机会了。

这时一只细白的脚掌踩在李成眼前。

颤抖的少女扶起李成，将他托到自己娇小的背上。

少女拼命撑起身体，将李成背了起来。

“谢谢你，为我挺身而出。”

李成模模糊糊中感觉到。

微张的嘴唇发出微不可查的颤音。

“对不起。”

少女背着少年，两人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歉意，一同逃离这冰冷无情的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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